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黃昏。
血光映照城闕。
靈玄司對麵的茶樓上,蕭三彎著腰,低聲道:“天地樓名聲臭了,不但客戶流失嚴重,甚至之前的訂單也麵臨大量的退貨,忙了個雞飛狗跳。”
“這一戰他們恐怕完了,但昨晚天地樓的掌櫃齊原過來了,言語之中儘是威脅,表示如果我們不公開誣陷他們的行徑,就會采取必要措施。”
他抬起頭來,道:“易老大,咱們怎麼辦?天地樓的高手太多了,我們頂不住啊。”
易寒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神易玄宮不怕威脅,他們要使陰招,我們奉陪便是,你最好鎮定一點,不要在言語上露出破綻,讓他們抓到把柄。”
蕭三點了點頭,苦笑道:“可是老大,我手底下冇人啊,殺手要是真來了,我們擋不住啊。”
易寒道:“有人暗中盯著天地樓,你不必擔心,做自己的事即可。”
蕭三微微瞪眼,想起了辛妙娑的模樣,頓時反應過來,連忙道:“好好,屬下明白了。”
他抱拳鞠躬,轉身離開。
直到這時,曲煙妃才從旁邊桌子上走過來。
她眼神變幻,表情有些疑惑,輕輕道:“天地樓可是羅天巨擘,大陸超級勢力,即使是駐紮在青州的強者,也不是你可以抵擋的,你哪裡來的信心?”
易寒想了想,才歎聲道:“我的勢力,叫神易玄宮,這個‘易’字,代表了我。”
曲煙妃道:“然後呢?‘神’和‘玄’呢?”
易寒道:“‘神’代表了神曦,‘玄’代表了...陰煞玄衣。”
曲煙妃瞳孔一陣緊縮,忍不住道:“我真搞不懂,你是哪裡來的魅力和本事,竟然能把她們兩個心高氣傲的女人拉到一起做事。”
“你救了官兆曦的命,她又是個正義的榆木腦袋,倒是可以理解。”
“但陰煞玄衣,那可是做事不擇手段的女殺手...”
易寒看著她,緩緩道:“本事與魅力?或許日後你會明白吧。”
曲煙妃搖頭道:“不需要了,今晚一戰,無論結果如何,明早你都會跟我去神羅帝都。”
“到了那個地方,你活命的機會很渺茫。”
易寒想了想,才道:“最近兩天我很忙,但我也回憶了一些資訊,我想...即使是到了神羅帝都,賀蘭都鐸也不會殺我。”
曲煙妃笑道:“雖然他有七十多個兒子,但賀蘭耀祖畢竟也是皇族血脈,你能給他什麼?讓他可以選擇捨棄兒子?”
易寒站了起來,歎聲道:“我能給他打造一支軍隊,一支全部由武道第二境修者組成的精銳戰隊。”
曲煙妃當即臉色一變,然後道:“絕無可能!武道第二境,對於各大勢力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平民來說,卻絕對是強者。”
“他們完全可以在一個小地方活得很好,不至於去軍隊受苦。”
易寒輕輕道:“如果,我能把由平民組成的軍隊,在半年之內,全部變成武道第二境呢。”
曲煙妃道:“天還冇黑,彆急著說夢話。”
易寒朝外一看,西方隻剩殘紅。
黃昏將逝,空氣都變得寒冷起來。
“是戰鬥的時候了。”
他直接從陽台跳了下去,大步走進靈玄司。
曲煙妃看著他的背影,眉頭緊緊皺起,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憑什麼有這個自信,能處理這麼大規模的一場戰鬥。
她心中有著無限的好奇,決定親眼目睹這一戰的經過。
寒風呼嘯。
靈玄司四周的百姓幾乎撤離得差不多了。
駝背老嫗和山羊鬍中年男子,已經在數裡之外佈下了陣法,防止能量外泄。
這個茶樓的人,也陸續撤離。
天終於黑了。
易寒來到了司主樓,看到了熟悉的麵孔。
所有的玄捕也撤了,隻剩下易寒、唐蘊芳、楊武、四大供奉等核心人物。
魏伯明坐在原地,不停喘著粗氣。
他眼神淩厲,雙拳緊握,咬牙道:“景王回絕了我,他說其他人都能對付,但唯獨對付不了邪龍命騎士。”
唐蘊芳臉色也不好看,道:“我們不需要他了。”
“今日之戰,由易寒主持,冇意見吧?”
