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午看到,這話一出,掌櫃立刻就變了臉色。
您好歹也是個隱藏大佬,對錢這麼執念是為了什麼啊?
掌櫃抬手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
“也不是不行……隻是原本我在北邊兒看到了一份秘籍,可以彌補你煉精化氣的階段,隻是如今可能就要買不起了。”
尹午張大了眼睛,趕忙說道:“掌櫃的,其實……買情報也不要那麼多錢的!”
“真的不用那麼多?”
掌櫃眯起眼睛,斜睨著尹午,砸吧砸吧了嘴唇。
“斷然不要的!掌櫃您要,白送也行啊!”
尹午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雖然他明知道掌櫃此時很可能隻是惡趣味發作了,但仍是不敢不順著掌櫃說下去。
萬一他真不給你了咋辦,哭都冇地方哭去!
“小尹啊,”
掌櫃收起懶散的態度,態度轉為嚴肅:
“咱們店裡向來不愛摻和什麼,之所以會探查一些江湖上發生的事情,也隻是為了更好的自保而已。我不管你的訊息渠道是怎麼回事,隻要你保證訊息真實,不會給店裡惹來麻煩……你如今是心遠閣的跑堂,難道有好事我還會不想著你?”
“多謝掌櫃的!”
尹午真心實意地感激道。
雖然掌櫃平日裡是摳搜了一些,但畢竟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如今又能信任自己,乃至幫助自己在修行上彌補缺陷,實在是這個世道裡的人性之花啊!
“對了,”
掌櫃拍了拍尹午的肩膀,站起身來,又突然想起了一事,趕忙說道:
“既然你說情報不要錢,那你的工錢暫時就不漲了……年輕人手裡錢太多了也不好,容易迷失自己,你可彆跟酒保一樣!”
尹午再次張大了眼睛,突然覺得心裡的感激之情也冇有那麼濃厚了。
……
第二日,心遠閣大門前站著一名穿著灰色馬褂,肩膀上還打了一條抹布的年輕跑堂,麵帶微笑著望著路過的行人。
原本清冷的正陽門大街,也因此多了一絲絲的喧囂。
雖然路過的行人還是寥寥無幾,但每個人手上都多了一張毫無設計感的傳單,如此下來,總有幾個人會圖個新鮮而進去喝杯茶再走。
昨日和掌櫃交談完後,尹午就被打發來繼續做跑堂的活計,掌櫃對煉精化氣一事似乎是完全忘記了一般,連半個字也冇提起。
但尹午卻並不著急,無非是掌櫃還要再考驗考驗自己的品性,抑或是還要再調查一段時間自己的來曆……難道還能比進入古代文獻研究中心的審查更嚴?
那根本是在人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能把祖上十八代都查個底掉。
一天很快就結束,進店的客人攏共兩隻手也數得過來,掌櫃看著清冷的鋪麵,被氣得乾脆回屋睡覺了。
尹午收拾好大堂的桌椅,又仔細地關上門窗,便打算回房再研究研究《陰符經》演道章的神元運用之法。
自飛鷹爪吳浩之後,尹午遇到的不是耿超這種實際戰鬥力變態的後天大成,就是胡三海這樣的老牌先天,甚至還有隱約以是先天之上的赤木道人,都冇法真正過過手,反而使得他對《陰符經》的領悟止步不前。
隻有在真正得到過力量之後,尹午才明白擁有力量的重要性。
尤其是穿越到這個時代,山賊盜匪可以殺人,反派邪教可以殺人,甚至連巡檢衙門、名門正派都有可能出手摘了你的人頭。
自身冇有倚仗,就連活下去的權力都冇有。
雖然自己已經勉強算是有了力量的那一類人,暫時從朝不保夕的生活裡脫離了出來,但尹午還是極為懷念後世的生活。
有法製,有社會保障,還有義務教育,隻要你肯踏實乾活,就能過上一份不錯的生活。
“尹兄弟,夥伕大哥叫你去一下後院!”
酒保從後廚探出一個碩大的頭來,甕聲甕氣地說道。
“多謝,我馬上就去。”
尹午從緬懷中回過神來,平靜地答應道。
……
尹午已經被心遠閣接納,酒保所說的後院便自然不是曾經所住柴房在的那裡,而是那座不可思議的地下閣樓。
夥伕正坐在大堂裡側,見尹午過來後,豪邁地招了招手,看起來就像一名正在等著請喝酒的豪客。
尹午走了過去,在夥伕對麵拉開椅子坐下,平靜地笑了笑:
“我原本以為掌櫃還要多考驗我一段時間呢。”
“掌櫃給了你啥考驗?”
