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的業務能力很強。
知道了莫裡瓦爾反覆無常的脾氣之後，它就準備應急措施。
它很瞭解莫裡瓦爾。比如這孩子是真的很害怕係統離開，就算不情願也會做任務，比如他雖然見慣了死亡，知道彆人會擔心自己所以有恃無恐，要是真的有生命威脅的話，也會害怕。
莫裡瓦爾看上去很任性，卻意外的很會把握形勢，絕對不會拿生命去作死。說得好聽是審時度勢，直白一點就是慫。
雖然冇有感受過死亡的恐懼，卻非常珍惜自己高貴的生命。
係統從來不會對莫裡瓦爾做過多的妥協，以免他得寸進尺，而且在對他說話的時候，語速也一直保持著平緩穩定。
所以在它突然加強了語氣，語速也開始變快成二倍速的時候，莫裡瓦爾一下子就慌了，不再嘴賤了。
他強裝鎮定，熟練地把槍塞進了自己的衣服內側口袋，然後順著不斷快速閃爍的箭頭，藏到了一個堆滿了箱子的小巷子裡。
穿著宮廷服跑動實在是要命，擂缽街的路又是常年不維修，路麵坑坑窪窪的缺一塊裂一塊，時不時還有幾塊凸出的不明物體。
莫裡瓦爾一個踉蹌，直接臉著了地。
他雙手朝前，整個人像隻小餅子一樣癱在了地上，還因為慣性往前滑了一段距離。
“……”
地上全都是沙子和碎石，滋味實在是不好受極了。
那一瞬間他差點直接淚崩，又開始想抱怨，但是係統的死亡倒計時讓他把淚硬是憋了回去。
【00:00:12。】
莫裡瓦爾慌忙地想要爬起來，結果因為摔得太痛了，手撐起身子的時候一抖，就把身體右側的箱子堆給推翻了。
這些箱子顯然是有人收集好堆在這裡的，重疊得很高，整整齊齊的，數量也相當的多。
它們倒在莫裡瓦爾身上把他遮了個嚴實，最頂層的幾個箱子裡還裝了幾片瓦片，棱角砸在他背上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肉都要陷進去了。
“好痛……”
【不用說話，也不要動，會被髮現的。】
“……”
莫裡瓦爾啞了聲，但是他那雙飽含淚光的大眼睛卻滿是控訴，那一瞬間閃過了多得宛如扇形統計圖的情感。
要是係統來計算的話，大概就是三分委屈，三分怨恨，三分隱忍，還有一分殺意。
果然，在係統出聲冇有兩秒，莫裡瓦爾就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是一聲驚呼。
“那是什麼……難道是？！”
“騙人的吧……是省吾！誰，是誰乾的？！”
“……喂，你，你看到是誰乾的了嗎？！”
少年的聲音低沉了一個度，耳朵敏銳的莫裡能夠聽出他的哽咽和顫抖。
莫裡瓦爾毫無悔意，爬在原地一動不動，靈動忽閃的眸子卻像是在策劃什麼壞事一樣轉來轉去。
【這個聲音是一個叫做中原中也的關鍵人物，他很強。在這個世界也有類似於惡魔果實一樣的能力，而且冇有海水和海樓石這種剋星。】
莫裡瓦爾難得這麼安靜著不說話，趁著這個機會，係統連忙給他灌輸這個世界的常識。
【中原中也在這片土地的異能力者中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強大，大概在你的世界也有將級的潛力了。你在他麵前連三秒都撐不過，要是被抓住的話，冇有cp0保護的你絕對會死掉的。】
【他現在在打探訊息，可能冇過多久就知道你的資訊了，剛纔在一旁看戲的人不少。不過這裡是視覺死角，他們不知道你在這裡。】
作為高科技的凝聚物，這裡又是文字世界，鎖定關鍵人物這種事情簡直就是輕輕鬆鬆。
要是以後莫裡瓦爾的正義值越來越高，它能夠做的事情也會越來越多。
憤怒的中原中也抓住了一個路人，問了幾句話確定他不知道之後，又立馬去找第二個。
冇過兩分鐘，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莫裡瓦爾五感靈敏，即使隔得那麼遠也聽得很清楚。
那兩個腳步聲越來越快，很快就靠近了中原中也。
“啊啊啊啊，這、這是，省吾、省吾他……！！！”
這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聽起來年齡不大。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啊？！喂中也，省吾怎麼這樣了……”
這是一個冇聽過的男孩子的聲音，應該是和女孩子一起來的。
他的語氣不太友善，聽起來咄咄逼人。
“我也不知道，剛過來的時候省吾就已經倒在這裡了，應該是剛纔的槍響，可惡！”
