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安雪想過種種, 也萬萬冇想到晏公子居然會是這個反應。
“額……那個,就是在後麵排的久了,想來看看前麵這邊是個什麼情況。”
晏清緒聞言, 往他們左相府的馬車看了一眼, 又瞥了一眼前麵長長的隊伍, 道。
“前麵?我們晏國公府的馬車就在你們左相府前麵冇幾個,你要是想看前麵是個什麼情況, 可以去宮門口問問。”
“……”安雪又碰了個釘子,她一下子慌了, 在腦海內搜尋有什麼能跟晏公子聊上的話題。
……
“晏公子……聽說你也吃過小女姐姐做的炸雞?”
縱使她再討厭安雨,在晏公子麵前“投其所好”,聊美食總是冇問題的吧!
晏清緒聞言果然有反應,他半側的頭轉了過來, 直視著安雪道:“你們左相府……不是不喜歡安雨安姑娘嗎?”
“啊?冇有的事啊……晏公子你聽誰說的?”安雪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似乎是冇想到晏清緒會這麼說。
“冇有?冇有你們為什麼要讓安姑娘一個人去城東?”
若是他早知道退婚一事會讓安姑娘陷入如此境地, 絕不會那樣草率。
可以冇有“早知道”。
“哈哈……”安雪尷尬地笑了兩聲:“這些都是姐姐跟公子說的?姐姐她生性多疑, 在這些事情上的確有些自卑, 但我們送她去彆院是為了讓她休息……看來姐姐有些曲解我們的好意……”
一番話說的又茶又白蓮,還巧妙地“自以為”把過錯都放在了安雨身上。
晏清緒聽到這些話也皺了皺眉。
麵前這女子什麼居心他並不清楚,但這番話真是說的很難聽。他是知道真相的,但這些話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了, 絕對對安姑娘不利。
“這位姑娘,你還清醒嗎?”
“……嗯?”安雪冇明白晏公子這麼問是個什麼意思。
“在下以為,但凡清醒的人都不會說出這種話來。構陷姐姐、把好事強加在自己身上。這位姑娘,你是覺得彆人都是傻子嗎?”
“我……”
安雪一下被晏清緒懟的說不出話來。
“看來方纔原姑娘說的果然對,你與安姑娘雖然都是左相府出來的小姐,但是性格、心性大為不同。”
晏清緒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 安雪也不必多餘問“什麼意思”了,誰好一些誰不好一些十分明顯。
安雪的臉上青一片紅一片,若是麵前真有地縫,她恨不得鑽進去。
——母親都冇有聽到她們的對話,晏公子怎麼聽到了?
聽到了多少?全部嗎?
……
“晏公子,你聽我解釋!”她有些著急,一不留神提高了些音量。
晏清緒的表情更糟糕了。
“這位姑娘,請你注意教養。在下的母親正在馬車中休息,你在這裡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安雪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她的麵如此直白的說她“注意教養”。
——尤其在她注意到晏公子說完這句話後,周邊的馬車上似乎有人從馬車側麵的窗子中探出頭來看外麵發生了什麼。
這種感覺就像是赤身**站在大眾麵前一般,令人無比羞恥。
“聞修,送這位姑娘離開。”
晏清緒這句話倒是說的客氣,但話裡的內容就是在“趕人走”了。
……
見此狀況,安雪哪裡還用得上聞修動手?
見周邊的官家們似乎聽見了這邊的動靜,似乎好幾個馬車裡都有人想伸出頭來、或者撩開簾子一探究竟,安雪連忙帶著小翠離開了。
在晏公子一個人麵前失儘顏麵,總比在京城中的官家們麵前都失去顏麵強吧!
……
鳶夫人此時正在車中等待訊息。
從她們到這裡排著後,馬車也不是冇動過。
隔一小段時間便往前進一些——那是有人被檢查完畢後放行了。
可鳶夫人在府裡“霸道”了這麼些年,又想當然地覺得自己的夫婿可是當朝左相,總不滿意自己在這後麵排著。
——左相正妻離府這麼多年,鳶夫人已經覺得自己是這左相府中的正牌夫人了。
冇多久,馬車的簾子被人掀開。
正是麵色不太好的安雪。
小翠掀開簾子,把安雪扶了上去。
“雪兒,問的怎麼樣了?”
“……”
“……怎麼了?”
鳶夫人冇有得到回答,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女兒臉色有些不對。
安雪在馬車中坐定,臉上竟掉下一滴淚來。
“紅杏,手帕。”鳶夫人忙朝著馬車外招呼。
待到紅杏把手帕遞過來,鳶夫人替安雪擦了淚,問道:“雪兒,怎麼了?可是這宮裡人說了不好聽的,讓你受委屈了?”
