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不是很讚同夏祈音以身犯險, 哪怕夏祈音對這樣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
“我明白!”夏祈音原不是喜歡兵走險著的人,冇有把握的事情,她其實不太會輕易去嘗試。
“要是大鵬不是吃人肉就好了。”唐晚詞惋惜道。
若是大鵬不吃人肉, 他們就不用想著如何除掉, 而是可以想辦法將之馴服。他們有了大鵬, 就可以反過來偵查敵人的動向。可惜彆說大鵬了,他們現在連鴿子都冇有一隻。
夏祈音蹲在路邊, 捏著一塊石頭在地上比劃了一陣, 忽然跳了下來道:“我有個想法,或許可以試一試。”
“什麼想法?”胡鐵花激動地問道, 這種束手無策的狀況太憋屈人了。
“這個辦法或許要大家受點委屈, 甚至吃點苦頭。”夏祈音低聲道。
“這有什麼關係, 最重要的是可以抓到辛十三娘和大鵬。”胡鐵花興奮道,“你有什麼主意,隻管說來聽聽。”
辛十三孃的主要目標是夏祈音, 連著追了三日, 想要將夏祈音單獨引出來都冇有成功。好不容易等到夏祈音落單, 原以為有機會, 不想曲無思窮追不捨還是冇有十全把握。
出發前,大師兄就告訴過他們,若是不好動手,不必急著出手,可以等待援兵。那位請了他們出手的神秘人,聯絡了不少高手參與此事。
辛十三娘急於試探, 其中也有幾分想要碰碰勇氣, 拿下首功的意思。若是冇有機會, 那不如先退下, 讓旁人先碰碰這顆硬釘子,以便於坐收漁翁之利。所以,辛十三娘一擊失手,見大鵬不耐煩發脾氣,就先陪它先去覓食。
一人一鳥在附近的村子裡“狩獵”了普通百姓,飽食一頓,才返回官道繼續監視夏祈音一行,尋找下手的機會。
大鵬速度極快,在這樣萬裡無雲的天氣中,從官道上空飛掠而過,官道上的一切動靜都逃不過他們的監視。一人一鳥返回後,很快就搜尋到了夏祈音一行所在,可是情況卻有些出乎意料。
馬車傾覆在路邊,馬都不見了。地上到處都是飛灑的血跡,有人重傷中發出瀕死的呻/吟,有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似是已經死了。夏祈音拄劍半蹲在馬車旁,身上都是血,身後還護著林詩音,兩名灰衣人提著刀正一左一右向夏祈音包抄過去。
辛十三娘和大鵬跟蹤了他們三日,來之前也看過夏祈音的情報。知道這個小姑娘有著不符合年紀的實力,可現在對上兩名灰衣人的刀短兵相接,夏祈音卻是相形見絀。
辛十三娘示意大鵬低飛,看到夏祈音右手和右腿上的刀口才明白,她受了傷。傷了腿,躲閃就冇有十分靈活,傷了慣用的右手,左手執劍出劍自然生疏彆扭。
眼下的局麵,這兩名灰衣刀客不用半盞茶的功夫就能拿下受傷的夏祈音和不會什麼武功的林詩音,甚至是活口。近看滿地傷者和屍體,有灰衣人,也有夏祈音的同伴,受傷冇死的人也都是傷重難以支援同伴。
辛十三娘不知道這些灰衣高手從何處而來,或許是神秘人請來的幫手。最重要的是現在辛十三娘再不動手,夏祈音就徹底落到灰衣人手上了。
辛十三娘一拍大鵬,一鳥一人俯衝而下,想要先拿下夏祈音博得這份首功。大鵬的巨翅膀揮動起來,頓如飛沙走石,吹得人睜不開眼。
狂風一起,被夏祈音護在身後的林詩音一下子被吹飛了起來。夏祈音伸手抓住她,使了個千斤墜的功夫,纔沒有與她一同被扇飛。眼看夏祈音無法睜眼,一手持劍,受傷的手護著林詩音,抵禦風沙,無法防備身後,辛十三娘藉著風沙掩護襲向夏祈音後心。
然而下一瞬,辛十三娘想都冇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夏祈音竟然將手中的林詩音順著風勢飛擲了出去,自己淩空一個後翻撲向了大鵬。
林詩音學了幾年武功,不甚有天賦,武功稀鬆平常,輕功卻還算不錯。夏祈音將她順風扔出去,林詩音自己旋身落地脫離了戰圈。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和傷員卻一下子滿血複活,將夏祈音護在了中間。
辛十三娘撲夏祈音撲了一個空,便對上了原本與夏祈音拆招的兩個灰衣人。這兩名灰衣歹人卻是李尋歡和胡鐵花所扮,胡鐵花刀一翻,斬向了辛十三娘,李尋歡卻是扣了飛刀在手,射向了大鵬。
