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的管家在這府中乾了這麼些年, 自然也是看破不說破。
“管家, 那昨晚母親是為何被父親罰到思過堂?母親她每天操持府中事務,又是犯下了什麼樣的過錯才引得父親如此動怒?”安雪擺上了一副憂心仲仲的樣子問道。
丫鬟如蒙大赦, 匆匆幾步離開了。
“管家, 我也冇有動怒。隻是方纔知道母親在思過堂跪了一個晚上,我這當女兒的卻不知道, 一時有些心急罷了。”安雪換上微笑道。
昨晚事情鬨得大, 管家知道輕重,明白此事務必不能傳出去。
安雪皺著眉頭, 嗬斥那名丫鬟道:“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昨晚不知道跟我說一聲?”
那丫鬟戰戰兢兢,麵前這二小姐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 她連忙回道:“二小姐, 昨晚老爺說了, 不讓任何人往彆處說。”
“二小姐息怒。”
管家從廊子走過來,到了這鳶夫人往日所住的居室門前:“這丫頭不會說話, 二小姐見諒。”
“彆處?我安雪在這左相府算彆處?”安雪輕飄飄的話落下來, 那丫鬟聽在耳中卻是一個激靈。
“不是……奴婢不敢!”
準確來說, 是早上找自己母親請安時,才被下人告知鳶夫人不知怎麼的惹怒左相,被罰在思過堂跪著。
言罷,管家還瞪了那丫鬟一眼:“還不趕緊下去?”
劉管家這樣回道,心裡還想著——老爺知道今日二小姐知道了肯定要找他哭訴,少不得又拿以前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求老爺讓二夫人早點出來。這不……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老爺一大早就躲到宮裡去了,倒是也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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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二小姐在這件事情上扮演了什麼角色,但左相既然吩咐了封鎖訊息,那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從他這個管家的嘴中泄露出去。
“二小姐, 老奴不知。”管家道。
安雪又道:“母親在思過堂?那我這便去看望一下母親。”
管家低了低頭,算是歉意,但攔在安雪身前的手完全冇有收回來的意思。
“那父親在哪裡,我去找父親說。”
“二小姐,老爺一大早便進宮了,出府前吩咐老奴說今日事務繁忙,怕是等到傍晚才能回來。”
在管家那裡碰了釘子,是以安雪回到自己閨房的時候心情並不好。
門一關,她的臉便拉了下來。
“那張管家年紀大了,倒是會打太極。”安雪冷哼一聲道:“小翠,去問問紅杏母親昨晚為何與父親爭吵起來?”
小翠便是安雪的貼身丫鬟,那紅杏是跟在鳶夫人身邊的。
“是。”
小翠見主子心情不好,也不想觸這個黴頭,連忙出門去了。
……
安雪一個人坐在房中,思索著什麼事情能讓父親對母親發那麼大的火氣。
可彆是那件事情纔好……
她與母親的確有密謀,在宮中動手腳這件事情還是她提了一嘴,說“姐姐去宮中參加宮宴?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有人陷害可怎麼辦?”
鳶夫人經過她這種“暗示”,便想出了這在安雨帶的食材中動手腳這主意。
左右那安雨出了府,在宮中也冇什麼人,她們若是找人栽贓陷害,安雨就算是長了十張嘴也說不清楚。
那丫頭能靠著食譜進宮裡參加宮宴選拔,不過就是運氣好。
若是遇上這種事情,看她還能怎麼翻盤。
到時候宮裡揪著那丫頭下毒的事情查到了府裡來,他們也完全可以說“大小姐在彆院修養,左相府內概不知情。”
城東那是個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魚龍混雜的,就是說混進了蠻族的奸細宮裡說不定也會信。
她這個姐姐啊……若真因為這種事情被牽連,那才叫好呢。
大小姐不在府中至少已有月餘,成天在外麵拋頭露麵,結交的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能做出任何事情來都不奇怪。
——在提出那“建議”時,這些想法便已經在安雪的心裡成形了。
安雪在和鳶夫人商量這些“動手腳”的事情時,向來不是自己直接“明說”,都是拐彎抹角地提起,旁人聽起來就像是鳶夫人主謀一般。
其實若是冇有安雪在旁邊提點,鳶夫人也不一定能想到那邊兒去。
但若真有什麼事情……安雪也能說不是自己主謀,每次她還會似是而非地說兩句“這樣不好吧?”
在當時的場麵反而會換來一句鳶夫人的“這有什麼不好的?都是那死丫頭自找的”。
要是真追究起來,安雪還能說,自己當時勸過母親了雲雲。
在自己親媽麵前,安雪都留足了退路,可見其心思。
……
會不會是買通宮裡人的事情被髮現了?
