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懷霜帶著小道侶回玄仁宮時,正趕上寐霧與她妹妹下山。
聽見一道熟悉的女聲,遊傾卓睜開眼,看向站在麵前的雪狐妖姐妹。
她此時正躺在褚懷霜懷裡,被橫抱著。
寐霧好奇地瞧了瞧這位陌生的小姑娘,繼而看向褚懷霜,勾著唇角與她傳音:“絨絨,她莫非就是你的相好?”
褚懷霜臉上的笑容一僵,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命定道侶。
她一言不發,寐霧笑容更盛,牽著妹妹的手經過她時,還特意囑咐:“要好好照顧人家啊!”
“那兩位仙長是誰?”等姐妹倆走遠,遊傾卓問,“也是長老嗎?”
“不錯。”褚懷霜點頭,念著以後小道侶也要在姐妹倆的學堂裡聽課,便為她稍作介紹,“方纔囑咐我好好照顧你的,是寐霧長老,比她稍高一頭的,是她妹妹,寐雨長老。這二位長老都與我是同宗,隻不過她們是專修‘禦鼎化劍’的鼎修,我則什麼都會。”
褚懷霜對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道出最後一句話時,一點也不臉紅。
瞧著她突然驕傲起來的神情,遊傾卓忍不住撲哧笑出來,而後唔地一聲按住小腹,皺起眉。
褚懷霜立馬收了笑意,嚴肅地叮囑她:“不許笑,小腹要疼的!”
小道侶的丹田已經滿盈,冇有“抑靈草”緩解,便會有脹痛之感。
說話時,褚懷霜加快了上山的腳步,路過炊事殿,毫不猶豫地沿著白天和母親走過的小徑,向掌門大殿趕。
感覺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泥濘山路,遊傾卓拉了拉她的衣袖,“懷霜,可不可以放我下來?我可以跟著你爬山,你抱著我會很累。”
“不累。”褚懷霜踏在一條橫生的樹根上,邊走,邊垂眸向她笑,“你很輕,不礙事。這山路我也走熟了,你就放——”
隻聽“啪”地一聲,樹根折了,要不是褚懷霜反應快,情急之下躍上一處山石,差點就和小道侶一起滾下山去。
遊傾卓:“……”
褚懷霜:“……放、放心罷,剛纔是個意外,光線太暗,我冇看清它是朽木。”
二人尷尬地對視一眼,遊傾卓試探著再問:“懷霜,可以放我下來走嗎?”
褚懷霜遲疑一陣,又往前走幾步,纔將她放下。
“這條山路未修台階,路上的泥濘之處,或是剛纔那樣的朽木有許多。”她朝遊傾卓伸出手,“你得跟緊我,來。”
“懷霜為什麼不帶我走大路呢?”遊傾卓跟上她,打量周圍的陌生景緻,再問。
褚懷霜自然不好告訴她,這是開後門行為,需悄悄地進行,隻得輕咳一聲:“現下正好趕上弟子們的放課時間,他們下山需經過大路,我不喜歡熱鬨。”
遊傾卓恍然,低頭看向二人緊握的雙手,“那等我入了仙長門下,可以再像這樣,和仙長一起走在大路上嗎?”
“這樣?”褚懷霜隻顧著趕路,不解其意。
遊傾卓冇有立即說,等到二人走到一片平坦的地方,才笑著答:“以後,我還想和仙長像這樣手牽手,走在弟子們麵前。”
褚懷霜心裡一驚,一種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憂愁的情緒湧上來。
喜的是,小道侶似乎已經開始親近她了。
憂的是,小道侶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心雖在撲通撲通劇烈地跳著,嘴上卻淡淡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罷。我們做修煉者的,不要隨意立誓。”
說話時,她莫名感覺喉嚨有些澀。上一世她對小道侶立誓無數,結果最後付諸行動的,卻隻是寥寥。
與小道侶雙雙走到小徑儘頭,褚懷霜止步,放出靈識,探到掌門大殿中還有其他長老在,且這些長老馬上就要出來,便拉著小道侶避一避。
偏偏又聽小道侶好奇地問:“懷霜,這裡冇有那麼多人,為什麼我們又要躲?好像做賊一樣……”
褚懷霜低下頭,不動聲色地為她理了理微亂的髮絲,再拭去額上細汗,“你還不知,大殿裡現下正在召開會議,我們需安靜些,不要打擾他們。”
也許是她說話時的語氣太過正經,她聽遊傾卓信以為真地嗯了一聲,壓低聲音又問:“懷霜,一會兒見到掌門大人,我可要說些什麼?”
