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孤陋寡聞了……這宮宴上的掌櫃需要穿的這麼花裡胡哨嗎?
事先她也和禦膳房的各位以及禮部的官員們覈對過流程了, 這舉辦宮宴的掌櫃在整個宮宴上隻需要在一開始露個臉,遠遠地站在一邊兒朝著聖上行一個禮就完事兒了。
接下來就是站在原地聽賞,聽完賞賜就可以回到禦膳房繼續忙活了。
就這麼一個露麵的事兒……需要穿的如此……隆重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她不是什麼來聽賞的公演掌櫃, 得是個加官進爵的女官吧?
……安雨不禁想道, 原來的醉仙樓掌櫃、沈掌櫃他們進宮舉辦宮宴的時候, 也穿著如此……豔麗嗎?
不敢想不敢想,那畫麵屬實是有些刺激了。
……
這宮宴上的菜在這一個月以來, 安雨和禦膳房已經配合的爐火純青。
她從不打無把握之仗,更何況這宮宴對於她的“永安食鋪”來說, 很有可能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安雨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和禦膳房的各位禦廚們完美配合,光今日的流程都走了無數遍,就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除此之外,禦膳房還在安雨的建議下準備出來了兩套“備用方案”, 以防今日會有什麼意外情況。
禮部那邊的流程安雨也已經爛熟於心。
隻是萬萬冇想到宮裡會給她準備一套這樣的衣服……看看這金邊,看看這掛飾, 再看看這套衣服裡繁瑣的各件小套……這她到時候下來脫衣服換衣服也得花上一陣兒時間吧?
可以, 但是屬實冇有什麼必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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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各位家眷進宮, 跟隨公公們帶領到各自的位置上。
整個宴席選在了宮中一處露天的風景秀麗之處。
長長的紅毯兩旁是準備給各位客人的桌子,桌子旁放著供人席地而坐的小塌。
周邊的宮燈精心裝飾過,連樹上都張燈結綵,頗有節日氣氛。
宴席北邊是上去的階梯, 階梯上方是留給聖上的位置,此時聖上雖然還冇有到場,但邊上的宮女、太監已經就位,看起來頗有排場。
階梯下來的左手邊是留給各位官員們的位置,右手邊則是留給西域使團的。
當然,靠近最前麵的幾個位置是留給宮中的皇子公主的。
聖上的子嗣還不多, 有四位皇子和一位公主。
……
兩側沿著下來,後麵的位置便是各位家眷的。
隨著在場的各位賓客到來,天邊的火燒雲瀰漫起絢爛的顏色,很快,整片天幕又在宮女們端著盤子有序上前菜和果脯中漸漸暗下去。
黃昏和夜晚交替——這是宮宴要開始了。
……
各位官員和家眷基本都在公公們的指引下到齊了,西域使團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很快,盛大的中秋宮宴現場已經看不見有幾個空位。
……
晏國公家的家眷此時也在桌旁坐定。
她們雖是家眷,但就在官員旁邊。
官員們按照官職大小排列過來,家眷也是如此排列,是以晏國公一家坐的位置也算靠前。
旁邊一桌上坐的是五六品的官員,方纔見晏國公夫人坐下來好一陣寒暄,連晏清緒也冇有放過。
晏國公夫人十分有大家風範,麵帶笑容不失端莊地與他們客套了幾句。
“晏國公夫人,真是一年未見,上次見麵還是去年的宮宴,您越發光彩照人了。”
“王大人真是會說話。”
這樣誇讚的話晏國公夫人自然愛聽。
但晏清緒可不是個“場麪人”。
那幾位大人與晏國公夫人寒暄完,紛紛上來與晏清緒套近乎。
這位才華橫溢,年齡也及冠了,說不定很快就會入朝為官。這晏小公子可是有真才實學的,更不用說朝中還有他父親可以為之打點,用不了多少時日這位便是人中龍鳳。
當然要趁這時候多說說好話!
……
“晏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在下聽那禦書房的大人們誇獎晏公子的策論不是一般人能寫出來的。”
“是啊是啊,犬子與晏公子年齡相仿,可才學上遠遠不及晏公子。犬子整日喜歡在京城中追著女人跑,不像晏公子這般喜愛看書,京中人都傳說晏公子一進書房就是半個月,在下佩服啊!”
這位大人為了巴結晏公子,倒是毫不猶豫地賣掉了自己兒子的名聲——反正今天宮宴那小子也不在。
話自然都是好話,但晏清緒不知為何,總覺得心中一痛——好像無形之中被哪句話諷刺到了。
他麵無表情地拱了拱手:“多謝各位大人誇讚。”
——“哪裡哪裡。”
緊接著晏清緒又道:“不過在下還是勸各位大人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
幾位大人們一愣。
“晏公子果然真知灼見!”
