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
黎景宸急匆匆趕到醫院，見麵就問：“黎諾怎麼樣，怎麼突然發燒？”
杜晴嵐還是穿著禮服裝扮，身上順便披了件外套，臉上的妝容未卸，看上去光彩照人。聽到黎景宸問了，才擺出一副憂慮萬分的心痛表情。
“我也不知道，剛纔我還在參加晚宴呢，管家就給我打電話，說……說是……”
她猶猶豫豫地不肯說，黎景瞬間不耐煩：“說他怎麼了？快說！”
杜晴嵐抬起手腕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到底冇吭聲，還是杜晴嵐的助理在旁邊幫忙開口。
“說是黎諾少爺的脾氣越發古怪，所有下人勸都不聽，偏要去院子裡玩泥巴。放著家裡那麼多玩具不玩，管家勸他，小少爺要是真的想玩，可以去玩我們晴嵐姐給他準備的畫板顏料，可他非但不聽，還砸了畫板跑去外麵淋雨……”
傍晚時分下過一次陣雨，那雨勢還挺大，大人要是淋上半小時也扛不住，更何況一個區區四歲小孩。
黎景宸手握成拳，臉上烏雲密佈。
“你住嘴！明明就是管家他們冇能照顧好黎諾，在他們嘴裡反倒成了黎諾的不是，他愛玩什麼就讓他去玩，誰還敢笑話他不成？”杜晴嵐見黎景宸臉色不好，轉頭就朝助理嗬斥。
助理嚇了一跳，麵色訕訕地道歉：“對……對不起。”
“夠了，管家也是為黎諾好。”黎景宸冷嗤一聲，“這個先不管，醫生怎麼說，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杜晴嵐緩和了下臉色，對黎景宸說：“小諾身體本來就不太好，抵抗力也不強，這次淋了雨才高燒不退，醫生已經給他做過詳細檢查，還給他打了退燒針，現在正給他輸液，要是晚上溫度降下來就冇事了。要是降不下來……”
就很有可能會更嚴重，直接感染肺炎，或者出更大的事。
黎景宸看到杜晴嵐又開始抹淚，一股煩躁由內而發。
“彆哭了，你今天也不在家，這事不怪你。”
“可是……”杜晴嵐低聲啜泣：“都是我冇能照顧好黎諾，他情況本就特殊，如果我能再上點心，或許一切都不一樣吧。”
黎景宸突然想起顏冉的那個兒子顏墨，他被顏冉養的很好，麵色紅潤有光澤，又調皮又靈動，雖然才四歲，卻已經長得挺高了，至少比他兒子高出小半個頭。
如果黎諾也像顏墨一樣健康長大，這一切會不會也不一樣？
“景宸，為了黎諾著想，我想我們不得不慎重考慮一下當初的那個提議。”耳旁傳來的女聲打斷了黎景宸的思緒。
他回過神來，轉身看向杜晴嵐：“什麼提議？”
杜晴嵐一直在哭哭啼啼，看上去內疚又無辜，她往病房裡看了一眼，而後說：“我想給黎諾一個完整的家。”
在這之前，杜晴嵐就曾跟黎景宸提議過，想和黎景宸結婚，這樣一來她們就成為了真正的一家人，而如果黎諾有一家人完整的嗬護，想必對他的成長會更加有利。
黎景宸聞言一怔，走開了兩步冇有吭聲。
杜晴嵐和身邊的助理對視一眼，助理回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杜晴嵐定了定心，跟著走到黎景宸身邊。
“小諾的心理醫生也說了，家庭關係對小諾的影響很大，他之所以一直這麼自閉，就是因為他無法感知到正常的家庭氛圍。如果我們結婚，正式成為一家人，我相信小諾一定也能感受到我們之間的不同，我也能更好地照顧他。”
杜晴嵐循循善誘又步步緊逼，如今有顏冉在，她深深地感受到了危機，必須要加快動作，讓黎景宸徹徹底底成為她的人，這樣纔能有更多底氣和顏冉鬥。
黎景宸終於掀了掀眼皮，目光陰冷地盯著杜晴嵐。
“你的意思是，我不跟你結婚，你就照顧不好黎諾了？”
杜晴嵐心下一慌，忙低頭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小諾生病發燒，你不在裡麵陪著，反而是故意站在門口守著我，就為了要跟我說那幾句話？杜晴嵐，當初我讓你留在我身邊，就是想讓你幫忙照顧黎諾，可你真的照顧好他了嗎？”
杜晴嵐冇想到黎景宸會突然發難，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
“我……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儘心儘力……”
黎景宸不想聽她的狡辯，冷冷質問：“那他為什麼那麼抗拒你？”
杜晴嵐辯解道：“那是因為他生病了，他跟我……不是，他跟所有人都不太親近，這孩子有自閉症啊。”
邊說還邊擦了擦眼淚，看上去委屈極了。
“跟所有人不太親近？那他為什麼跟顏墨一起玩得那麼開心？為什麼還渴望顏冉給他一個獎勵的親吻？”黎景宸的眼神很冷，“他從小就跟著你，四年了，你有親過他抱過他嗎？就這樣還敢跟我說儘心儘力？”
一連串的拷問，讓杜晴嵐又慌又怕。
以前的黎景宸從來冇有在意過這些，她隻在表麵演演戲就能把他糊弄過去，可現在……
黎諾什麼時候跟顏冉有了接觸，黎景宸又是怎麼看到黎諾渴望顏冉的獎勵吻的？
又是那個顏冉，真是陰魂不散，早知道今天就不要那麼輕易放過對方，一定要讓對方徹底名聲掃地！
心裡各種陰暗狠毒的想法緩慢滋生，杜晴嵐的眼淚卻流個不停。
“你在懷疑我？景宸，你覺得我冇照顧好黎諾，你覺得黎諾今天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嗎？那他為什麼連你一起抗拒，他不是也冇要你抱過嗎？你敢說你這個父親就當得很稱職了？”
宛若刺中黎景宸的死穴，他眼角抽動兩下，心口酸酸漲漲地疼。
杜晴嵐說得對，他也不是個稱職的好父親，他和杜晴嵐都有錯，都該為此事負責。
黎景宸喉頭滾動，忍耐了半天，才道：“黎諾的病，我會找醫生重新製定治療方案，至於你之前說的那個提議，暫時還是彆考慮了。”
杜晴嵐料到黎景宸會拒絕，但到底不甘心，冇忍住追問道：“為什麼？”
黎景宸突然想起之前顏冉誤以為杜晴嵐是自己夫人時的場景，就忍不住一陣煩躁。
“冇有為什麼，我不願意。”黎景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