“什麼嘛，騙人的吧？！……你不是說了會保護我們嗎，為什麼這種事情居然會出現在擂缽街啊，我們可是「羊」，這裡可是擂缽街。絕對、絕對是港口黑手黨乾的！你一定會把犯人抓住的，對吧，中也！”
“啊，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港口黑手黨，但是我會抓住犯人的。這裡的人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麼，現在還可以打聽出一些線索。”
“可惡，省吾……居然有人敢做這種事情。”
“彆難過了白瀨，得先把犯人找出來……”
“但是省吾可是和我們一起長大的，中也就一點不難過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總之把犯人找出來為他報仇纔是最要緊的事情。”
“……可惡！”
“不要這樣，白瀨，我們得先把省吾帶回去，不能讓他的屍體一直留在這裡，而且這也不是中也的錯，把犯人找出來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了柚杏。”
【真是個好人呢，中原中也君。】
係統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雖然中原中也這種好人生活在惡人堆裡麵很痛苦，這樣的性格對他自身絕對是不友善的，但是對係統而言，恨不得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忍氣吞聲自己消化，保持著不會黑化的狀態。
要知道多少惡人都是黑化而來，他之前綁定的宿主至少有百分之九十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黑化經曆，被小惡人催化成了超級反派boss。
“還有多久。”莫裡瓦爾咬著下唇小聲說道，“我腳麻了，還不能走嗎。”
明明他是因為那箇中原中也才被迫趴在這裡，渾身難受，委屈得不得了，係統居然還誇獎那個罪魁禍首！
【快了，他們已經從那間房子的住戶那裡得到你的資訊了。】
中原中也和白瀨柚杏三人走進了屍體旁的小破屋，屋子有些許隔音的功能，莫裡聽得不是很真切，但是也大致聽得到。
“一個……粉發的孩子……穿得很奇怪，反光……看不清楚……頭上帶著奇怪的……宇航員一樣……”
“不到十歲的孩子……怎麼……殺掉？”
“他們說了什麼……冇聽清……拿著一把金色的槍……開了兩槍。”
“你確定……如果騙我們的話……”
那個住戶在遠處幾乎看完了莫裡瓦爾殺人全程，加上莫裡吸引人的臉蛋和穿著，他把自己看到的一切描繪得很詳細，幾乎分毫不差。
中原中也三人得到資訊後，就帶著屍體離開了。
在走之前他還拜托那個住戶要是看到犯人的話儘快和他聯絡，他會給出相應的報酬。
【他們知道你的特征了，很快「羊」的所有人都會知道你的特征，得想辦法換一身才行。】
莫裡瓦爾艱難地從箱子底下爬了出來，吃痛地看著自己夾雜著碎石的流血破皮的掌心。
他看上去很是狼狽。因為皮膚嬌嫩，無論是掌心還是臉頰都受了傷，雪白的宮廷服染上汙漬後臟得非常明顯，整個人都是灰撲撲的。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這件衣服的質量實在是好，被這樣摔了一跤，也冇有半點拋線的跡象，甚至都冇有褶皺。
原本冇有看到自己的傷勢還好，如今看到自己的手之後，他就直接繃不住了。
“可惡，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莫裡瓦爾狠狠地握緊了拳頭，淚水像金豆子一樣一顆一顆往下掉，“我要殺掉他，一定要殺掉他們！”
男孩子跑跑跳跳也會摔倒，這點疼痛其實不是不能忍耐。
他現在不是疼哭的，是覺得自己很狼狽的姿態很丟人屈辱，委屈哭的。
輕微的疼痛在委屈的加持下就變成了劇痛。
【不行的，你那個掏槍速度對冇有完全防備的普通人還好，但是在中原中也麵前完全不可能有用。】
彆說是中原中也了，一般的成年人隻要小心地戒備著，都不會中招。
它這一勸阻，讓莫裡瓦爾找到了發泄的對象。
“閉嘴！還不是你的錯，要不是你不準我把cp0和海軍大將帶過來，根本就不可能有這種事情！！”
【……】
果然一脫離了生命危險，這小鬼就變得猖狂起來了。
而且讓它更‘頭皮發麻’的事情出現了。
【叮，正義值-20，正義值: -220（惡）。】
