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嬴衝腦子裡的旖旎念頭全數打消,才發現他們二人的身影,一直都未停下過。正由懷中的少女牽帶著,往那清江上遊處潛行。
此時他們早已脫離開把八玄神君與幾位天位大戰之所,不過少女卻並無停頓的意思,也冇有回到水麵上的打算。
少女本是一言不發,直到見嬴衝在嘗試掙脫她的懷抱,才小聲解釋著:“這附近應該就有八玄與百骨神君的洞府,可以躲避那八玄。你殺了百骨,那位神君不會放過你的。它記得你的氣息,我們逃不太遠。秋姨管不易修為不夠,管中正則重傷在身,他們其實撐不了多久。”
嬴衝一頭霧水,這後麵幾句他倒是聽懂了,自己親手誅殺百骨,那八玄必定不死不休。可為何一定要去尋八玄與百骨神君的洞府?那是八玄的老巢,他們趕過去豈非自投羅網?
不過他雖是疑惑,卻並不懷疑少女的用心。此女若真要害他,那麼剛纔隻需將他拋下,獨自逃走就可,又何需如此麻煩,甚至不惜向他奉獻香吻?
想到那個吻,嬴衝就又覺心中一蕩,不由自出的又往那少女櫻唇看去。
也不知是感應到了他目光,還是早就已如此,少女那露在麵紗外的下半邊臉,赫然泛滿了紅暈。
而此刻嬴衝的心內,也油然升起了一股強烈到極致的衝動。想要掀開少女的麵紗,看看這女孩隱藏的麵貌,那必是動人心魄的絕色,極致難以言述的美麗。
他素來就是雷厲風行,殺伐果決的性子,想做就做,立時就伸手往那麵紗探去。隻是嬴衝纔剛動作,就又覺腰間劇痛,更有一道氣元強行刺入了進來,使他手臂忽然痠麻,再不能動彈。
嬴衝不由苦笑,這位李家小姐,看來是早防著他這一手呢!而且看來修為也遠來他之上。仔細感應那氣息,居然已至七階!金丹已聚,元神初成,分明隻差數步就可問鼎小天位境界,也就是上古時的仙人果位。以這少女的年紀,簡直是匪夷所思。
要知那玄門練氣士雖壽元更長久,可修行之速,卻要遠遜於武修。一般武者哪怕資質再怎麼平庸,也隻需二三十年時間就可踏入四階武師的境界。可換成玄修,花上這許多時間,可能纔剛入門。
嬴衝觀這少女的身形與語聲,分明還不到十五。這樣的修行速度,簡直是駭人聽聞。
不過玄門修士的年紀,很難判斷。且這李家小姐始終蒙著麵,嬴衝並不能親見,所以這隻是他的大致猜測。也可能他懷中佳人,已經三四十歲了也不一定,自己不是冇可能被老牛吃嫩草了。
腦裡麵胡思亂想者,嬴衝任由女孩帶著他的身軀在水底遊動,不多時少女就驀然轉過方向,帶著他進入到水下一處洞穴中。眼見著前方已是絕路,少女的唇角處卻現出了些許笑意,放開嬴衝後就手結靈決,口中唸唸有詞。
“到了!”
也不知她唸了什麼咒語,嬴衝隻覺眼前一亮。那前方的石壁上,赫然現出一個門戶。左右紅木為柱,雕飾美奐美輪,而那淡金色的牌匾上,正是‘百骨神庭’四字。
少女當先就走入了進去,而嬴衝猶豫了片刻,也同樣跟隨入內。
這裡外麵是大河,可門戶之內,卻是一片還算空曠的空間。遙目遠望,可見此間足有三百丈方圓,庭院錯落有致,建築則無不精緻華美,彷彿是一座小型宮殿。
“看這裡還真有些上古仙家氣象!”
嬴衝一邊往前走,一邊嘖嘖讚歎著:“也不知到底怎麼建成的,那位百骨,竟還有這樣的能耐?”
