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默然不語。
他不清楚以前的無極道是如何的遭天地唾棄,也不想知道,就像無極老鬼跟他說的那樣,珍惜眼下,在意當下,過去種種,不必理會。
眼下,他是衝著孫岩來的,什麼天譴不天譴,根本冇有放在心上。
一步踏出,李純氣勢再度攀升,冷眼喝問道:“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滾,還是不滾?”
鬼修男子也來了脾氣,目光陰冷道:“不自量力的東西,我今日還真就不走了,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剛纔交手兩次,他心裡對李純有了底,覺得李純並不能奈何得了他。
他參悟多年九字真言,領悟了臨字的皮毛,足可以應付李純。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身上汙垢之氣濃鬱的人,他豈能輕易放棄?
“既然你尋死,那我就成全你!”
李純目光橫了一橫,雙掌重重一握。
鬼修男子冷眼相待,依舊負手而立,睥睨的眼神冇有絲毫改變。
有臨字在,他不認為李純能對自己造成什麼傷害。
要不是他悟性不好,隻領悟了臨字,這個臨字,主攻自保,無法動用殺伐之力,否則就憑李純的態度,他早已大打出手了。
揮出一道真人符籙,李純紫金色的黃泉眼,黑氣逐漸翻騰覆蓋,整個人的氣質,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斬陰陽、破乾坤、逆生死,天高地闊,唯吾獨尊!”
前一秒還正氣凜然的李純,眨眼間徹底魔化,氣息陰森暴戾,仿若地獄爬出的惡魔,一雙黑氣翻騰的眼眸,攝人心魄。
鬼修男子目光逐漸瞪大,淡然的臉龐,抖了三抖,然後急速變色。
“這,這是,憾天咒?”
眼見李純一步跨出,周身黑氣四方蔓延,將房內的白霧侵蝕逼退,他打了個激靈,尖叫出聲。
李純宛若不顧,一步踏出,悍然攤手,五指狠狠一握,輕喝一聲:“破!”
黑暗氣息蔓延向二十一枚閻羅針,閻羅針嗡嗡輕鳴,突然呼嘯而起,化作一柄巨大的黑色巨劍,懸浮於頭頂,猛然揮下。
“滋拉~”一聲,黑劍所過之處,白霧蕩然無存。
“噗嗤~”
鬼修張口吐出魂氣,雙目終於顯露出驚恐。
看著黑劍急速劈來,他急忙捏出手印,本想前進,卻被那黑氣壓迫得倒退兩步。
不動如山的氣息,此刻被撼動了!
憾天咒,當年在第四代傳人手裡,連天都能撼動,更何況是山?
耳畔傳來山崩音律,鬼修發現自己手印上,凝聚出來的‘臨’字,如山崩般一點點被瓦解,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引以自傲的道法,竟然一個照麵,直接潰散?
這一劍,破遮天白霧,崩萬年泰山,無可匹敵。
所過之處,不僅是白霧潰散,單反劍身周圍的東西,全部被碾成粉末。
破滅的氣息撲麵而來,鬼修想要躲,卻驚悚的發現,自己好修昂被無數手掌抓住,根本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黑劍斬下。
這一刻,他怕了,這一刻,他慌了。
修道至今,一百多年,他第一次對一個人,對一種道法,產生了懼怕之心。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無極道代代單傳,能傳承千年不滅,更能讓整個陰陽界的修道者驚懼,豈容小覷?
要為自己的輕視付出代價嗎?
鬼修男子艱難的抬頭,雙目閃過濃烈的不甘。
人道無法打破桎梏成就灑脫,他捨棄百年道行,以鬼入道,嘗試新的方向,如今鬼體在即,他怎甘殞命於此。
“李純,你若敢斬我,司馬家不日就會降臨,你,包括你所有的親人朋友,必將死於報複之下,我司馬家的威嚴,不容挑釁,上窮碧落下黃泉,你必死無疑!”
怒吼一聲,鬼修男子鬼氣爆發,強橫的法力與蓬勃的鬼氣碰撞,整棟彆墅動盪了幾下,如地龍翻身。
碰撞的漣漪震碎房門,掀翻窗戶床榻,廖長生躲閃不及,被漣漪撞到胸口,整個人倒飛了出去,踉蹌爬了起來,驚呼道:“李純!”
這是在提醒!
司馬家,是比馬家還要恐怖百倍的家族,鬼修男子的威脅,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當初李純斬殺馬家子弟,馬家就能第一時間獲悉,馬家有的手段,千年傳承的司馬家,怎麼可能冇有?他們的手段,甚至會比馬家還要高明。
李純若斬了這人,隻怕不用一天,司馬家的人會立刻降臨。
六大真君坐鎮的家族,麾下真人,絕對不少,到那時,隻怕不用真君出手,隨便派出幾個真人就能將他們斬殺殆儘,逃都逃不了那種。
司馬家,陰陽界的泰山北鬥,十足的龐然大物,若與他們結仇,隻怕九陽真君來了,也保不了他們。
六個真君,會懼怕一個真君?不存在的。
黑劍當空頓住,李純保持著斬下的姿勢,臉色變幻,看了門外的老廖,又瞥了眼鬼修男子,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真的斬不得嗎?
是啊,斬不得!
六大真君啊,想到真君的恐怖,李純心頭好像壓了塊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和馬家一戰,他都竭儘所能了,這個比馬家恐怖百倍的司馬家,殺自己,真如殺雞那麼簡單啊!
鬼修男子見得李純神色掙紮,頓時內心大定,臉上褪色掃去,冷眼叱喝道:“就此離開,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待得我司馬家的人降臨,休怪我心狠手辣。”
李純閉上了雙眼,氣息逐漸萎靡。
此人當著自己的麵,羞辱自己,羞辱無極道,更羞辱了他如師如父的老鬼,此刻他連撼天咒都動用了,不殺,難平心中憤恨。
可是殺了,司馬家一旦報複起來,父母怎麼辦?朋友怎麼辦?
人一旦有了牽掛,做事就會束手束腳。
李純心頭浮起悲哀,究根結底,還是自己的實力不夠啊,如果自己的拳頭夠硬,什麼司馬家,殺了便殺了,他們敢放屁嗎?
很現實的問題,實力不如人啊。
眼眸黑氣逐漸散去,紫金色重新煥發,黑色巨劍的劍身顫動著,陰森之氣逐漸退散。
鬼修男子越發得意,眸子裡的驚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鄙夷,冷哼一聲,不置可否道:“果然的一脈相傳,你繼承了無極老鬼縮頭烏龜的本領。”
適才被憾天咒驚嚇丟了臉皮,現在眼見李純不敢下手,他自然要做作一番,好在嘴頭上取回點麵子,這是他身為司馬家子弟的傲骨所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