飛刀射穿了大鵬的一隻眼,削下了它小半腦袋。可這猛禽果然凶狠,吃痛之下,暴怒著揮舞雙翅,無差彆攻擊左右。莫說胡鐵花、李尋歡,就是辛十三娘也被它扇了出去,唯有夏祈音提前一步落到了它背後。
大鵬扇動翅膀想要起飛,夏祈音左手之劍猛地插入其背部,將自己牢牢釘在了鵬背上。受了這一劍,大鵬越發暴怒,夏祈音冇有拔劍,以插入鵬背的長劍為受力點,雙腳踢向了大鵬的左翅跟。
大鵬羽毛光滑堅硬,肉頗為厚實,可夏祈音內力不弱,全力之下兩踢比不得追命的腿功精妙,卻踢的極重。“哢嚓”一聲脆響,大鵬的左側翅骨被踢碎。
大鵬發出幾聲高唳,掙紮了幾下竟還是飛了起來。隻一側翅膀重傷,飛得七歪八扭,連同它背上的夏祈音也被放了風箏。
大鵬升空,地麵的飛沙走石稍減,辛十三娘卻失去了蹤跡。胡鐵花看著地麵,想要知道辛十三娘是化作了石頭亦或是木頭還是其他什麼。
李尋歡看著夏祈音浮於半空,真是膽戰心驚。且不說飛刀能不能夠到大鵬,即便能勾到他又如何敢出手?大鵬雖因重傷冇有飛太高,但也足足離開地麵百來丈,這要是掉下來,輕功再高,也非給摔成肉泥不可。
夏祈音右手解下腰間長鞭,猛地卷向了大鵬的脖子,想要以此駕馭它。可這凶禽甚是聰慧,早就恨毒了李尋歡和夏祈音,扭轉脖子想要啄人。夏祈音弓腰,踢向了它血糊糊的腦袋。
大鵬再通人性,到底比不得夏祈音四肢靈活,啄人不成,傷勢更重,又被夏祈音勒住脖子,迫使它低飛。這畜生眼看逃不脫,又因翅膀傷重飛不高,竟發狠向地麵撞去。饒是夏祈音有所防備,瞅準時機從大鵬背上滾落,也傷得不輕。
大鵬的血肉濺了她一身,夏祈音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卻側身猛地吐出一口淤血。
扶著一側石塊勉力站起來,腳下都是飛濺的血肉羽毛。大鵬最後一撞,顯用了全力,要同歸於儘。數百丈的高空俯衝下來,不碎纔怪。碎裂的鵬屍胃袋碎裂,散落出了一些尚未消化的人類屍塊。
原本就頭暈眼花的夏祈音,看到這些一個冇忍住,就扶著石頭吐了起來。這一吐幾乎將膽汁都吐乾淨了,心中卻煩悶噁心,顯是震傷了。夏祈音向前走出幾步,便直直向後倒了下去。
這一倒下去,再睜開眼睛,夏祈音就在晃動的馬車上。
“阿音,你醒了?”林詩音驚喜道。
唐晚詞和南晚楚一左一右將她扶起來:“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詩音都要哭瞎了。”
林詩音想要拍夏祈音,最後卻拍了一下車壁:“阿音真是太亂來些,還說冇有危險。這都不危險,怎樣纔算危險啊?”
“計劃趕不上變化,我也冇料到大鵬這麼厲害,被削掉半個腦袋,傷了翅膀還能非起來。”夏祈音解釋道,“辛十三娘呢?”
“死了!”唐晚詞道。
夏祈音鬆了口氣:“有冇有人受傷?”
“除了你,就是胡大俠。”胡鐵花本不該受傷,可他原就是心軟的人。
大鵬起飛後,辛十三娘就施展變色的奇功,變作了路邊一塊小土坡。他們一度失去了辛十三孃的蹤跡,最後是被曲無思等人護在中間的林詩音觀察到土坡的位置在移動。
胡鐵花武功遠在辛十三娘之上,一人足以拿下辛十三娘。然他與楚留香一樣不喜歡殺人,又素來心腸軟。重傷了辛十三娘後,胡鐵花冇有趁勝殺之。可他不想殺人,人卻想殺他,辛十三娘趁其不備一躍而起,竟從背後抱住他,張嘴咬其後頸。
幸曲無思聽夏祈音說了不少辛十三孃的事早有防備,及時一劍貫穿了辛十三孃的雙肩。可這妖女也委實狠毒,即便是死也要拉人殉葬,受此重創咬人的動作竟冇有絲毫停滯。
最後是李尋歡的飛刀直接破開了她的眉心。
饒是如此,辛十三娘最後那一抱,竟生生抓的胡鐵花手臂骨裂,在他的頸側留下了一排牙印。掙開辛十三孃的屍體,胡鐵花摸到那一排已經出血的牙印後,那是一陣後怕。但凡曲無思和李尋歡反應略慢一些,他就正要被咬斷脖子了。
“那他的傷不打緊吧?傷口有冇有好好消毒?”
辛十三娘可是喝人血的,誰知道會不會又什麼朊病毒、狂犬病之類。
“星奴幫胡大俠處理的傷口,脖子上的傷看著嚇人,但是皮外傷不要緊,這會兒怕是都結痂了。倒是骨裂要養些日子,傷筋動骨輕忽不得。”林詩音說著瞪了她一眼道,“可這也冇有你傷的重,表哥說你的肋骨都斷了兩根,內傷不輕。近幾個月都要好生調養,再不能與人動手了。”
“肋骨斷了兩根?”夏祈音摸了摸隱隱作疼的胸口,“是骨裂吧?”
“那你想它斷了不成?”林詩音生氣道,“你的肋骨可比胡大俠的手傷的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