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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3章 合作(上)

房俊額頭青筋亂跳,惱火至極。/p

難不成咱的名聲已經臭大街,找誰都被看作是找麻煩?/p

再者說了,你們司農寺是窮衙門?/p

快彆扯了行不行!/p

司農寺的主要職責,便是掌糧食積儲、倉廩管理及京朝官之祿米供應等事務,總管上林、太倉、鉤盾、霡官四署及諸倉、司竹、諸湯、宮苑、鹽池、諸屯等監。凡京都百司官吏祿稟、朝會、蔡祀所須,皆由司農卿供應。/p

無論在任何年代,更糧食倉庫沾邊的單位就冇有不肥的,何況是主管單位?/p

這麼一個油水豐厚的衙門,卻連待客的茶水都隨意糊弄,可見其主管是多麼吝嗇的一個奇葩……/p

房俊氣得不輕,踹了這個書佐一腳,怒道:“趕緊帶路,否則惹怒了某,說不得扒了你的皮!”/p

書佐嚇得哆哆嗦嗦,眼淚都出來了,趕緊一躍而起:“在下這就帶路,二郎莫怒,二郎莫怒……”/p

腿腳麻利的竄了出去。/p

房俊無奈,看來以後得注意經營一下名聲了,這要是走到哪裡都被看作大棒槌、人人敬而遠之,那得多鬱悶?/p

值房裡,司農卿竇靜見到一個黑臉少年走進來,笑嗬嗬說道:“可是房二郎當麵?”/p

房俊看著眼前這個鶴髮童顏、清臒矍鑠的老者,趕緊施禮道:“晚輩房俊,見過寺卿大人。”/p

不恭敬不行,這位司農卿的資曆太老了!/p

武德初年,高祖李淵剛剛即位不久,竇靜便受命任幷州大總管府長史,當時的幷州大總管劉世讓性格懦弱,有名無實,整個幷州大總管其實便是在長史竇靜的掌控之下。尤為重要的,李二陛下西征薛仁杲一役,便是以幷州作為基地,竇靜極力支援,這才為李二陛下贏得最顯耀的功勳——擊破薛仁杲。/p

等到李二陛下即位,立即將竇靜調任司農卿,封信都縣男。/p

這可是李二陛下的嫡係人馬,比房玄齡資格都老,不恭敬行麼?/p

竇靜哈哈一笑:“素聞房二郎俠義豪氣,何必如此多禮拘束?隨意一些就好,快快請坐。來人,奉茶!”然後趕緊又補了一句:“奉好茶!”/p

房俊眼皮一跳,這個老吝嗇鬼……/p

便依言在下首坐了。/p

竇靜笑眯眯的看著房俊,讚歎道:“這些時日,耳朵裡都是關於二郎詩才天授,用驚才絕豔的一首一首好詩為自己證明清白的事情,老朽實在是歎服不已。大唐詩詞第一人,二郎實至名歸!”/p

這就是名聲的好處了……/p

除了“棒槌”的臭名聲之外,那些經典的詩詞亦將房俊的文學之名傳揚開去,得到士林的認可。雖然性格上有點瑕疵,但是才華是真的驚才絕豔,如此天資縱橫的人物,一百年也不見得出來這麼一個,如何不歎服尊敬?/p

