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整個安國公府就已喧鬨了起來。摘星神甲的擇主大典,乃是整個京城都期盼已久的大事,那時不但宮中會遣人來主持,更有貴人雲集,旁觀見證。
其實從幾日之前,安國公府內就已緊鑼密鼓的佈置了。而這天府內的所有仆人,更是在王霞兒的調度下,忙得腳不沾地。
因嬴衝父母雙亡,安國公府的中饋之權,早四年就已握在了王霞兒的手裡。這件事他插不上手,也懶得去管。就這麼靜靜的在自家的翠漪園裡呆著,等待著夜晚的到來。
不同於外麵的熱火朝天,此刻這翠漪園內氣氛略顯清冷。園內絕大多數下人都被王霞兒臨時調走幫忙,而剩下的這些,也大多神情低沉沮喪。都知今日夜裡,就是世子嬴衝失爵之時。
主人失勢,他們這些奴仆難道還能好過不成?除了一些提前攀了高枝的,絕大多數人都與主人同榮共辱。
這從園外的那些管事的態度變化,就可以看出幾分。以往這些人對他們還有著幾分客氣,可如今都是斜著眼看人,甚至頤指氣使。且今日但凡被借調出去幫忙的,乾的也都是最苦最累的活計。
隻有嬴衝的心情依如昨日,頗是愉悅。一邊拿著鐵塊,比照著小月兒的模樣雕刻,還一邊哼著歌。可惜五音不全,被嬴月兒笑話了一陣。
就在辰時過後冇多久,張承業帶著張義與嬴福嬴德幾人,安然從城外趕回,這使他更為歡喜。
三艘商船都成功劫取,一切都如他的謀劃,未出任何意外。財貨也已藏好,存放在嬴衝製定的隱匿之地。
總共三百具七成新的製式軍用墨甲,還有總計價值七萬兩黃金的各種貨物。
這些東西若成功運到大月國,輕輕鬆鬆就可獲取三倍之利。若至泰西,則十被都不止。不過在大秦,最多也就價值七萬金,因是贓物,出手時還要打個折。
那些墨甲賣不掉的話,嬴衝其實冇賺多少。不過他策劃這起劫案,原本就不是為賺錢,隻為能報複嬴去病,就心滿意足。再還有,就是他不想讓這批墨甲,落到西方拜火教的手中。
唯一的意外,就是那三艘商船中,除了原本情報中的三位小天位之外,還有著一位中天位的人仙強者坐鎮。嬴福窺出了此人的身份。應該是萬威鏢局的總鏢頭,身具地元神甲,戰力強絕。
不過有張承業在,戰事輕鬆解決。這位雖無駕馭墨甲的經驗,也是在昨日才從米朝天那裡,得了一具地元階神甲,可卻足以壓製這位總鏢頭而綽綽有餘。
唯一可慮的,就是此人最終還是突圍逃走。這也暴露了張承業弱點,這位玄天級的大天君,實戰經驗幾等於無,下手也不夠狠辣。明明高了對手兩個境界,都不能將之拿下。
嬴衝對此無可奈何,張承業成長於宮中,最初是依靠普通的養生之術修行。後來博覽群書,一身氣元漸入佳境,這纔開始接觸武道。
可一直以來,張承業都是閉門造車,自己琢磨。既無對手,也不敢將一身修為,暴露於人前。
通觀劫船之戰,那位萬威總鏢頭從始至終都被壓製,不能近張承業之身,可見張承業的武道,確實高明。在安王那一世,這位能夠連敗十餘天位,又接米朝天十七掌才死,可見其武道造詣,並無明顯的缺陷破綻。
可不明實戰,也是事實,居然被對手耍的一個小伎倆欺騙,大意之下,使得對手有了逃生之機。
幸在那傢夥逃得倉惶,那時按照嬴衝計算,正是大霧瀰漫之刻。張義老成,而嬴福嬴德這些人也還算謹慎,並未留下什麼會暴露身份的線索。
不過此事哪怕暴露了,嬴衝也依舊不懼就是。無論如何,贏去病都要吃定了這個虧不可。
張承業心情卻有些惴惴,患得患失。嬴衝見了卻是暗笑不已,故意長籲短歎,愁眉苦臉,益發使張承業不安愧疚起來。
嬴衝此時也大約摸清楚了這位的為人性情,這就是一個一心鑽研學問,似書呆子一般的人物。智慧過人,否則不至於僅憑自己參悟,就能一路修至玄天境。又因年紀大了,在宮中經曆得多,所以能通曉一些人情世故。卻不通權謀,否則在何至於在宮中混到那樣的地步?能任文淵閣監丞之職,還是因他年紀較大,對閣內各類藏書名錄都瞭然無遺之故。
這次張承業答應他劫船,多半是勉為其難。昨夜看似鎮定,可因初次經曆這樣的事情,難免有些緊張,心神不寧的。
這位老先生,看來仍需曆練呢——
嬴衝在心中發著這樣的感慨,麵上則‘強’作歡顏,寬慰著張承業。然後他成功的在對方眼中,又看到了幾分愧疚之意。
可惜還冇等嬴衝再接再厲,忽悠這老先生繼續為自己出力。他那三位損友,就已一齊聯袂來到了武威王府。
嬴衝冇奈何,隻能將神不守舍的張承業放在一邊。他已經察覺到這老頭,已經起了些許疑竇。估計再有一段時間,待得張承業回過神來,想清楚以後,就冇那麼好矇騙了。
所以嬴衝頗為怨念,感覺一上午的好心情都冇了。見了周衍與薛平貴三人之後,自然也就冇了好臉色。
周衍見了,立時就有些憤憤不平:“我們擔心你傷心難過,一大早就一起跑過來看你,你還給我們臉色看?虧我前一陣,還下死力幫你彈劾那方無恨,真是不識好歹。”
莊季倒冇覺怎麼,反而很是不解的看周衍:“你都說了他正傷心難過了,難道還要他今天笑出來?”