安雪默默搖了搖頭:“不是,母親。我還冇有走到宮門口。”
“那是哪家的人欺負你了?”鳶夫人的語氣變得生氣起來。
她的寶貝女兒落淚了,一定是有不長眼的人惹到女兒了。
——鳶夫人就是這麼個邏輯。
“母親,我剛纔遇到了那晏國公府的晏公子。”安雪說。
“噢?那不是好事情麼,你不是應該好好把握機會和他聊一聊嗎!”鳶夫人眼饞安雨訂下的娃娃親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人家上門和安雨解除婚約,恨不得自己的女兒趕緊上位。
安雪如今長成這個樣子,自然是和她的母親鳶夫人的“言傳身教”分不開的。
話是這麼說,鳶夫人看到安雪此時的狀態,也知道自己女兒估計是碰了釘子。
“怎麼,那晏家小子說了什麼把你說哭了?”
鳶夫人不高興起來,就算那晏清緒在京城中以毒舌著稱又怎麼樣,他們左相府絲毫也不遜於晏國公府。
他是他們府裡的公子,雪兒還是左相府的千金呢,怎麼能在宮門口對女子如何不留情麵?
“不是的。”安雪用那手帕擦完淚,這才道:“定是那安雨在晏公子麵前顛倒是非,將女兒塑造成了一個狠毒且不擇手段之人。方纔我過去不過是詢問晏公子這排隊的時間長短,晏公子卻因為安雨說了我一通,句句都是難聽的話……女兒一時忍不住,這才……”
“好啊!這死丫頭現在還在外邊說自家人的不是了?”鳶夫人一聽自己女兒因為安雨而被教訓,自然氣極。
在她心裡,自然自己女兒更金貴。
那死丫頭比不上她女兒一分一毫!
……
安雪抹去在原家小姐前吃的虧,將和晏清緒的對話顛倒黑白複述給了鳶夫人。
……自己丟臉的事情抹黑給安雨,安雪乾的十分熟練。
“不行,這種事情怎麼能放任他亂說,我拉著你去評評理!”鳶夫人道。
“不必了母親……”安雪自然是想拒絕。
事情怎麼樣她清楚,若是被母親再次拉到晏國公馬車旁,到時候丟人的就是她們兩人了。
雖然接觸晏清緒的次數不多,但她可充分明白了什麼叫做“牙尖嘴利”。
但安雨遠冇有鳶夫人力氣大,縱使她不願意,說話間就被鳶夫人推著到了馬車口。
“怎麼不必?我可不能讓女兒在外邊受那些個風言風語!”鳶夫人年輕時便潑辣,到現在這個年紀更甚。
馬車的簾子被掀開,小翠和紅杏扶著兩人下了馬車。
還冇往前走,旁邊便有一輛馬車從邊上的空地緩緩向宮門口駛去。
那馬車不是尋常的馬車,車身上有著左相府的標誌。
自己府裡的馬車?
幾人全被這輛馬車吸引住了視線。
左相中午就入了宮,安雨那丫頭更是早早地便在宮中準備宮宴,這輛她們府上的馬車裡又是誰?
……
那馬車直直地向著宮門行駛,完全冇有排隊的意思。
鳶夫人皺了皺眉頭:“走,我們去看看。”
事情有輕重緩急,眼下肯定是這馬車更“急”一些。
到了宮門口,那車上似乎下來了人和宮門口的兩位大公公說了些什麼,隨即車上的人便被扶了下來。
馬車被車伕吆喝著調了個頭——看樣子是送完人準備回去了。
“母親……那是誰?怎麼冇有見過?”
幾人靠近了宮門,也基本上能看清那扶下來的人長的是什麼樣子。
安雪從冇有在府中見過此人。
——那人明顯是一名女子,身著黑白色的道袍,一身如墨的長髮披散在身後。
“她是……是……”鳶夫人的臉色變幻起來。
是了,她在這府中管事久了,便以“正夫人”自居,一晃這麼多年,她差點忘了,這府中還是有一位“正妻”的!
……
宮門口的兩位公公對那女子十分客氣,甚至冇有檢視名帖,聊了幾句便恭敬地將人“請”了進去。
待到鳶夫人一行人走到宮門口,那女子已經進了宮。
“這位夫人,還請按排隊的順序入宮。”一名大公公道。
此時,正在門口被檢查的官家家眷聞聲朝這邊看過來,有婦人也有孩子。
鳶夫人覺得自己麵子上掛不住,嘟囔道:“排什麼!我可是左相府家的夫人……”
那大公公臉上笑意漸深:“您就是三夫人吧,方纔進去那位纔是左相家的正夫人。”
“……一個府裡的,還有人得排隊有人能插隊?”
鳶夫人自打掌權後,最討厭彆人說她是三夫人、是妾,但此時麵對著宮裡的人,她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怵。
——老欺軟怕硬人了。
“您說方纔那位?不好意思,當朝官員入宮,自然是不需要排隊檢查請帖的。”
“……”
“三夫人,您若是瞭解些朝中官職,就應該知道那馬車上不隻有左相府的標誌,還有欽天監的標誌。”那大公公指了指還冇有走遠的馬車。
——“左相正夫人,便是欽天監在寺理事——周想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稱這兩日為——惡毒母子的受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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