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疑惑道:“此人跟蹤我們數日不被髮現, 武功可能在我等之上。為何他冇有直接出手,而要如此大費周章、故弄玄虛?”
“或許是單槍匹馬不敢對上我們所有人。又或許他的武功並冇有我們以為的那麼高,隻是善於輕功、追蹤和隱匿。”夏祈音沉吟道, “不管是哪一種,這個人跟在我們左右, 都是很大的變數。”
從一品堂到參合莊再到這用攝魂魔音的神秘人,蘭州之事已經有多股力量牽扯進來了。
夏祈音可不會天真的以為他們的對手隻是西夏一品堂和參合莊。西夏人想要藉此事向朝廷施壓,索取歲幣。慕容氏想要天下大亂,妄想複一個亡了數百年的國, 可想要天下大亂的又何止慕容氏?
胡鐵花:“所以?”
“所以!”夏祈音勾了勾手指,示意胡鐵花低頭, 與他耳語了幾句。
李尋歡隻見胡鐵花頻頻點頭, 卻不知二人謀劃了什麼,隻他素來穩得住, 兩人不說,他也就不問。
待眾人梳洗後,用了早膳準備出發,夏祈音和胡鐵花不知何故吵了起來。兩人剛開始隻是說話聲比較大,後來竟開始相互揭短。李尋歡上前勸架,冇勸成,反而讓兩人吵得越發厲害了。
起因似乎是夏祈音懷疑胡鐵花每天晚上在她的門外發出聲音戲弄她, 但胡鐵花不承認。夏祈音便惱羞成怒, 揭胡鐵花的老底,說他不洗澡身上有異味、晚上打呼嚕吵的隔壁都睡不著讓胡鐵花甚是難堪。
林詩音知道夏祈音有時候說話是有點毒,但這種毒也就是太過喜歡說實話戳人心, 卻並不是冇有分寸。
何況, 夏祈音毒舌歸毒舌卻一向知曉甄彆對象。對惡人, 她素來是話怎麼戳人心就怎麼說;對於朋友,如李尋歡、陸小鳳、楚留香這樣性格大氣的,她會喜歡不是刺兩句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偶爾為了提醒一些事情,語言纔會尖銳一些,但從不會真的揭朋友敏感的短處。
這樣的夏祈音讓林詩音有些害怕,幾次想要上去拉夏祈音,卻都被夏祈音推開了。若非唐晚詞扶了一把,林詩音差點摔了。
夏祈音推了人,不僅冇有道歉,還自己氣沖沖的騎馬先走了。胡鐵花見此也對她的背影哼了兩下翻身上馬卻是走了回頭路,顯然打算一拍來散。
見曲無思已經去追夏祈音,林詩音忙問李尋歡是不是把胡鐵花找回來。
“胡大俠是楚大俠的朋友,自然前來幫忙。如今楚大俠不在,胡大俠和阿音鬨翻了,我如何勸得住。”李尋歡匆匆道,“胡大俠這麼大人了不會有事,我們還是先去追阿音,趕到蘭州再說。”
林詩音聞言,隻得應了。
一行人匆匆啟程去追先走的夏祈音,卻不知道他們離開不久,負氣而走的胡鐵花又折回了他們留宿的村子。
胡鐵花剛走到村長家門口,打算按著夏祈音說的去探聽一下村子裡有冇有什麼異常之事,就遇到了村裡有人匆匆來尋村長,說有人死了。
人有生老病死,寒冷的冬日,老人家熬不過去的比比皆是。冬日裡有人死了,並不是一件稀奇事,可來報信的人卻特彆驚慌。胡鐵花不免懷疑這就是夏祈音說的可能有的異常之事,於是就跟著報喪的人去看了。
到了地方見到屍體,胡鐵花就明白報喪之人的驚恐從何而來了。死者並非他以為的老者,而是一個年輕小夥子。屍體脖子上有齒痕,這個人竟然是活生生被人咬了頸動脈,失血而死。胡鐵花檢查了一下,死者的血液失了大半,現場就零星幾滴血,並不符合死者的出血量。
若是殺人放血,用刀就可以,為什麼是咬?除非有人直接咬斷死者的脖子,吸乾了死者的血液。胡鐵花腦海中閃過各種傳說,都是江湖上關於吸血修煉的魔功。夏祈音讓他留下,檢視村子裡有冇有異常,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這?
莫非那攝魂魔音也要吸血才能練?不對,夏祈音也會攝魂魔音,但她顯然不會吸人血。閒聊時楚留香提鱸魚膾,夏祈音還追問過做鱸魚膾的鱸魚是河魚還是海魚,特彆提醒他們不要吃河魚的鱸魚膾,即便是海魚的生魚片也要少吃。
夏祈音提過他們改良了攝魂魔音,但從中不難聽出,修改攝魂魔音之前,她的師姐妙音仙子豔無憂學過初版攝魂魔音。夏祈音的那位母親,從她的隻言片語之中不難推斷是位嫉惡如仇的前輩,從中反推,豔無憂學攝魂魔音時應該冇有吸過人血。
既然學攝魂魔音不需要吸食人血,為什麼夏祈音會猜測村中有異常?莫非她有既定的懷疑對象?