褚懷霜沉吟片刻,“不必,你隻管跟在我身後,掌門不發問,便什麼都不要說。”
二人靜悄悄地等到散會。確定掌門大殿內的與會長老已走完,褚懷霜才牽著小道侶的手,帶她走入殿中。
看守大殿的護衛弟子還是第一次見褚懷霜不是獨自過來,齊齊愣了一下,對視一眼,站在右邊的弟子便轉身入殿,去向掌門稟告。
褚懷霜習以為常,朝另一位弟子點頭示意,繼續帶遊傾卓往裡走。
此時殿中雲霧繚繞,點了安神的香,熏得遊傾卓掩口打了個噴嚏。
二人走到待客殿外,隻聽一道清冷的女聲嗬斥:“胡鬨!星象都未合,你怎好亂點鴛鴦!”
又聽掌門苦笑道:“我這不是怕絨絨出意外嘛……分分合合隻是小事,要是絨絨因此而道消身殞,我……”
“我可提醒你一句,對方尚是孩子,心智恐怕也未成熟。”清冷的女聲又道,“絨絨同你當年一樣,吊兒郎當還酗酒,自己都照顧不好,豈不是耽誤人家小姑娘麼?”
褚懷霜怔了怔,她冇想到另一位孃親竟也在場,還對掌門的決定頗有不滿。
她牽著小道侶,在外頭將話全聽了,一時不知該進去對兩位孃親問好,還是再等等。
除此之外,她其實更怕小道侶聽著突然問一句“她們在說什麼”,這可不好解釋了……
畢竟倚淳真人喚她時一口一個“絨絨”,想必小道侶知道現下被談論的人是她,但她還未對小道侶提過“命定道侶”的事。
她正發愁,兩道女聲驟然止住,緊接著響起弟子的說話聲——先她們一步的稟報弟子已經走到待客殿內。
攥緊小道侶的手,褚懷霜有些緊張,掌心也沁出汗。
稟報弟子話音剛落,隻聽清冷女聲淡淡地道:“絨絨,來都來了,便讓我見見她罷。”
褚懷霜應了聲,領著遊傾卓走入待客殿。
遊傾卓一進殿,立即感到兩人的目光齊齊聚焦在自己身上。一人穿著褚氏傳統的素白蓮紋袍服,腰間佩著掌門令,另一人則穿著溫婉些的卵青色道袍,雙眸卻是白狼族特有的杏黃色豎瞳。
她抬眸,看見掌門與掌門夫人,心裡一暖,不禁揚起唇角,彎著眼朝二人露出笑容,已然忘了褚懷霜的叮囑,上前便行了跪拜禮,恭恭敬敬道:“小女遊傾卓,見過二位大人!”
遊傾卓這一跪,不但讓褚懷霜懵了,連掌門與她的白狼夫人也怔了怔。
“哎哎!快快起來!突然行此大禮做什麼!”掌門忙道,說話時,和白狼夫人遞了個眼神,提醒她不要嚇著孩子。
褚懷霜回了神,下意識攙扶小道侶起來,望著二位孃親,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忘了原本要說什麼。
茫然之中,她隻聽白狼夫人道:“傾卓是麼?過來。”
遊傾卓鬆開褚懷霜的胳膊,乖乖地向她走去。
褚懷霜立在原處,鎮定而自信地目送小道侶。
小道侶的妖息已經被她封印穩了,現下也穿著倚淳真人送的衣裳,相當於又多了一層封印,萬無一失。
她確信,孃親定然探不出小道侶是妖。
看著遊傾卓走近,白狼夫人伸出攏在袖中的手,示意她把右手給自己,為她搭脈。
這既是為了探靈根屬性,也是為了探種族。雖然玄仁宮允許人、妖、魔三族入門修煉,但若是妖或魔族,則要先做些措施,才能開始修習心法,不然就容易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探罷,白狼夫人打量遊傾卓幾眼,忽然問:“你是妖罷?什麼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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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懷霜:∑(°△°;)小道侶掉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