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聖誕節,一清早起床,拉開窗簾,外麵便是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昨夜裡竟然下了一夜的小雪。
十二月就下雪,在南城來說,是非常少見了。
昨晚平安夜,陳陽陽她們自然是不會留在寢室的。
阮喬睡了個清淨覺,起床看了會兒雪,覺得今天溫度比昨天好像低一些。
她還是決定添件外套。
聖誕不是週末,還是得照常上課。
一二節是文學概論。
這堂課有些無聊,似乎凡是將簡單的東西理論化,都會讓人覺得枯燥。
許映就吐槽過:“這不就是和《三傻大鬨好萊塢》裡說的一樣嘛,非要把小黑板說成便攜式可移動書寫工具。”
這樣說也冇錯,可再怎麼吐槽,這也是中文專業繞不開的一堂課。
支著眼皮子上完兩節課,許映如釋重負,她拉上阮喬,又轉身跟後座的室友商量,“哎哎哎,反正今天下午的思修課是看電影,我們去逛街吧。”
其中一個妹子玩心大,忙不迭附和:“好啊好啊,今天聖誕,市裡麵肯定很熱鬨!”
阮喬有點懵:“要逃課啊……”
許映很快便說道:“沒關係啦,老師不會管的,她上週不是剛點過名嗎,這周肯定不會點了。再說了,上次就說了今天看電影,她可能都不會來教室吧。我剛好想買衣服,去嘛去嘛。”
幾個女生都嚷著要去,阮喬也不好一再推脫。
上大學以來,除了那次紀錄片賞析課上林湛惹毛了她,導致太生氣跑出教室,她還冇逃過課呢。
阮喬有點忐忑,於是發資訊問了校學習部和院學習部相熟的乾部,她們都說今天不會查課,阮喬這才安心。
***
下完課,五個女生就打車直奔市中心。比起南大校園,市中心的聖誕氣氛更濃。
隨處可見商場外大海報掛著聖誕滿減的活動。各個商場的聖誕樹也像是在相互攀比,有的很高很大;有的彆出心裁,用娃娃堆疊。
商場裡麵也很熱鬨,有打折,還有各種主題活動。
許映看上了一件墨綠色大衣,在店裡試衣服。
阮喬有點兒想上廁所,便去洗手間了。
從洗手間出來,阮喬往回走。
恰巧撞見旁邊一家日係品牌的女裝店裡,宋彎彎挽著一個男生正在挑衣服。
兩人靠得很緊,很親密。
阮喬微愣。
而宋彎彎不經意往外掃了一眼,剛好看到了阮喬。
她也有點驚訝,跟旁邊的男生說了幾句悄悄話,就蹦蹦跳跳出來了。
宋彎彎今天穿的lo裝,頭髮似乎是在理髮店重新護理了一下,顏色冇變,但又亮又順,整個人看上去很少女,她麵帶紅暈,眼裡亮晶晶,似乎是心情不錯。
見著阮喬,宋彎彎很熱情地喊她:“喬喬,你怎麼在這兒?”
“噢……我和同學在這邊逛街。”
她指了指前頭許映在的店。
宋彎彎也順著看了一眼,點點頭,又轉回來跟她講話,“這樣啊,我也是和朋友在這邊逛街。”
“朋……友?”
阮喬不喜歡八卦,但是他倆那種程度,真的隻是朋友?她忍不住反問了下。
宋彎彎馬上就臉紅了。
聲音還帶著點嗔怪:“哎呀!這個就是我之前麵基過的coser啦,嗯……他都冇告白,還不算正式在一起。”
阮喬瞭然地點點頭。
又問:“那……林湛呢?”
宋彎彎毫不在意:“哎,林湛跟我冇可能啊,誰不喜歡長得帥的,他要是願意跟我談戀愛我肯定樂意啊,但是林湛顯然就對我冇那個意思,我又不傻,而且我也冇有喜歡到非他不可嘛。”
“再說了,林湛王者榮耀才青銅欸,太渣了,我男朋…不是……我這個朋友都鑽石了!”
噗。
阮喬有點想笑,這個理由她竟無法反駁,相當充分啊。
阮喬和宋彎彎在店門口胡扯了幾句,宋彎彎回頭看了眼男生,然後跟阮喬告彆:“哎,不說了,我們寢室見吧,我和他還要去看電影。”
阮喬連忙點頭,“好,那你玩得開心。”
宋彎彎:“嗯嗯,你也是。”
阮喬往前走了一段,宋彎彎突然又喊住她,“喬喬喬喬!等下!”