這難道是它的錯嗎？它算不上老人係統，但是也已經經曆過幾十個宿主了，雖然莫裡瓦爾這種類型還是第一次遇到，但是正義值負增長那麼快也太離譜了吧？！
中原中也都還什麼都冇有對他做。
【總之請先把衣物換了，頭髮的話……現在還冇有開放染髮功能，隻能用什麼東西遮一遮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莫裡冇有動彈，係統想到莫裡瓦爾的本性，又在後麵加了一句。
【得快點，要是被「羊」發現的話，他們會通知中原中也。】
“……我不會換衣服。”
【嗯？】
“所以我說，我不會換衣服，從生下來就冇有自己穿過衣服。換衣服這種事情不是女仆的工作嗎？你這幾天不是跟我待在一起的嗎，為什麼不知道這種事情？”他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因為你在包裡放了戰鬥服，而且換衣服這種事情，係統覺得有手就行……】
“哼，那是庶民的做法，我本來打算帶女仆的。”莫裡瓦爾不屑地嗤笑一聲，“要怪就怪你冇有讓我帶女仆吧。出門不帶侍衛和女仆，你在你的世界裡肯定也不過是一個庶民。”
【……現在需要換裝的可不是我。】
正如係統所說，因為生活所迫，莫裡瓦爾隱忍的開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換衣服。
他本來就短手短腳，冇乾過什麼精細活，宮廷服還結構複雜，要不是係統分析著指揮他的話，他甚至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莫裡瓦爾所在的拐角常年曬不到太陽，陰暗濕冷，有有著重重箱子堆疊在一起，他站在箱子後麵換衣服，理應不會有人注意到他。
他拉扯著亂糟糟的宮廷服上的腰帶，好不容易扯了下來，正準備先把自己的左手抽出來的時候，背後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站在那裡不許動！”
那個聲音遲疑了一瞬，語氣變得驚異。
“你……粉發的十歲以下的孩子……你難道是！”
莫裡的記性很好，立馬就反應了過來這是剛纔那個和中原中也走在一起叫做白瀨的少年。
叫做白瀨的少年一頭白髮蓋在鴨舌帽下，手上繫著和剛剛他殺掉的那個庶民一模一樣的藍色手環，長得還算不賴。
莫裡瓦爾心裡猛得一緊，下意識抱緊了自己的揹包。
“喂小孩，是你殺了省吾嗎？！”
白瀨睜大了眼睛，目光在小莫裡身上掃視了一圈，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中也和柚杏帶著省吾的屍體離開了，他本來想看看還有冇有什麼線索，誰知道那麼巧居然真的碰上了。
現在中也已經走了十多分鐘，還好對方是個小鬼，自己也可以輕易解決。
他剛剛往前一步，莫裡瓦爾就毫不遲疑地舉起槍，然後無縫開槍。
可惜白瀨早就有所防範，加上他體術更加靈敏，身體旁左邊一撲，子彈隻擦過了他的右臂。
“你這傢夥——”白瀨氣急。
這個犯人居然如此猖狂，自己什麼都冇有做他就開槍了。
“嘣——嘣——嘣——”
莫裡瓦爾根本不聽他說話，甚至冇有往後跑，因為他冇有練習過一邊跑一邊開槍，肯定會打不準。
他很冷靜地連著開了三槍，可惜都被白瀨躲過了。
“太狡猾了，你居然敢躲！狡猾的賤民！”莫裡瓦爾氣得想要跺腳。
他顯然冇有遇到過這麼靈活的‘靶子’，八歲不到的孩子大腦根本冇有發育完全，無論是反應力，還是身體的速度，肯定是比不上十五六歲的少年。
但是無論在哪裡都有人讓著他，甚至連上億懸賞金的海賊都可以想打就打，要殺就殺。
莫裡瓦爾本來就有幾分天賦，在家學槍的時候上手很快。不過之前殺掉「羊」的成員的時候，是因為出其不意加上瞄得很準才如此順利，這讓冇有經曆過社會險惡的小王子產生了自己很厲害的錯覺。
他臉上因為惱羞成怒暈染出薄薄的紅暈。
“哈？你腦子不正常吧，誰會站著讓你打啊臭小鬼。”白瀨原本凶惡的表情因為他的話愣了一秒。
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難得覺得一個人口出狂言到讓他感到離譜。
“小鬼？！你居然敢說尊貴的我——”
這次莫裡還冇有來得及口出狂言，就被白瀨一個健步奪過了槍支，然後一個橫掃毫不留情地踹到了牆上。
那一腿狠狠地踹到了他的腹部，一瞬間莫裡瓦爾覺得他的內臟都要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