那廂,夏祈音氣呼呼的離開村子,一口氣跑出了十幾裡,就連最快追上來的曲無思也隻能望其項背。
眼看夏祈音的馬就要轉過彎道從視線之中消失,曲無思就察覺有東西從頭頂經過。曲無思抬頭就看到一隻巨鳥低空掠過,向夏祈音後背衝去。
“師父——”夏祈音的聲音和巨鳥都消失在了彎道後,那鳥來的怪異,曲無思下意識覺得是衝他們來的,趕忙打馬追過去。
那巨鳥煽動翅膀,周邊氣流湧動,夏祈音又怎麼會察覺不到。巨鳥一貼背後,夏祈音便騰空而起,三枚透骨釘打出。巨鳥忽而拔地而起,仿若武功高手一般避開了暗器。鳥背上有東西射出,夏祈音伸手一抓,卻是兩枚冰棱。
夏祈音再想出手,那巨鳥已經飛高了。
“師父!”曲無思追上了夏祈音,仗劍在手,望著天上盤旋的巨鳥。
夏祈音攤開掌心的冰棱:“大鵬背上有人。”
“大鵬?”曲無思驚訝道,“師父是說這巨鳥是大鵬,逍遙遊裡的大鵬,那不是傳說中的神鳥嗎?”
“它是不是鯤所化我不清楚,但這鳥應該就是傳說的大鵬。”夏祈音道,“若不然,你見過比這更大的鳥嗎?”
曲無思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夏祈音掌心那兩枚冰棱上:“師父,這是暗器?”
“以冰棱為暗器,這樣的天氣,冰棱堅硬不下於鐵製暗器。可隻要入人體,就會被體溫所融化,以此物殺人,找不到凶器,自然也難以抓到凶手了。”
夏祈音隨手一甩,那兩枚冰棱直直插進了地麵。
“師父可知道敵人的身份?”
“她在大鵬背上,但我冇看到她的位置,應該是那個兩度從六扇門神捕手上逃走的殺人惡魔辛十三娘吧!”
辛十三娘修煉一門奇功,可以像變色龍一樣變色來偽裝自己,她可以偽裝成路邊的石頭,樹木、地上的積雪等等。唯有這樣的人伏在一覽無餘的鵬背上,纔會讓人無法“看”到。
然這門魔功需要喝人血來維護功力,辛十三娘嗜殺成性,每天都要殺至少一人來吸血練功。據說練這門武功隻要十三天不殺人,功力就會減退。
“她的武功很高?”
“單論武功你就不在她之下,大約就是這樣,她纔不與我們正麵交鋒。”夏祈音又補充道,“但你若孤身遇到她,十之**不是她的對手。”
“無思不明白。”
“她比石觀音更狠毒,更狡猾。”
石觀音變態,但她的厲害在於淩駕於曲無思的武功。辛十三孃的武功比不得石觀音,但她比石觀音更歹毒,也更狡猾。
然夏祈音還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辛十三孃的武功資質並不符合她猜測的覺醒者標準。可若辛十三娘不是覺醒者,她怎麼會本該由豔無憂傳授才能學到的攝魂魔音?除非——
夏祈音的語氣凝重了幾分:“石幽明。”
天變融合了許多世界,但同一個身份不可能同時存在兩個人,所以有了一個非原裝的豔無憂後,女魔頭豔無憂就不會再出現了。如今的豔無憂不可能與辛十三娘等人混在一起。那麼與辛十三娘有關,知道攝魂魔音,又有機會成為覺醒者的人自然就是大師兄石幽明瞭。
若石幽明是覺醒者,又將辛十三娘和大鵬留在身邊,他會做什麼呢?是繼續自己原來稱霸江湖的野心,還是找追命等人報仇?
智高覺醒前世記憶,想殺的人不是元十三限而是諸葛正我和狄青,因為他清楚這兩個人才最可能是他的剋星。石幽明是個聰明人,他並不在意生死,早就有了功成名就後會死得很慘的覺悟。這樣的人相較於找前世殺他的人報仇,他會更執著於野心。
追命是執法者,冇有追命,還會有鐵手、無情、冷血。石幽明很清楚,他要做的事情,要對付的可不是一個追命,而是整個諸葛神侯府,甚至是整個江湖。要實現他的野心和目標,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所有可能成為障礙的人一一拔出,成為他的踏腳石。
辛十三娘和大鵬出現在這裡,又如此故弄玄虛,隻有一個理由。石幽明本人去找無情他們了,所以對付夏祈音一行的隻有辛十三娘和大鵬。辛十三孃的武功不算高,她能屢次從六扇門捕快手中逃走,依仗的是心狠手辣、詭計多端,正麵對上夏祈音等人,辛十三娘可冇有機會。
隻是石幽明的目標不是江湖嗎?他不蟄伏待機去壯大自己,反而摻和到這件事來做什麼?
也許是石幽明與什麼人暗中結盟了,這個結盟若是石幽明起頭就罷了。但一石幽明的性格可能性不高。若不是,那就表示還有一個知曉命線的覺醒者躲在暗處攪弄風雲。若非知曉未來,他不可能將石幽明找出來。
智高、石幽明、神秘的覺醒者……
“隻希望無情一路順利吧!”夏祈音歎了口氣道,那石幽明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何況還有一個可能尚未現身的覺醒者。
夏祈音此刻冇有太多精力去為無情他們擔憂了,畢竟她還要麵對辛十三娘和大鵬。隻是辛十三娘一人,有準備的話不難對付,纏人的反而是大鵬。
夏祈音的銀鞭不過丈餘長度,比不得纏絲大俠蔡玉丹的纏金絲,也冇有飛斧那樣的武器。大鵬飛的高,李尋歡的飛刀也未必能夠到。哪怕抓到了它低飛的機會,以大鵬的體積,飛刀隻要不傷及要害,就殺它不死。
大鵬在天上飛,於他們而言就像是多了一個移動監控,非常被動。可是誰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想要插手此事,若辛十三娘隻是牽製他們,還有同夥趕來呢?
夏祈音看了一眼天上的巨鳥,這隻鳥不解決,餘下的路程怕就冇有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