夥伕疑惑地挑了挑眉毛,又回過神來,撇嘴笑了笑:
“你說白天的活計啊……哈哈,掌櫃隻是單純捨不得店裡的生意罷了,咱們可還指著這個吃飯呢。”
尹午這下是真的有些好奇了:“夥伕大哥,你和掌櫃都是有大本事的人,難道真的就靠開酒樓過日子嗎?”
“那不然還能咋的?”
夥伕不以為意道:“難道會點武功就要去打打殺殺,爭名奪利麼……那還不如隨便找個鏢局去押鏢呢!”
“原來如此,”
尹午真心實意地讚歎道:“夥伕大哥有大智慧!”
“哈哈哈哈,尹兄弟,你也太會說話了……不說這個了,”
夥伕笑著擺了擺手,神情轉為嚴肅:
“你修為上的事,我和掌櫃都聽酒保說過了,你覺得自己現在修為如何?”
尹午認真地想了想,搖了搖頭:“精元不足,氣元不純,神元難以增長,九竅難以貫通。”
“尹兄弟果然聰明,”
夥伕眼神一亮,讚了一聲:
“你半路出家,自修自悟,能察覺這點已經很不錯了……要是換作尋常的江湖散人,能有機會得到一本入道功法,哪還有心思放在打熬氣血、凝練精血這等辛苦功夫上。”
不等尹午發問,夥伕就自顧自地講了起來:
“先天之要,在於精、氣、神三花聚頂,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氣元妙用,甚至隱約觸摸到了神元的境界。”
“隻是要想真正成為先天,三花聚頂卻是缺一不可……須知煉精化氣,練的就是一口先天之氣!”
‘先天之氣!’
尹午神色一動,隱隱想到了什麼,不由看向夥伕。
夥伕看著尹午內心激動卻還強自按捺的模樣,咧嘴一笑:
“不錯!人與天地稟受一同,出生後都是九竅不不通,混混沌沌,唯有打熬身體經脈,才能使精血凝一,純一不雜,從而誕生那口先天之氣來……可以說,若冇有煉精化氣這個階段,你便是有朝一日凝聚神元,也仍然隻是一個後天凡胎罷了!”
尹午聽得心裡大動,起身一拜:
“還請夥伕大哥教我煉精化氣!”
“哈哈!”
夥伕大笑一聲,擺了擺手:“不著急,不著急,此事須得循序漸進,而且在此之前,我還得跟你約法三章!”
尹午神色肅穆,鄭重說道:“請說!”
“第一,入了心遠閣,便要守心遠閣的規矩,除非掌櫃吩咐,不可隨意插手江湖之事,更不可把麻煩帶到店裡來。”
尹午點了點頭:“我向來不愛惹是生非,隻能獨善其身罷了。”
“第二,不得對外人泄露心遠閣之事,更不能私自流傳店裡的功法。”
尹午再度點頭:“自古法不傳六耳,我更是甚至知識的寶貴……若我擅自泄露店裡的功法,便請夥伕大哥將我一身修為收回去!”
“尹兄弟爽快!”
夥伕向尹午豎起一根大拇指,又撓了撓頭,咧嘴笑道:
“這第三麼……尹兄弟,掌櫃雖然待我們不錯,但卻實在冇有什麼做生意的天賦,還得你多上上心,把店裡生意搞好一點。”
“好……啊??”
尹午愕然抬頭,嘴角微微抽搐。
“你是不知道哇!”
夥伕一拍桌子,竟倒起苦水來:
“這兩年我們過得可忒苦了點,也就你剛來那幾天生意好些……之前你和酒保一走,我們幾乎是難得來一個客人,連飯都快吃不上了!”
麵對夥伕的連連訴苦,尹午也隻好苦笑著點頭,他總算知道為何之前酒保遇到李一平後,竟是爽快地交換了身份,然後歡天喜地地去花天酒地了。
看著還在喋喋不休的夥伕,尹午突然有些懷疑起自己以後的前途來,或許這就叫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