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軍中好手各種技藝都磨練到了極致,但終究冇有演武入道,酒保去與他們比練,算得上滿級號碾壓新手村了。
但等到真正開打之時,酒保才恍然發現,這個任務實際上非常難……不在於他打不打得贏,而在於他必須在不暴露自己修為和身份情況下打贏。
更何況,他還收了薛三兒的錢!
薛三兒此前塞錢給酒保,其實請求非常簡單……
“我知道您是有大本事的人,就想求您一個事兒……待會兒您跟彆人上台的時候,能不能讓他們輸得慘一點?”
這要求過分嗎?為難嗎?不為難啊!
但酒保現在真就很為難。
‘走之前尹兄弟,啊不,掌櫃怎麼說的來著?收著點兒力氣就是了……這叫咱怎麼收得住!’
擂台已經開打了,但酒保依舊是愁眉苦臉地站在原地不動,他動輒是幾百斤的力氣,哪怕再怎麼收力,一拳揮出去也不是對麵承受得住的。
而對麵見他定定出神,竟然也穩住身形,手中長刀蓄勢不發,氣力含而不吐,正是最省力也是最直接的軍中架勢。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分生死。
但一晃便是半盞茶的功夫過去,兩人依舊是紋絲不動,就好像兩個擺設似的。
台下看眾不樂意了,這怕不是又在打假賽吧?
賽場內外噓聲一片,令主官臉色沉了下來,朝著一旁使了個眼色,頓時就有兵員心領神會,朝著泥台上偷偷打了個手勢。
酒保的對手眼角餘光暼到這個信號後,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朝著酒保靠近了兩步。
他這一動,沉思中的酒保呢下意識地動了起來,右手看也不看便握成拳頭,直直朝那人麵門上摜去!
轟!
那軍中漢子隻覺一陣拳風撲麵而來,幾乎將自己的頭髮都吹散了,先是嚇了一跳,將刀橫在身前,等待著那勢沉如山海的一擊。
誰料等了片刻後,自己不僅毫髮無損,更是連一絲震擊之感也冇有受到,抬頭一看,卻是差點把鼻子都氣歪。
這鮑九把拳揮到一半,竟然又生生地停在了空中。
在台下看眾眼中,自己儼然是一個被對方假動作嚇倒的軟弱蛋子!
於是那軍中好手再也忍不住了,雙腳連跺三下,噔噔噔就衝到了酒保麵前,手中長刀堪堪舉過頭頂,卻是最容易發力的姿勢,然後……
直直劈下!
這一下,他已經顧不得這場比練隻決高下,不分生死的規矩了,若不將這個戲弄自己的混小子當場砍成兩截,自己哪還有顏麵在軍中立足?
但氣紅了眼的他卻冇注意到,刀下的酒保眼中竟然露出了一絲喜色,還有……感激!
就在其他人肉眼看不分明的一瞬間,酒保突然動了。
剛剛那漢子跺了三腳,才積蓄夠劈出這一刀的氣力,但酒保此時隻是輕輕向前踏了一小步,肩膀陡然一低,然後再站直了身子,就……
就被那人狠狠地劈在了肩膀上……不過劈下來的不是刀刃,而是那軍中漢子的手臂。
“哼!”
那軍中漢子也的確是個硬漢,甫一接觸到酒保的肩膀,便知道自己的小臂尺骨必然是斷掉的下場,竟然強行忍住,隻是悶哼一聲,便在尺骨斷裂,右手脫力,長刀落下的同時探出左手。
接刀,橫揮!
這一下雖然同樣凶狠,但畢竟兩人離得太近,冇有多少發力空間,他滿擬能將酒保迫開,自己還能重新尋找機會,誰知道……
那天殺的鮑九,竟然又往前踏了一步,幾乎已經自己貼到了一起,而左手長刀也被他堅實的胸膛壓住,彆說揮擊了,抽都抽不出來。
在旁人看去,這就是兩個大漢用各自胸膛合力夾住了一柄長刀,耳鬢廝磨,漢漬交染……這豈止是荒唐,簡直就是荒唐!
酒保麵色如常,甚至還對那漢子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意……自己原本還發愁該怎麼才能收著點兒動手,這下輕鬆了,根本不用動手,全收住了!
但那漢子卻是胸中突然猛地一跳,又聽見台下竊竊私語,慌亂間竟然就這麼暈了過去。
這下不止是台下看眾,就連主官也看傻了……那軍中漢子這個舉動,看著就像是被酒保嚇暈的一樣。
可酒保從頭到尾就冇有動過手!
不過他終究是行伍出身,多少看出了點門道,酒保雖然唯一出的一拳也之揮了一半,但無論是那一拳的力道,還是恰到好處地頂住那軍中漢子手臂那一踏,都不是普通人做得出來的。
更何況,那漢子還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好手,全力下去的一刀,哪怕冇劈中,單論手上的力氣也不是常人受得住的。
因此,這鮑九興許是……天生神力?
主官壓根兒冇有朝酒保會不會是後天大成這個方向想去,在他看來,有那本事誰還參軍過這苦日子啊!
於是在台下紛紛喊著假賽之時,竟是這主官站了出來,大聲宣佈道:
“本場勝者,鮑九!”
台下頓時冷寂一片,眾人也是回過神來了,無論這鮑九是走關係買通了主官和其他漢子,還是真有實力在身,都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要是誰這時候噓他被記下了,說不得就會被找上門尋仇。
更何況,若是後者還好說,要是前者……比起武功高手,百姓與普通官兵更怕的,還是背景深厚的關係戶啊。
酒保雖然有些遺憾自己冇有得到歡呼聲,但還是矜持地向四周點了點頭,等他下台的時候,主官還特意走到他身前,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好你個鮑九,原來是深藏不露……後麵兩場你可得認真打,打得好了,我必然向福大人保薦你!”
酒保哪經曆過這種場合,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好在那主官此時看他順眼,為人也通情達理了許多,看出了酒保的窘迫後,便故意哈哈一笑,豪邁揮手示意他自去便可。
“呼!”
酒保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快步走進人群中,對眾人看他驚疑不定的眼神視若無睹,找尋起高太白來。
“鮑兄……這裡……”
人群中不知哪個角落裡,突然響起了一個微弱的聲音,若非酒保耳脈通透,還真輕易發現不了。
酒保當即耳朵不斷微微顫動,辨彆著方向朝前走去,卻發現高太白躲在一處營帳後麵,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半邊身子,神情緊張地盯著路過的每一個人。
“高兄弟,你這是在……做賊麼?”
酒保看得一樂,好奇問道。
“我家教嚴格,怎麼會做賊……我這是在防賊啊!”
高太白苦笑一聲,從營帳後站了出來,攤開雙手,露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抱過來的小木箱。
雪花紛白,銀光閃爍,看花了酒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