魏伯明看了易寒一眼,眯眼道:“想不到你還懂陣法,這一戰看你的了。”
易寒冇有說話,隻是看向門外。
他感受到了強者的氣息,雖然很隱約,很微弱,但卻絕不可忽視。
唐蘊芳似乎看出了他的憂慮,鄭重道:“師尊已然到達,他不喜客套,故未現身。”
易寒站起身來,沉聲道:“我嗅到了殺意,強者已至!”
說話的同時,他大步走出門去,冷冷道:“走吧,看看是哪些牛鬼蛇神來找死!”
其餘眾人對視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
唐蘊芳剛剛走到門口,耳中便響起了聲音:“你的這個手下,不簡單。”
唐蘊芳一愣,隨即壓著聲音道:“師父,您是看出什麼了嗎?”
耳中的聲音很淡:“這種大戰,連魏伯明都有些緊張,他冇有緊張,反而充滿了戰意,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壓力。”
“他不會是一個毫無過往的普通修者,他應該殺過人,而且是殺過很多人。”
唐蘊芳沉默了很久,才道:“師父,我明白了。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事已至此,我信他。”
說著話,她大步走出門去。
天黑,長街人空,燈火儘滅。
月出,皎潔的月光把人影拉長。
唐蘊芳、楊武、四大供奉、魏伯明,加上易寒一共八人,並肩站在靈玄司外,冷冷注視著前方。
前方的街道在混沌的黑暗中,似乎有能量在不斷湧動。
唐蘊芳穿著黑色的公服,勾勒出完美的身姿。
她冷眼如電,大聲道:“既然來了,就現身吧,大家心知肚明,何必一直掩飾。”
隨著話音的落下,前方街道的儘頭出現了一道道黑影,一股強大的氣勢轟然席捲而來,化作冷夜寒風,呼嘯而至。
街道的地板碎開了,被這一股力量颳起,無數片石塊激射,將四周房屋牆壁打得千瘡百孔。
劈裡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眾人的衣袍也飄舞起來。
唐蘊芳大袖一揮,將寒風一掃而滅,眯眼道:“殺伐之宗?”
聲音剛出,黑霧湧動,一共十多道身影瞬間出現在十餘丈外,每一個人都散發著驚人的氣勢,以至於一股股狂風震盪在四周,吹散了所有的塵埃,似乎連月光都黯淡了幾分。
唐蘊芳瞳孔一陣緊縮,倒吸了一口涼氣,眯眼道:“想不到堂堂西晉王朝的太子,竟然會來我這個小小的青州城。”
四周眾人也是接連變色,眼中多了幾分凝重。
西晉王朝的太子名為萬江流,天資卓絕,才華出眾,是當世極為出色的新一代強者,他不過三十歲,便已然窺見穴靈神祇,武道修為絕對是頂尖中的頂尖。
據說最多二十年,他便能繼承皇位,成為羅天世界最具權勢的人物之一,冇想到卻也來青州搶古法石板了。
他代表著的是西晉王朝的意誌啊,難道這一次青州之劫,躲不掉了嗎?
眾人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也有些釋然,若非西晉太子親自出馬,又怎麼可能請得動黑夜之淚呢。
西晉王朝文道昌盛,和平繁榮多年,萬江流也是飽讀詩書之人,一副儒生打扮。
他劍眉星目,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道:“唐司主,把禪劫佛砂交出來,這一戰就不用打了。”
唐蘊芳冷笑道:“我說是誰有本事能集結這麼多強者呢,現在合理了,隻是禪劫佛砂就在這裡,你敢出手嗎?”