“這非是出自百骨之手,而是他尋得這處上古仙人遺府之後,用數百年時間改造而成。”
葉淩雪搖了搖頭,同樣四下掃望著。而後她目光,就鎖住了一座在半空中懸浮的高台道:“你在這裡療傷,我去去就回。”
她又使了個道法,而後身形就淩空飛起,直趨那空中高台。
嬴衝眯著眼,望著她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原來如此!正因是上古仙人洞府,所以他在這裡,反而能尋到一線生機麼?
這女孩多半賭得是那百骨神君,並無法完全掌握這座洞府。賭得是這洞府內的上古仙人禁法,能夠為他們所用。這李家小姐雖還隻是一個小小的七階修士,可本身卻是玄門正宗,手段見識,都絕非那百骨一個妖修能比。
並未多想,嬴衝直接踱步到了那水府中央的大水潭旁邊坐下,服用了一顆傷丹之後,就靜坐入定,催運大自在玄功療養傷勢。
之前殺那百骨神君之時,他就已受傷不輕。後來‘飛雷神’甲粉碎時,他雖及時逃出,可也仍被那八玄神君的須足巨力衝擊波及,五臟六腑儘皆震動。好在這傷勢若久拖不決必成大患,可如能及時療養,則旦夕可複。
靜坐之初,嬴衝還有些擔心外麵那八玄神君追殺襲來。不過當想到他們已經彆無退路,且整整兩刻時間,外麵都無什麼特彆動靜,嬴衝就又逐漸靜下心來。
而這一入定,就是數個時辰之久,嬴衝漸覺渾身清爽,體內的各處隱痛也全數消除。
就在他將武脈之內,最後一處氣血淤積之處疏通之時,就忽覺體內氣元潮湧,高漲澎湃。
心中微喜,嬴衝毫不遲疑,立時就以意念引導這些氣元,往那坤脈衝擊。
僅僅須臾,嬴衝就無法自禁,發出了一聲清嘯。此時他體內已水到渠成,坤脈頃刻暢通。而後一身氣元又散入四肢百骸,渾身筋骨,都發出如炒黃豆般的爆裂聲響,不斷的舒展著,感覺竟是說不出的舒爽愜意。
嬴衝卻不敢就此輕心,仍舊收攝心神,靜坐運氣,催展玄功,穩定著那纔剛被打通的坤脈。
直到他感覺一身修為境界,都已穩固下來,武脈冇可能再次閉鎖,這才又睜開了眼。然後嬴衝就見那位李家小姐,正端坐在他的麵前,那麵紗之後的雙眸,略含深意的掃望著他。
“恭喜世子,今日踏入武宗之境!武脈被廢之後,尚能有此成就,實為罕世難見。人都說世子失爵在即,可如今看來,那摘星神甲分明已是世子掌中之物。世子藏得好深,想必一月之後,那鹹陽城內滿朝上下,都將跌落一地的下巴?”
“那需得先活著離開這裡再說——”
嬴衝一聲哂笑,對女孩語中的嘲意毫不在乎,隻目光探究著看對麵少女的麵上:“李小姐難道不覺得你我之間,有些不公?你知我身份來曆,甚至修為根底,我卻對你一無所知。你隨我至伏牛山,就真隻是為檢視那裡的田莊?”
葉淩雪聞言,不由又唇角微勾:“不是對你說過了,我是馬邑郡丞家的女眷——”
然而她話音未落,就被嬴衝強行打斷道:“李小姐何需再欺我?那李家不過一介四等世家,如何能供養得起一位中天位強者?且我觀你那些隨從,也都非弱者,武力不俗。而隨身用度看似簡樸,可其實奢華內蘊。所以當日遇見之後,我便已遣人查探過小姐你的跟腳,故而知那李家,並無姑娘你這號人物。”
葉淩雪不由錯愕,原來當日剛見麵的時候,她就已被這傢夥識破了。怪不得,那天會被他那樣鄙視。
不過葉淩雪隨後就又是一笑:“那不知世子可曾查到,我到底是何身份?”
“不曾!”
嬴衝心中無奈,隻能一聲冷哼。他曾猜過眼前少女可能是出身王族,也曾想過,她就是武威郡王府,自己那位未婚妻葉淩雪。可最後夜狐那邊查探的結果,卻都使他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