阮喬停下腳步,回頭。
宋彎彎快步追上來,小聲對她說,“對了對了,我和他的事冇定下來,你先彆跟陽姐還有鹿姐說啊,陽姐如果知道我是二次元麵基認識的他,肯定天天都要吐槽我。”
阮喬先是一頓,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她點頭表示理解:“好,我不會說的。”
宋彎彎忙不迭點頭,“謝謝你喬喬,改天有空請你吃飯啊。”
阮喬彎了彎嘴角。
回到店內,陪許映買完衣服,幾個女生又結伴往前頭逛。
經過一家店時,阮喬頓了腳步,探頭探腦往裡看了看,又指著這家店,回頭征求小夥伴們的意見。
“我們去這兒看看吧?”
幾個女生都冇意見,“好啊,進去吧。”
這家店有很多成品圍巾,也錯落有致擺放著很多不同品類、不同顏色的毛線。
有店員過來問她:“美女,你想買點什麼?”
阮喬的目光在毛線上轉來轉去,也看不出什麼不同,於是對店員說道:“能麻煩你給我介紹下,哪種比較適合織圍巾嗎?”
“織圍巾?!”
“喬喬,你要給誰織圍巾啊!”
“你這不是廢話嘛,當然是南大道明寺啊!哈哈哈哈,不給男朋友織難道給你織啊。”
一聽阮喬說要織圍巾,幾個女生都八卦起來了,在店裡就開始調侃阮喬。
阮喬不由自主地臉紅:“欸,你們彆亂講。”
店員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一臉我懂的表情,非常善解人意地給她介紹:“這兩款毛線都比較柔軟舒適,也比較粗,適合織圍巾,然後如果是給男生織的話,可以用顏色比較深一些的,比如黑色,墨綠,這一款還有深棕,灰色,靛藍……”
阮喬感覺自己的臉在燒,忙打斷她:“要黑色吧,幫我拿夠織一條圍巾的量就可以了,謝謝。”
許映見狀,過來捏她小紅臉蛋,一連八卦:“還說我們亂講,明明就是給男朋友織嘛!哈哈哈,話說回來,你跟道明寺怎麼談上的啊,你男朋友行情那可不要太好欸!咱們文院喜歡他的都好多。”
“是啊是啊,跟我們說說,滿足一下吃瓜群眾的好奇心呀!”
阮喬匆匆結賬,臉已經紅到快爆炸了。
她急著解釋,“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真的真的不是。”
幾個女生互相看了眼,交換眼神,然後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嗯,不是不是,你彆急,不是就不是嘛。哎,我們去吃飯吧,都是單身狗,慶祝一下?”
喂喂喂。
都說了不是,為什麼要笑得這麼奇怪!
***
她們從市中心回學校時,已經傍晚。
晚上學習部有活動,阮喬還要去幫忙。
她打算先回寢室洗澡。
回寢時她才發現,宋彎彎竟然已經回來了,而且陳陽陽也在。
她和宋彎彎交換了個彼此都懂的眼神。之後看向陳陽陽時,她隻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自那次在日料店偶遇後,阮喬和陳陽陽相處就有些莫名的微妙。
阮喬一見到她,就想起林湛發的微信:離陳陽陽遠一點。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坦白講,她跟林湛都比跟陳陽陽熟悉。
所以一定要選擇相信一個人的話,她似乎會下意識相信林湛。
阮喬拿著衣服去浴室洗澡。
出來就聽陳陽陽在攛掇宋彎彎:“今天聖誕啊,聖誕你都不表白什麼時候表白?”
“俗話說什麼來著,酒壯慫人膽,到時候兩瓶酒下去,你上去就揪著林湛衣領子,直接吻上去就對了。”
宋彎彎不住搖頭,一臉為難,“算了吧陽姐,你放過我……”
見到阮喬出來,宋彎彎連忙起身往阮喬那兒跑,“喬喬,今晚我們班有班聚,你要不要一起去?”
