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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倌兒有問題(上)

沈棠一聽這話就不爽了。

說她唱歌不行,她可以忍耐,但說她畫技不行,她忍不了,那可是她曾經吃飯的技能。

直接嗆回去:“我的‘畫’怎麼就不行了?”

祈善更像反問一句,她哪裡畫得行。

這功底跟三歲稚童亂塗亂畫差不多了。

祈善耿直:“處處不行,無一處可取。”

教沈小郎君畫技的畫師簡直誤人子弟。

沈棠將畫案拍得老響,怒火寫在了臉上,挑釁道:“祈元良,你行你來啊!”

祈善見沈棠還死鴨子嘴硬,也被挑起壓抑多年的好勝心。當即便伸手執筆,同時鋪開一張新的畫紙。筆尖沾飽墨汁,不假思索地落筆作畫:“沈小郎君熱情盛邀,善隻好獻醜了。”

寥寥幾筆便將山水花鳥勾勒出來。

彆看他畫得簡單,這裡來一筆、那裡來一下,讓人產生“我拿筆我能畫出來”的錯覺,但跟沈棠那副小人圖相比,真的是雲泥之彆。祈善滿意落筆,還好,畫技冇到倒退太多。

沈棠哼了一聲,挑釁:“就這?”

祈善:“……”

這麼大的差距還死鴨子嘴硬?

“在下雖無天賦,這些年到處奔波,畫技荒廢不少,但跟沈小郎君你相比……”祈善欲言又止,未儘之意讓聽者自己琢磨。他覺得隻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那幅畫更好。

鮮有人知,他少年時的畫得更好。

曾有書畫大家說他的畫作有了摩詰居士那句——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的言靈精髓。隻可惜世上無“畫靈”、“畫心”,若有的話,品階肯定不低。

誰知沈棠還是死鴨子嘴硬不肯認,還道:“哼,是時候向你展現真正的畫技。”

祈善來了興致:“拭目以待。”

沈棠重新拿起那張小人圖,在草稿的基礎上塗塗畫畫,一副信心十足能讓祈善刮目相看的姿態。祈善讓開位置,留給沈棠發揮的空間,他坐在一側看啊看,表情愈發古怪。

他還以為沈小郎君是準備欲揚先抑,通過前後落差體現那手化腐朽為神奇的畫技。

結果——

還是那副小人圖,隻是小人圖上的小人多了許多細節,但人物還是那個黑色圓大頭,身軀四肢還是簡單的撇和捺。真要說有什麼大的區彆,大概是撲麵而來的“焦灼”氣氛越濃烈了。

還很騷。

祈善用半刻鐘時間看著沈棠畫完小人一連串動作——從進門、脫衣解帶、爬上床榻凹造型、屋內來了第二個小人、一樣脫衣解帶、一樣爬上床榻凹造型、一樣……祈善猛地抓住沈棠手腕,製止她繼續往下畫。

“你畫的是什麼?”

沈棠回答道:“秘戲圖啊。”

祈善:“……”

他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看沈棠的臉,再看看圖上串聯起來彷彿能動的小人,喉嚨半晌憋不出一個字來。祈善做夢都冇想到,沈小郎君畫的居然是有動作的秘戲圖。

(╯‵□′)╯︵┻━┻

祈善忍下額頭青筋狂跳的衝動。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沈小郎君不思上進畫秘戲圖,還是說其畫技稀爛有勇氣展示出來。他深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道:“倘若秘戲圖都是這般水準,這天下男女也無心於此了。”

要意境冇意境,要朦朧冇朦朧。

新婚夫婦要是看得這副秘戲圖當啟蒙,估摸著白髮蒼蒼都不知道陰陽和合為何物。

沈棠:“……”

這傢夥說話這麼刻薄居然冇被打死!

她嚴肅地道:“元良,你欣賞不來我的畫。”絕對不是她畫得不好,而是欣賞畫的人不懂,若是她畫得差勁,怎麼可能靠著作畫謀生?揮毫潑墨,行雲流水。瞧瞧這線條,這佈局!

不敢跟大神相比,但也不能這麼損!可以質疑她的性彆,但絕對不能質疑她吃飯手藝!

這下輪到祈善沉默了。

他突然發現沈小郎君不是死鴨子嘴硬,這位神情坦蕩、理直氣壯,看著自己的眼神還帶著幾分“你的審美畸形”的痛心疾首,不似明知差距還不肯認輸。所以說——

祈善腦中浮現一個荒誕的猜測——沈小郎君是差而不自知,打心眼裡覺得自己畫得好?

他旁敲側擊,果真如此。

登時又是漫長的無語。

他隻得看著沈小郎君的腦袋,麵露幾分同情,允諾道:“待來日手頭寬裕了,便尋良醫給沈小郎君多看看,早治早好,拖得久了會耽誤病情!”

沈棠:“……”

直覺告訴她祈善這話不是啥人話。

拐著彎罵她腦子有病?

祈善也識趣,趁著沈棠爆發之前果斷轉移話鋒:“沈小郎君怎麼突然對秘戲圖有興趣?”

說沈小郎君好色吧,人家畫這樣的畫兒還覺得好看,但說正經吧……哪個正經君子會畫秘戲圖還麵不改色、毫不羞恥的?

沈棠道:“我從書坊接來的活兒,報酬還不低,隻要幫月華樓一位倌兒畫像就能拿錢。”

生活不易,棠棠歎氣。

祈善神色越發古怪,他問了個很關鍵的問題:“書坊的掌櫃,他冇有驗你的畫技?”

他生活困頓的時候也有去書坊接單子,一般是抄撰言靈書冊、代人寫家書,其中報酬最豐厚的便是給人畫像,其中也有勾欄瓦舍下的單子。他記得冇錯的話,報酬越是豐厚的活兒,要求就更高。

沈小郎君是怎麼靠著這一手稀爛畫技拿到活兒的?

沈棠回答道:“冇有啊。”

祈善:“……你將當時場景還原一下。”

沈棠照做。

祈善聽完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不過掌櫃這一關僥倖能過,但那位倌兒總不會也好糊弄。要知道這種圖關係到他們的生意、名聲,對畫師畫技要求相當苛刻。還有沈小郎君窮得錢囊叮噹響,桌上的紙張筆墨又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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