“哈哈哈哈,真是虎父無犬子啊!晏公子果然像京中傳聞一般,說話一針見血!”
“在下愚鈍,犬子是該好好管管!”
晏清緒:“……”
這你們也能吹起來?
他毒舌過的人數不勝數,如此執著、還要上前拍馬屁的倒是不多。
好在那幾位大人也知道見好就收,見晏清緒無意攀談,簡單恭維了兩句便都各自落座了。
……
“那邊是西域使團?”晏國公夫人饒有興趣地道。
以往中秋宮宴自然也是有西域使團的,可今年是他們西域的王子第一次來到他們華朝。
“嗯。”晏清緒點了點頭。
“聽說那位西域王子英俊異常……為首的那位便是?他們今日倒是換上了我們華朝的衣裝,頗為入鄉隨俗……啊,果然,那位王子長得確實好看,穿上我們華朝的著裝也有股風度翩翩的感覺……那雙碧綠的眸子反倒多了一絲異域風味。”
晏國公夫人邊說,還邊捂嘴笑了笑。
果然,欣賞帥哥是不受年齡限製的。
晏清緒聽到自己母親的話,也淡淡地往西域使團那裡瞥了一眼。
他冷哼了一聲,道:“學人精。”
……
“聖上駕到——”大公公拉長了嗓子喊道。
喧鬨的宮宴現場一靜,全場的人都站起身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宮宴上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聲音。
皇上到了,他快步朝著主位走去,身後跟著得力的貼心大公公。
此時不算朝上,聖上並未身著官服,但畢竟是宮宴,也算是宴請西域來客的“社交場所”,聖上今日所著也算隆重。
待他坐定,聖上道:“諸位平身。”
“平身——”大公公這個傳話筒嗓音嘹亮。
“謝主隆恩。”
……
“時值佳節,朕與諸位愛卿、西域的各位客人,還有各位貴客相聚於此,實乃華朝之幸事。”聖上正值壯年,和大皇子如出一轍的國字臉不怒自威,說話中氣十足。
……
聖上又說了些話,無非是些總結過去展望未來的話語,希望天下子民生活安康,來年風調雨順雲雲。
席間。
安雪小聲嘀咕:“聖上說完話,那安雨是不是要出來了?”
鳶夫人道:“按照往年的規矩來說,是這樣的。”
安雪往那宮宴的另外一頭看了一眼,若是安雨要出來,應該是從那裡。
她們是左相府的家眷,落座的位置也算是靠前,斜對麵就是那晏國公府的家眷。
那晏公子落座後,連個眼神也冇有給過這邊。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來講,在宮門口經過晏清緒一番奚落,此時怎麼說也該避之不及,畢竟人都有臉皮。可安雪顯然不是正常人,她現在想的竟然是“在這宮宴上我怎麼說也要比安雨那丫頭光彩照人。”
舉辦宮宴又怎麼樣,不就是個食鋪掌櫃嗎?
她可是受邀來參加這宮宴的,地位不一樣。
……
邊上武尚書家的千金小小地探過頭來:“你姐姐是不是要出場了?”
安雪朝著那小姐點點頭,笑了笑。
武家小姐撇了撇嘴,朝安雪遞了個眼神。
這武尚書家的千金算是安雪的“小姐妹”,平時冇少聽安雪陰陽怪氣地說過安雨如何不懂事。
前一陣得知舉辦宮宴的就是安雪的姐姐,受到安雪的“熏陶”,那武家小姐也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麼光榮的事情。
她們自小被教導琴棋書畫,看的書也是“女德”一類,哪怕如今華朝特允女官入朝,仍有這樣的千金小姐覺得“拋頭露麵”不夠體麵。
……也算是被洗了腦。
“和那些禦廚一樣穿的灰撲撲的,有什麼好……”武家小姐壓低了聲音,如此對安雪道。
在外麵,安雪還是要保持“大家閨秀”的樣子,她道:“姐姐執意如此,我這個做妹妹的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希望彆丟爹爹的人。”說完,她還假模假樣地“唉”了一聲。
……
對麵不遠,看見這邊交頭接耳的原芸翻了個白眼。
——對麵那個心機女又不知道在嘀咕什麼,總之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
“——接下來邀請此次舉辦宮宴的掌櫃上前受賞——”大公公宣佈。
萬眾矚目。
——安雨便是在這樣的場合下穿著那身雍容華貴的紅金色衣裝進了場。
衣著華麗,妝容一絲不苟,配上安雨本就好看的五官,整個人好看的不像話。
——又帶著一種非凡的氣場。
……
看到安雨的樣子,本懷著不屑的安雪和鳶夫人怔住了,連那武家小姐也是一愣。
恍然間,似乎聽到了某種臉部被擊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