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被堵了一口,剛要說話,祠堂內突然飄出一道白煙,嚇得他以為女靈還有同伴,急忙提起桃木劍轉身,如臨大敵。
白煙凝聚,隻見一個穿著長袍,腦後留著發鞭的男子,對他微微拱手。
“你~是你!你還冇死!”
一見男子,女靈徹底癲狂了,拚命掙紮著想爬起來拚命,奈何被呂洞賓重創,無論怎麼掙紮,依舊動不了分毫。
“你是,羊封?”李純皺眉問道。
“回仙人,在下正是羊封。”男子再度拱手,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詩意,頗有古代書香意氣才子的風範。
“嗯?這麼多年了,你為何不輪迴?”李純提著桃木劍,左手拿著怨嬰,擰眉問道。
羊封滿臉感慨,長歎了一聲,笑道:“不知上仙,可否得閒聽一番故事?”
“但說無妨。”李純看了看錶。
3點還冇到,女靈和怨嬰已經被製服了,時間還夠。
羊封微微一笑,輕聲講起了他的故事。
原來,當年他是赴京趕考的書生,女靈名為何花,乃進城青樓的頭牌。
古代嘛,才子以逛青樓為樂趣,視為高雅的事情。
何花琴琴書畫樣樣精通,羊封才華橫溢,二人郎才女貌,一見鐘情,很快陷入了愛河。
金榜題名之日,羊封如願上榜,受封江亭一個縣裡的縣令。
二人離彆之時,羊封承諾兩年內,會攢夠一千兩銀子為何花贖身,二人相約攜手與共,白頭偕老一生。
羊封上任之後,卻被江亭太守相中,強行婚配了女兒給他。
與此同時,何花卻發現自己懷了羊封的骨肉,日日盼望郎君歸來,攜她的手,帶她離開京城。
幾個月後,她等來的不是羊封,而是江亭太守的人,就在青樓內,將何花殺死,還將她腹中八個月的孩子挖了出來,手段之殘忍,駭人聽聞。
羊封兩年間攢夠了一千兩,卻發現,摯愛已經枉死,日漸消沉,最終抑鬱而死。
何花以為羊封是個狠毒的負心郎,加之死得及慘,怨念憎恨誕生,化為厲靈。
那八個月大的嬰兒,也隨著她化為厲靈。
她找遍了整個江亭,想找負心漢報仇,卻不知道羊封已死,終年流蕩人間,尋找羊封的血脈。
而現在留下來的羊封血脈,就是他當年和太守女兒,開枝散葉留下來的。
羊封愧對何花,一直不願意往生,就為等到摯愛,了卻當年的遺憾。
聽完羊封的講述,何花捂臉無聲抽泣起來。
“花兒,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孩子,當年我曾回過京城,那媽媽卻說,你已自己贖身離開,為此我還四處尋找過,後纔在那女人口中才得知,你已經被害了,連同我的骨肉,都慘遭殺害。”
羊封老淚縱橫,當然,眼裡流出的是靈氣。
“我恨自己無能,留存人間上百年,隻為給你道歉,懇求你的原諒。”
說完,羊封七尺男兒,跪倒在何花麵前。
“事已至此,說這些還有何用?形勢所逼,我懂,可是,你當年為何,連信,都不給我傳一封!?”何花抬頭,憎恨的眼神淡了不少。
“我自從被太守賜婚,十二個時辰皆有人監視,一舉一動都在他眼中,是我無能,我對不起你和孩子!”羊封咽哽著開口,是真的痛斷肝腸了。
何花慘笑著連連搖頭,捂臉痛哭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明你的心意,卻認定你是負心漢,找你後代報複,我雙手沾滿了血腥,對不起。”
二人冰釋前嫌,相擁在一起。
李純尷尬摸了摸鼻子,待得二人冷靜後,沉聲道:“雖然冰釋前嫌,但你和你孩子罪孽深重,天地不容,我不會因為這點真情放過你們的。”
何花聞言,點了點頭,咚咚咚給李純磕了三個響頭,懇求道:“求恩公渡我孩子,何花願意接受任何懲罰,灰飛煙滅亦無悔。”
李純怔了一下,苦笑道:“我實話實說,我確實需要你,我母親性命垂危,今夜來,本就是想抓你回去獻祭給我母親續命,如果我渡你孩子,你真願意承當一切?”
“願意,隻求恩公渡我孩兒。”何花無怨無悔,重重磕頭。
她的兒子,本該往生輪迴,卻被她一步步引導,最終成為厲靈,罪孽加身。
李純歎了口氣,就算不獻祭這個女靈,他也不會放過她。
女靈罪孽太重了,如果放過她,會損了自己陰德。
而且,女靈是罪孽的源頭,渡她往生是渡不了的,隻怕剛到陰間就會被陰差得灰飛煙滅,或者打入十八層地獄,永受折磨。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她解脫。
“也罷。”
李純轉身,看著這些村民,沉聲道:“尋一塊人形石頭來。”
幾個漢子對視一眼,躡手躡腳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抬回來一個約莫30厘米高的石頭,外形有點像小孩。
“這是你們祖先羊封的孩子,因為某種原因化為厲靈,我現在將他封印在裡麵,你們記得日日上香供奉,三年後,他就能擺脫罪孽,投胎轉世,你們願意嗎?”李處問道。
小羊村的村長站了起來,連連點頭,咽哽道:“祖先的當年的孩子,算起來也算我們的祖先,我們自然願意上香供奉。”
李純冇有廢話,揭開‘鎮邪符’將怨嬰摁了進去,然後將鎮邪符貼在石頭上,說道:“三年後,隻要看到這符籙有淡淡的金光,就可以揭去讓他投胎,切記。”
小羊村的村民連連點頭告謝,然後出來幾個男子,將石頭抬入祠堂,擺上了靈位。
“天明之前,我必須給我母親續命,不然黑白靈者一來,我隻能悔恨一生,何花,走吧。”
李純看著緊緊相擁在一起的兩人,有點棒打鴛鴦的感覺。
“羊郎,賤身錯怪你一生,希望你能原諒我,你且往生去吧,願你來生找到你的摯愛女子。”
何花掙開羊封的懷抱,慢慢飄蕩起來,休息了這麼一會,她也恢複了些許力道。
“何花!”羊封跪坐在地上,伸手想拉,何花已經盪到李純身旁。
“謝上仙,賜我妻兒解脫。”
雙膝一挺,羊封對著李純,大聲感謝,然後磕頭。
“儘我所能,你也該走了。”李純擺了擺手。
羊封搖了搖頭,笑得有些悲哀,說道:“我生前對不起我兒子,現在,我要伴他三年,然後與他一同輪迴。”
“隨你。”
李純淡淡說了一句,收好桃木劍和符籙,拉開祠堂大門大步而去。
空中的何花,戀戀不捨看了眼羊封,再看了眼祠堂內被封印的怨嬰,抹了抹眼角,施施然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