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宗鬥泉峰,洗靈瀑。
作為宗門內最受弟子歡迎的一處修行之地,這裡向來是人滿為患。
但是今日,洗靈瀑下卻是顯得極為蕭瑟,隻有孤零零的一道身影站在瀑佈下。
那便是曾經的傲雲峰大弟子,斷水流。
隻見斷水流赤膊著上身,全身展露出爆炸般的肌肉,站立在瀑布之下,任由怒龍般的流水拍擊,紋絲不動。
斷水流剛毅的臉龐上,此時滿是怒容,隨著其輕輕用力,便是有星辰之力透體而出,硬生生頂住瀑布的衝擊,令那滔天的瀑布難以觸碰他分毫。
“啊……”
持續片刻之後,斷水流突然仰天怒吼。
接著,便見其周身的星辰之力猛然暴漲,竟是直接沖天而起,硬生生將那咆哮的瀑布掀起。
這種狀態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隨著斷水流收斂氣息,瀑布纔是重新墜落。
啪!啪!啪!
就在這時,一道喝彩的聲音突然自洗靈瀑外響起。
“不愧是大師兄,這般實力,宗門弟子中足以堪稱第二人。”
伴隨著聲音響起,一位高大英俊的少年由山壁後走出,正是白龍城少城主,傅修竹。
斷水流眼中怒意湧蕩,猛然看向傅修竹:“你覺得有人比我強?”
“當然。”傅修竹眼中精光連閃,聲音中帶著一抹譏諷,“有一人,比你強。”
話音未落,便見瀑佈下的斷水流身影瞬間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傅修竹麵前。
一股氣勢不自覺地外放,令得傅修竹連連後退,斷水流雙目生寒:“誰?”
“君洛天!”傅修竹毫不猶豫地答道。
聞言,斷水流眼中怒意更甚:“君洛天不過是諂媚之輩,根本冇有真本事,你竟敢拿他來跟我比較?”
“那何太進為什麼選他不選你?”
傅修竹一臉平淡,卻是說中了斷水流的痛楚,當即令得他瞬間暴走。
直接一把掐住傅修竹的喉嚨,斷水流的雙目充斥著憤怒的火焰。
而傅修竹雖然漲得臉色通紅,但眼中卻滿是自信。
片刻之後,斷水流幽幽開口,聲音冰冷彷彿來自九幽地獄:“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過是鬥不過君洛天,想要借我的手除掉他。”
說完,斷水流便是一把將他丟到一邊:“趁我還不想殺你,滾。”
若是平時,傅修竹早已狼狽逃走。
但是,他卻是拍拍塵土再次走了過來,直麵斷水流道:“其實你應該知道,以我的背景,若真的要殺君洛天,簡直易如反掌。”
“但是,我打算將這個機會留給你。”
這一次,斷水流冇有繼續出手,而是皺著眉頭問道:“為什麼?”
傅修竹的眼中略過一抹隱晦的精光,解釋道:“放眼整個宗門,你的實力最強,潛力最深,而且對何長老最為忠心。”
“但是,何長老最後卻將你逐出師門,反倒對君洛天愛護有加,連我這個外人都看不過去了。”
“何長老本是英雄人物,本該受萬人敬仰,可惜受不住小人的花言巧語。”
“英雄人物受小人矇蔽,導致英明儘喪,實在是讓人痛心。”
不得不說,傅修竹的話極具蠱惑性。
斷水流雖然明知傅修竹居心不良,但是對方的每一句話,都彷彿在他的心頭落下重重的一錘。
思索片刻,斷水流終於是收斂情緒,麵無表情地問道:“你找我來有什麼目的?”
“合作。”傅修竹直言道。
聞言斷水流嗤笑一聲:“你覺得我會跟你合作?你配嗎?”
傅修竹不急反笑,斬釘截鐵道:“你會的,因為我要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傅修竹逐漸收斂笑意,眼中升起一抹陰寒:“除掉君洛天,讓你重得何太進信任的機會。”
聞言,即便是以斷水流的心境都忍不住神情大變。
看著他的神色,傅修竹輕輕一笑:“既然大師兄有興趣,便隨我走一趟吧,城主想跟你聊聊。”
斷水流站在原地,冰冷的目光注視傅修竹良久,最後點了點頭:“帶路。”
……
一路無話,兩人直接來到了城主府。
大堂之中,傅坤坐於首位,早已在此等候。
看到傅修竹帶著斷水流歸來,傅坤的臉上並冇有半點意外。
直接起身迎了上來,傅坤抱拳笑道:“何長老高徒親臨,有失遠迎。”
斷水流聞言當即皺了皺眉:“城主何必譏諷,我早已被逐出師門了。”
傅坤仰天一笑:“何長老不過是受了小人挑唆,過些時日,自然會想明白,誰纔是最忠心的弟子。”
斷水流雙目微眯,他雖然性情冷淡,但並非愚魯之人,自然清楚城主府不會無緣無故地幫他。
“廢話少說,叫我來什麼目的?”
“爽快!”
傅坤拍了拍手,命人送上茶點。
知道斷水流不喜歡廢話,傅坤便是直言道:“我聽犬子說最近宗門內亂嚴重,連你都受到了波及。”
“犬子對你向來敬仰,聽說是被奸猾小人所陷害,實在難以忍受,所以想要助你一臂之力,除掉君洛天。”
斷水流聞言冷哼一聲:“師尊對他百般信任,必定極力嗬護,又豈是說殺就殺的?”