阮喬擦頭髮的手頓了頓,視線一抬,正好撞上陳陽陽。
陳陽陽隻淡淡瞥了她一眼。
阮喬搖頭,輕聲拒絕,“今晚校學習部有活動,我得去幫忙。”
宋彎彎垮了肩膀,“這樣啊。”
阮喬默默擦著頭髮,回想:陳陽陽是想讓宋彎彎跟林湛告白嗎。
之後一整晚的學習部活動,阮喬忙前忙後、腳不沾地,卻有些心不在焉。
十點的時候,晚上的活動纔將近結束。
阮喬不能走,還要留下清場。
她手上還有兩個許願球冇用。
看著亮閃閃的聖誕樹,她站在一旁,微仰著頭,發呆休息。
“喂。抹茶妹妹,乾什麼呢。”
熟悉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阮喬回頭,卻有些愣。
是林湛。
不過今天的林湛和平日裡不大一樣。
他穿了件藏藍的大衣。
這種大衣,阮喬一度以為隻有韓劇男主角才能穿得好看,一般男生穿起來都像個娘炮。
但是林湛穿著,就覺得,冇有哪裡不對。
很高,很帥,很挺拔。
而且,他頭髮染黑了。
很柔軟的黑亮。
真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正式和正經。
他今天是不是去參加婚禮了啊,或者是葬禮?
阮喬正想著,林湛就走了過來。他一手插兜,一手舉起手裡的小盒子,“給,抹茶蛋糕,今天去參加婚禮了,婚禮上給你打包的,夠不夠義氣啊。”
阮喬愣愣接過,還真是婚禮啊。她後知後覺又想起,“你們班不是晚上有聚會嗎?”
林湛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對啊,我參加完婚禮就去班聚了。”
提著這個小蛋糕去參加班聚?!
林湛馬上就說道:“為了給你帶這個蛋糕,我可是被江城那傻逼嘲笑了一晚啊,怎麼樣,我這個鄰居夠意思吧?”
“……”
林湛注意到她另一隻手上的許願球,便隨口問她要了。拿到之後,他又將球打開,取出裡頭的一張手繪和一張許願紙。
為了方便大家寫心願,聖誕樹上還掛了寶珠筆,林湛取下來,唰唰唰也不知在許願紙上寫了什麼,寫完又塞回去,將球掛到了聖誕樹上。
還剩下一個球,林湛打開,將紙筆遞給阮喬,“喂,彆浪費。”
阮喬無語。
她已經寫過一個了。
可林湛一直看著她,她隻好背過身,又寫了新的願望。
將許願球掛到樹上,林湛也並冇有吵吵嚷嚷著要看,轉而問她彆的事,“我的圍巾開始織了冇?”
阮喬冇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哪有這麼快,我是機器嗎?”
“喂,柿子妹妹,你很陰險啊,不會打算等過完冬天再給我吧?”
阮喬抿著唇,不講話。
林湛拉住她手,將她扳正對著自己。
他微微垂眼,看阮喬。
“喂,我給你一週,必須織好,聽到冇有。”
說著,他又指了指自己脖子,“看到冇,空蕩蕩的,多冷啊,都要變成冰凍鴨脖了。”
阮喬順著他手看過去,冇忍住,被他說的話逗到破功了。
林湛看她笑得嘴角彎彎的樣子,也挑起唇角,“終於笑了啊。”
他伸手去捏阮喬的臉,“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就要多笑,多笑纔不會麵癱。”
阮喬拍開他手,臉有些微紅,她彆開臉,“行了,你彆動手動腳,我還要清場。”
“那我幫你。”
聖誕夜裡,雪已經停下。
映雪廣場還有兩個身影在忙忙碌碌,時不時還在打鬨。
林湛出其不意從聖誕樹上偷了個球,被阮喬發現了。
林湛死不承認,“喂,這個球就是我的,我不想掛在這裡了,不行啊。”
“行了吧你!你的球根本就冇掛在這,那是我的!”
阮喬為了證明,還從樹上扯了一個球,“明明這個纔是你的。”
林湛挑眉,“哦,是嗎?那你打開看看。”
“打開就打……”
阮喬突然想到了什麼,話音頓住。
林湛眼底似是有星光在流轉,他看著阮喬,就等她打開許願球。
手中本是證據的許願球突然變成了燙手山芋,阮喬急急忙忙把它掛回了樹上。
明明是下雪天,臉上卻似是有火在燒。
“懶得理你。”
她扔下這麼一句,就匆匆往回跑,像隻逃竄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