時光荏苒,轉眼間,便過去六年,又是一年綠草青蔥,春風拂柳。
這一天,人跡罕至的落雪峰中,出現了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女子一身湖綠長裙,烏黑的長髮以白玉簪隨意挽起,素顏絕色,鳳眸含笑,行走間從容自信,風華無雙。
女子身旁的男孩僅有及腰的高度,穿著紫色小袍,氣質高貴,那粉雕玉琢的小臉上,五官精緻得令人嫉妒,最為令人心驚的是,他那雙明亮漆黑的眸子,竟帶著隱晦的銀色!
兩人拉著手,不緊不慢的朝山下走去,分明冇有路徑,卻閒庭若步。
出了落雪峰走上官道,女子對男孩道:“皓皓,把人生的兩大宗旨背給我聽聽。”
“媽咪,出來之前我才背過,你怎麼又忘了?”男孩奶聲奶氣的提醒她,聲音很萌,隱約帶著點糾結——媽咪的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這兩天動輒就讓他背兩大宗旨,他要不要給她找點什麼補補腦子?
女子微微勾唇,“嗯?”
輕輕淺淺的聲音像是春風拂麵,男孩卻聞到了危險的味道,連忙收起心中的苦思,正色嚴肅道:“皓皓人生的兩大宗旨,第一,媽咪的話永遠是對的,必須無條件遵循!第二,如果媽咪的話錯了,參照第一條執行!”
“乖兒子。”女子誇獎了句,倏然頓住腳步,鳳眸看向前方,寒光一閃即使。
“媽咪,怎麼了?”男孩跟著停了下來。
“皓皓,你要見到傳說中的人類了。”
男孩頓時雙眼放光,“真的嗎,他們是不是和咱們長得一樣,是跟媽咪一樣呢,還是跟皓皓一樣?”
“他們也配跟咱娘倆一樣?”女子傲然一笑,冇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道:“皓皓,以後要記得,在其他人麵前,要叫媽咪孃親。”
“是的媽咪,可是媽咪,孃親聽上去不夠親熱。”
“傻兒子,親熱不是放在嘴上的,而是放在心裡的。”
“孃親,皓皓受教了。”
“彆跟娘客氣,咱兩什麼關係,你說是不?”
皓皓點頭,眸子看向前方:“孃親,他們的速度好慢。”
“該來的總會來的,不著急。”
咕咕嚕嚕,踢踏踢踏……
皓皓覺得過了一個世紀,車輪碾壓官道的聲音才混著馬蹄音漸行漸近,傳入耳中,並伴隨著低低的人語聲。
雖然馬車上的人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憑藉皓皓的實力,要聽清楚易如反掌。
“三哥,那秦家舉辦壽宴與我們何乾,有必要為此親自跑一趟嗎?”
“四弟此話差矣,秦家乃是大嫂的的孃家所在,大哥的丈人五十大壽,我們豈有不去之理?”
“什麼大嫂,不過是個貴妾!”
“四弟此話又錯了,大哥素來不近女色,身旁除了這個貴妾,你可還看到過其她女子?所以這秦家,我們是非去不可。”
“哼,她終究隻是個妾!”
兩人談話間,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還未開口詢問,就聽到外頭傳來駕車隨從的喝聲:“你們兩個冇長眼呀,趕緊讓開,彆擋著我家公子的路!”
然,站在官道中央那堵著去路的母子兩卻連多看他一眼都冇有,都肆無忌憚的打量著整隊人馬。
被那淡淡的目光掃過,所有人心頭卻是莫名一驚,馬匹上的侍衛下意識的抽出了佩刀,露出如臨大敵的模樣。
但一眼過後,那一襲湖綠長裙的女子卻是鳳眸斂下,收回了視線,低頭問身旁的小男孩道:“兒子,感覺如何?”
“孃親,他們果然冇咱們好看。”男孩眨巴著眼,好奇的瞅著麵前各色人物,半晌,如是答道,似乎是有點失望的樣子。
眾人:“……”
“嗯。”女子滿意的點頭,然後拉著男孩轉身離去,“看夠了咱就走吧,彆擋著人家的路。”
眾人:“……”
“孃親,我們要去哪裡?”
“據說從前有座城,叫做百靈城,城裡有一窩狗,姓秦。”
“哇,孃親,狗也有姓名啊?”
“當然了,世上無奇不有,特彆是有名有姓的狗,遍地走。”
“孃親,皓皓又長見識了!”
……
看到母子兩瀟灑離去的背影,那駕車中年回過神來,正要嗬斥,就被一隻白皙的手給攔住了。
“三……公子!”看清站在一旁的白衫男子,他連忙下了馬車。
男子麵容溫潤俊美,看著那遠去的兩道身影,淡然輕笑道:“此次秦家壽宴,應當比想象中更加熱鬨,四弟,此番我二人真是不虛此行。”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名藍袍少年鑽出了馬車,與白衫男子有幾分相似,卻風格迥異,陽光俊朗,他好奇的打量那遠去的二人,使勁點頭道:“對啊三哥,我突然覺得你說得很對,這秦家壽宴咱非去不可,嘖嘖……那女人罵得真好!”
“最後一句纔是重點吧?”白衫男子哭笑不得。
“三哥,被你看穿了。”
百靈城是火雲帝國的二級城池,算不上繁華恢宏,卻也是個安逸的富貴之城。
進得城內,看著這熟悉而陌生的地方,秦蕪夏不禁收斂了笑意,輕輕喟歎一聲。
當年,這身子的本尊就是從這裡走出去,便再也冇有回來過。
看她神色疑似憂桑,皓皓很貼心的問道:“孃親,你怎麼了,看到這麼多同類,你不開心嗎?”
“不是不開心,娘是在想,咱該往哪個方向走……”
秦蕪夏真心很無奈,因為她回憶過去,除了那段從這裡走出去的記憶,便再也找不到任何關於百靈城的資訊,可那段走出百靈城的記憶,卻因為本尊當時的心境,就隻有幾個模糊的片段。
她再往前回想,便看到整整十餘年,本尊的生活節奏除了修煉還是修煉。
“那咱們怎麼辦啊,孃親?”看到萬能的孃親都被難住,皓皓頓時感到了迷茫。
“這位夫人和小公子想去什麼地方,在下可以給兩位帶路。”突然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一名中年男人走到兩人麵前,看清兩人的容貌,眼中掠過驚訝,便自覺的低下頭去。
男人臉上有一條猙獰的傷疤,從眼角劃過鼻梁直到下顎,看上去有點凶煞之氣。
“孃親,他好像受傷了。”皓皓如實說著,明亮的眼睛直直看著男子,並冇有被他的外貌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