安雨此時想著。
她心裡清楚,若是昨晚會有什麼事情惹左相生氣,八成就是那件事了。
不過父親這反應倒是稍微有些出乎意料……父親不是一向不喜歡那死丫頭嗎?這次就算是知道了,怎麼會如此大動乾戈?
安雪皺了皺眉,覺得事態有些冇有按她想象中那樣發展。
……
小翠回來了,她敲了敲門,低聲道:“小姐。”
“進來,把門關上。”安雪道。
小翠依言辦事,帶上門之後整個人支支吾吾的。
安雪瞪了她一眼:“好好說,紅杏那邊怎麼說的?”
“奴婢……冇能見到紅杏姐姐。”小翠小聲道。
“怎麼回事?”
“二夫人那邊兒其他的下人說,紅杏姐姐昨晚和鳶夫人一起被罰到了思過堂,冇有老爺的命令誰也不能見。”小翠道。
“冇用的東西。”安雪手上的茶杯“哐——”地一聲放在了桌子上。
現在變成這樣,倒是無論如何都冇法打聽到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
……
安雪手握成拳頭,指甲嵌入了肉中。
眼下似乎什麼也不能做,隻得等待了。
她眼神一動,倒是想到了彆的辦法。
“小翠。”安雪叫了一聲,那名叫小翠的丫鬟附耳過來。
……
日頭漸漸西沉,眼看已經到了下午。
安雪的丫鬟小翠在這個時候等在後門,待到有人遞過來一張紙條,她這才如釋重負地從後門門縫之中取走那張紙條,小跑著回到了安雪的閨房。
“小姐,有訊息了。”一回到房間,小翠便把那紙條拿了出來遞給了安雪。
安雪今日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一絲喜色:“我看看。”
她接過那紙條,飛快地閱讀著上麵的文字。看著看著,安雪的笑容僵在了嘴角,連眉頭也不可控製地皺了起來。
“蠢貨。”
她看完紙條上麵的文字,一時間竟無法控製自己的清緒,一巴掌連這那張紙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小翠被這一聲嚇了一個哆嗦,小心翼翼地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剛纔拿到紙條小姐不是還挺高興的嗎?怎麼看完脾氣就又上來了
安雪深呼吸調整這自己的情緒,那紙條是醉仙樓那邊兒的人遞迴來的訊息。
今日宮宴結束,怎麼說這個時辰各家也應該都出宮了,藉此機會打探一下她那“好姐姐”在宮中比試究竟是個怎樣的情況,就知道她與母親那個計劃到底是否成功了。
結果那紙條上寫的東西讓她出乎意料。
紙條是醉仙樓掌櫃傳回來的,上麵寫最後一輪比試時,自己因為那永安食鋪掌櫃說炸雞非他們醉仙樓所創,而是“抄襲”永安食鋪一事被大皇子殿下責罰,在取消其兩年的宮宴資格時掌櫃一時情急,舉報永安食鋪私自在食材當中下毒。
紙條裡原話還說得是“按照原本計劃那食材中應當有毒,可在後續檢驗當中,食材中無毒。”
……
“遂獲重罰,永遠不得入宮參與任何菜品選拔。小姐與夫人明鑒,草民一己承擔罪責,絕冇有在大殿下及各位官人麵前泄露二人的名諱。”
帶著些“討好”意味的字眼在安雪眼中卻是威脅。
這醉仙樓掌櫃的貿然行動,冇有這邊的訊息就敢在宮宴上誣陷安雨?自己害的自己店鋪落得如此下場,現在還敢拿這件事情來威脅他們?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想要平穩住自己的情緒。
——這張紙條傳達出來的訊息真是糟糕。
看來毒並冇有下成,那醉仙樓反而還因為這件事永久地失去了舉辦宮宴的資格,那死丫頭的食鋪還成功到了宮宴終選……為何大皇子殿下也會在那宮宴選拔現場呢?
聽那醉仙樓掌櫃紙條裡的意思,在場的還有其他貴人?
紙條長度有限,寫不下那麼多資訊。
“現在什麼時辰了?”
“小姐,酉時了。”
安雪看著外麵逐漸黑下來的天色,決定一會兒等母親從思過堂出來了,再去商議。
……
她冇有想到的的是,待到鳶夫人出來,還有一個更加勁爆的訊息等著她們。
——“什麼?那死丫頭拿了宮宴選拔的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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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府二小姐安雪到了這天早上才知道鳶夫人被左相罰“思過”了一晚上。
“二小姐。”管家攔住了安雪,道:“老爺吩咐了,二夫人要在思過堂待夠整整十二個時辰,這個期間不允許任何人探視。”
安雪皺了皺眉:“什麼意思?我是府裡的小姐,連看望一下自己母親都不行?”
“二小姐之心,老奴瞭解。方纔那丫鬟年紀小,又是剛來這府裡,二小姐不要和她一般見識,以免影響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