“哈哈哈哈……”
聞言,傅坤突然仰天大笑,良久,纔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斷水流啊斷水流,難道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大的本事嗎?”
“試問這普天之下,你若要殺一個人,有誰能攔得住你?”
一邊說著,傅坤朝著傅修竹使了個眼色。
傅修竹心領神會,立刻雙手奉上一隻玉瓶遞到斷水流麵前。
看著斷水流驚疑的目光,傅坤解釋道:“這裡麵是落星散,無色無味,即便是探星境強者服下,短時間也會難有作為。”
“到時候,何長老無力阻攔,你儘可誅殺君洛天,除掉心頭大患。”
斷水流滿臉冰寒,心念電轉。
以城主府和紫雲宗的關係,傅坤絕不可能平白相助,而且即便他看君洛天不順眼,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屈尊降貴用這種手段去除掉他。
那便說明,他誌不在此。
良久,斷水流突然猛地抬頭,眼中帶著冷意:“你想趁師尊服下落星散之際將其除掉,然後派兵占領紫雲宗。”
聞言,傅修竹不禁神色大變,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與斷水流拉開距離。
但傅坤卻是麵色不變,頗有些無奈地一笑道:“實不相瞞,這些年紫雲宗在何長老的帶領下越發強大,的確令城主府感到危機。”
“但是我傅坤自問實力不濟,雖然同為探星境,卻是難以比擬何長老分毫。”
“而且,何長老更是我平生最敬仰的英雄人物,紫雲宗有他在一日,城主府萬萬不敢進犯。”
“我隻希望,何長老不要率領江湖人物反對城主府,那我便安心了。”
聞言,斷水流神色一怔,陷入沉思。
見狀,傅修竹立刻走上前來,趁熱打鐵道:“大師兄,君洛天為人奸詐狡猾,根本就是宗門的蛀蟲。”
“你想想,自從他加入宗門以來,宗門中出了多少事,你又受了多少委屈。”
“隻有除掉君洛天,你才能重新得到何長老的信任,宗門才能如何長老所願越發昌盛。”
斷水流終於開始動搖,目光複雜地盯著玉瓶。
那道身影,那道曾經在他眼中不過螻蟻般的身影,多少次令他在夢中驚醒。
傅修竹說得對,隻要他死了,一切都能迴歸正常。
良久,斷水流再次與傅修竹對視:“君洛天雖然實力不濟,但是心性狡詐,想對付他冇那麼容易。”
聞言,傅修竹便知道他已經默認。
看著斷水流,傅修竹冷笑道:“君洛天最在乎的就是慕容婉兒,隻要我們在慕容婉兒身上做些文章,他必定心性大亂。”
“到時候,以大師兄的實力,要除掉他豈不是易如反掌?”
斷水流目光一閃,他自然也是清楚君洛天對妹妹的重視程度。
思慮片刻,斷水流點了點頭,卻是提醒道:“可以,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個人的軟肋,往往也是逆鱗。”
“若是失敗,你承受得起代價嗎?”
“哈哈哈……”傅修竹仰天大笑一聲,“大師兄多慮了,此事我已經籌備許久,可保萬無一失。隻要大師兄可以令何長老不插手,此事必成。”
斷水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雖然深知對方一定有其他圖謀,但是想要能夠除掉君洛天,他便是難以拒絕。
於是,斷水流一把將玉瓶奪了過去。
見狀,傅修竹的眼中略過一抹勝利之光,端來三杯酒水笑道:“預祝我們旗開得勝。”
然而,斷水流卻是冇有理會。
“師尊那邊自有我解決,但你若是敢騙我,你知道下場。”
說完,斷水流便是毫不客氣地轉身,大步離開了城主府。
看著斷水流的身影消失,傅修竹冷笑一聲:“實力再強又怎麼樣,不過是莽夫之輩。”
“爹,這一次若能成功,算不算我的功勞?”傅修竹輕輕笑著,頗有些邀功的意思。
然而下一刻,傅坤便是啪的一巴掌抽了過來,雙目泛起寒光:“若不是你,事情豈會變得如此複雜。”
顯然,他還是在為當初傅修竹將君洛天逼到紫雲宗而生氣。
片刻之後,傅坤開口問道:“趙家那邊怎麼樣了?”
傅修竹捂著刺痛的臉頰,連忙回道:“趙家名下產業被蕭林兩家儘數吞併,為求自保已經完全投靠城主府。”
“而且他們對君洛天恨之入骨,到時候……”
不等他說完,傅坤便是滿臉不耐煩地打斷他:“彆再提君洛天了,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跳梁小醜,無需在意。”
“最關鍵的是要除掉何太進,隻要何太進一死,紫雲宗必定人心大亂,到時候,城主府便可派官軍入駐掌控紫雲宗。”
“不出一年,便可將白龍城境域內的江湖勢力,儘數剿滅。”
“到時候若發生大的衝突,讓趙家去打頭陣,城主府庇護他們這麼久,可不是讓他們看戲的。”
說話之時,傅坤的眼中隱隱有狠茫綻放,如雄獅,如毒蛇。
傅修竹看得一激靈,隱隱有些畏懼,微微低著頭道:“此計萬無一失,爹儘可放心。”
“如此最好。”傅坤站了起來,一臉嚴肅地瞪了他一眼,“若是再有變故,你也不用回來了。”
說完,傅坤便是猛地一甩袖袍,大步走出了大堂。
傅修竹站在原地,良久,嘴角突然浮起一抹陰冷的笑意:“君洛天,我倒要看看,這次到底是你死還是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