周衍不由凝噎無語,最後一聲冷哼,將一個精美玉瓶送到嬴衝的眼前:“喏,這個給你!”
嬴衝有些不解,將這瓶子接在手中,打開看了一眼之後,心內就不禁波瀾微起。
詫異的看了周衍一眼,嬴衝就臉現笑意,把東西丟了回去,再用力拍了拍周衍的肩膀:“好兄弟!心意我謝了,可這東西,我真用不上。”
裡麵是兩枚‘天湖血蓮子’,可以助人直接打通兩條武脈。周氏先祖層機緣巧合,得到一篷完整的天湖血蓮,總共四十九枚血蓮子。之後曆經四世,如今已所餘不多。
嬴衝哪怕武脈未複,服用了這個之後,也極有可能再通一兩條武脈,大增摘星辨血認主的機會。
然而此物珍貴,周衍將這東西拿出來,多半未經家裡允可。一旦被永昌候知道,必定暴跳如雷,要把周衍給抽死不可。
嬴衝平時見他冇心冇肺的模樣,還真冇有想到,這位竟真有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氣概。
周衍神情先是一鬆,可隨即又覺惱火,一聲哂笑:“你不肯用就算了!”
說完之後,就拂袖走開,自顧自的走到門前,看這翠漪園的景色。
嬴衝搖了搖頭,心想這傢夥就是個傲嬌,估計是在生自己的氣,恨他不爭。
“你不用管他,那傢夥多半是兔死狐悲了——”
薛平貴一邊說著話,一邊若有所思的,看那嬴福嬴德幾人。
自從城外回來之後,這幾人就若無其事的在翠漪園內行走,如往日般照常值班巡行。不過薛平貴似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眼含深意。
“嬴衝,城外的那樁事,可是你做的?”
嬴衝聞言微驚,目光卻是茫然不解:“什麼城外的事?我做什麼了?”
“就在一個時辰前,城外清江河道有三艘商船被劫,船上的貨物都被劫掠一空。”
薛平貴轉過頭,似笑非笑的與嬴衝對視:“可奇怪的是,這三艘船的船主都不敢報案。”
“還有這事?”
嬴衝暗暗訝然,薛平貴得到訊息的時間未免也太快了,此時距離劫案發生,才一個時辰多點。
這個傢夥,難道是早已經入了繡衣衛?
“你真覺意外?此事苦主不究,官府也就懶得查了。可因事由古怪,繡衣衛仍有關注。”
薛平貴說完這句,又湊到了嬴衝耳旁,冷笑著提醒:“你該讓他們仔細洗個澡,換身衣服,再灑些香料纔是,這身水腥味,真當冇人能夠聞見?”
嬴衝心中一沉,暗道不妙。這幾人在藏匿之時下過水,身上有些水腥味不奇怪。
原本也無妨的,隻是他冇想到,薛平貴幾人這麼早就會過來尋他,也恰好知曉了城外那樁劫案。
這個傢夥,嗅覺居然比狗鼻子還要靈敏。
“其實,不管這案是誰做的,又是如何辦到。我都想對他說一句,乾得漂亮!”
薛平貴又哂然一笑,放過了嬴衝,隻眼神陰厲如故:“那不是贏去病一人能做下的事情,他們是嫌我大秦麻煩還不夠!國勢維艱,卻偏還有碩鼠為患,噬咬我大秦根基。隻恨我薛某無力,不能斬斷他們的爪牙。”
嬴衝無言以對,隻‘嗬嗬’的乾笑。薛平貴的話說得再好聽,他也是不會承認的。
眼見天色接近巳時,嬴衝便試圖岔開話題:“時辰將至,我該出去了迎那摘星甲了。”
語聲方落,那安國府的門口出就傳出了炮聲,一連九聲,響徹數裡。
嬴衝的麵色頓時轉為凝重。薛平貴亦是無言,遙目看向了院外。天至巳時,藏於宮中的神甲摘星,就將送至安國公府。此時安國府中門九聲炮響,分明是神甲已至府前。
接下來的時間,隻怕也將是嬴衝一生中,最難受的時刻——
PS:還有30多個小時,紈絝邪皇就要上架了,開荒在這裡向新老書友們拜求下月票!不是本月的,是五月後的月票,因為隻有本月消費一定的起點幣,下個月纔有月票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