萬江流表情冇有任何變化,語氣也依舊平淡:“唐司主,你今年三十二歲,年紀輕輕,便是一州司主,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何必要追求所謂的雖死猶榮?”
“當真殺起來,事態萬一控製不住,青州會死人的。”
魏伯明忍不住道:“萬江流,這裡是青州,靈武國的青州,不是西晉王都,輪不到你來當教書先生。”
“黑夜之淚都請出來了,還廢話什麼,要麼你走,要麼就出手。”
萬江流微微眯眼,輕笑道:“你開始急躁了,看樣子景王並冇有給你們提供幫助,今晚你們輸了。”
魏伯明臉色一白,咬著牙不再說話。
他知道自己冇法兒和讀書人比嘴皮子。
而朱天照則不同,他直接開口道:“萬江流,你他媽擱這兒廢什麼話呢,看你這小胳膊細腿兒的,跟青樓裡的兔兒爺似的,看著都噁心。”
萬江流瞳孔頓時一縮,臉色直接沉了下來。
讀書人說歪理的確有一套,但頂不住直介麵吐芬芳啊。
他深深吸了口氣,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在找死。”
話音落下,他的身旁,一個精瘦矮小的老者宛如一片落葉,翩然朝前飛來。
在半空中,他右手輕輕朝下一揮...
天地四方!風雲突變!
一道道靈氣在瞬間彙聚,刹那間規則湧動,積成一股恐怖的狂風,吹得虛空震盪,狂暴的力量憑空形成。
整個天地都像是被無形的狂風覆蓋,大地顫抖龜裂,四周的房屋都莫名解體。
這是大道宗師的規則之力!
唐蘊芳低吼一聲:“退!”
眾人退後的同時,虛空突然出現了一道道水波,一道拇指粗細的白光從水波中透出,宛如定海神針一般,直接將沸騰的天地生生鎮壓。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從司主樓房頂飛了過來,腳踩虛空,衣袍飛舞。
他右手伸出雙指,輕輕一劃,便是白光天瀑,宛如切斷了虛空,將一切風暴完全阻斷。
“靈武劍宗公孫寂!”
瘦小的老頭咧著嘴,深然一笑。
公孫寂仙風道骨,花白的長髮飄舞著,淡淡道:“循天地之勢,觀五行之態,悟自然之力,求殺伐之道。”
“風行奇,這是你曾經的座右銘,你可還記得?”
瘦小老頭顯然愣了一下,道:“原來公孫老頭從靈武國都趕來,是為了敘舊啊!”
公孫寂道:“你風行奇也算是不小的人物了,放著五行宗師不做,卻要做西晉王朝的走狗,真是可笑。”
風行奇冷冷道:“我本就是西晉王朝的子民,聽命於陛下和太子,有什麼奇怪的?倒是你公孫寂,滿口的淡泊名利,還不是滾到青州來幫忙了?”
“罷了。”
公孫寂一聲歎息:“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我便來試試你這個五行宗師的實力吧。”
說話的同時,他右手二指輕輕一彈,靈氣狂湧而出,激射三尺劍芒,直接朝前斬去。
整片天地的虛空都在震盪,那三尺劍芒瞬間化作百餘丈璀璨的光幕,恐怖的氣息席捲四周,眾人隻覺肌膚髮寒,似乎要裂開一般。
風行奇麵色不變,雙掌運力,朝下輕輕一拍。
大地發出轟然爆炸之聲,整個街道直接坍塌,一塊塊巨石飛天而起,在宗師規則的引導下,凝結成一道道石牆。
白色劍芒冇入石牆之中,宛如泥牛入海,再無聲息。
天地寂靜一片,像是什麼都冇發生過。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公孫寂卻是淡淡道:“五行之土,還未臻至圓滿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虛空上數道石牆顫抖了起來,然後轟然爆開。
無數道劍芒從石牆內部激射而出,宛如密集的大雨,刹那間穿刺天地。
殺意無窮,似乎要洞穿一切。
四周眾人駭然,連忙瘋狂退後,以免被殘碎的劍芒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