便是竇靜這等資曆深厚的“老油子”,麵對房俊的時候也得客客氣氣,給足麵子。/p

文人,是這個時代最最顯耀的階級。/p

而房俊通過一首接著一首閃瞎人眼的絕世好詩,赫然已經站在這個階級的最頂端……/p

房俊謙虛道:“在您老麵前,晚輩那一點名聲有何足道?若非是您老這等前輩曆經戰火、捨生忘死,何以有晚輩現如今這繁華安定的世道?在晚輩眼裡,您纔是真正的名仕!”/p

“哈哈哈……”/p

竇靜被房俊恭維得開懷大笑,越看房俊越是順眼。/p

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麵,誰說房俊又臭又硬、一根棒槌捅破天?/p

明明很是知情識趣嘛!/p

當然,早就活成精的竇靜自然知道房俊這話裡頭恭維多過實意,可那又如何呢?無論官場也好,市井也罷,所謂花花轎子人人抬,你好我好大家好,這纔是為人處世之道。/p

標新立異、心直口快,絕對不足取。/p

魏徵一生嚴苛,絕不隨波逐流,但是在竇靜看來,終究要為現在的剛硬付出代價……/p

竇靜笑了一陣,和藹的問道:“二郎今日前來,有何事但說無妨,隻要老朽幫得上忙,絕不推辭就是。”/p

這話說出來,已經是有與房俊平等相交的意味了。/p

論資曆,竇靜可是比房玄齡都深厚的存在,何用給房俊半點麵子?/p

房俊不是不識趣之人,聞言連忙說道:“前輩如此,晚輩實在受寵若驚。今日前來,是想與前輩商討一事。”/p

這時有書佐奉上香茶。/p

茶香悠然,沁人心脾,是上品的龍井,房俊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他確實有點口渴,可剛剛在門房裡的茶水著實難以下嚥,心中猶有餘悸。/p

看來,這位司農卿長官是看人下菜碟,非是在意之人,也隻有散碎的茶葉末子招待……/p

竇靜示意房俊飲茶。/p

二人都飲了一口,竇靜說道:“有何事,說罷,毋須吞吞吐吐。”/p

房俊喝茶潤了潤喉,放下茶杯說道:“晚輩一直對農耕之事深感興趣,於耕作之道,亦稍有見解。眼下四海昇平,風調雨順,可天下食不果腹之人,尚為之不少。每每思之,總是徹夜難眠,心懷憐憫。”/p

竇靜麵容便嚴肅下來。/p

司農寺的職責之一,便是教授萬民耕作。隻是那等費心費力之事,誰願意去乾?是以自前朝開始,司農寺自己都漸漸遺忘了這個職責,一門心思放在各地的倉儲之上,收繳糧食、填補庫存,這纔是既能顯示政績,又能得到實惠的好事。/p

現在被一個後輩在自己麵前提起耕作之事,竇靜覺得老臉火辣辣的難受,這小子,難道是來給某難堪的麼?/p

竇靜斂取笑容,兩眼炯炯的看著房俊,冷聲道:“二郎心懷天下,感念百姓,著實令老朽敬佩。但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二郎還是應當在崇賢館校正書籍,各儘職守為好。”/p

不該你管的,就一邊呆著去,司農寺的事情,用得著你操心?/p

房俊依舊笑嘻嘻的模樣,放佛根本看不見竇靜的不悅,自顧自說道:“您老說的冇錯,晚輩的職責,便是校正書籍。今日,晚輩發現自古以來,關於農耕的書籍及其匱乏,並且語焉不詳、內容貧瘠。無論是泛勝之《氾勝之書》、崔實的《四民月令》還是賈思勰的《齊民要術》,都有各種各樣的缺點和不足。所以,晚輩在崇賢館的藏書樓內收集了一些關於農耕的古籍書典,並且彙集了大量農耕經驗,打算編撰一部農書,刊行天下。自此以後,天下萬民莫不以此書為綱領,耕作萬物,自給自足!”/p

竇靜差點被茶水燙死……/p

一口熱茶含在嘴裡,囫圇吞下去,顧不得起泡的舌頭,瞪圓了眼睛震驚道:“你說什麼?”/p

房俊笑笑:“您冇聽錯。”/p

竇靜淡定不了了……/p

編撰一部全新的農書?/p

這可是著書立說、流傳千古的大功業啊!/p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三不朽!/p

立德謂創製垂法,博施濟眾;立功謂拯厄除難,功濟於時;立言謂言得其要,理足可傳。/p

立德、立功,這不僅需要大智慧、大毅力,更需要時勢的造就,難度太大,非是當世人傑不足以成就。相對來說,“立言”就幾乎成為每一個文人最執著的追求,若是能著書立傳傳諸後世,那就是最大成就,死而無憾!/p

最最重要的是,房俊最後的那句說了什麼?/p

刊行天下?!/p

竇靜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要沸騰了……/p

可他隻能死死的壓製著自己的興奮,略帶質疑的問道:“著書立說,相比於二郎的才學來說,應是不難。可是這刊行天下……非是老朽看輕了二郎,便是有萬貫家財,怕是也無法達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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