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衍與薛平貴也笑,不過說到‘提親’二字時,薛平貴卻又想起一事:“對了,前些日子武威王府廣發請柬,邀請各家世族的公子小姐上門赴宴賞花,你們收到了冇有?”
“收到了,我家也有。”
周衍神情古怪:“也不知那武威王府是何用意?想來是要為他家的幾個子女相看姻緣。可為何要把你我等人,也一併喚去?”
據他所知,武威王府除了葉四小姐,是肯定要嫁入皇家的。可其餘還有幾個將要成年的子女,仍舊未婚。
隻是他們四人,一向都是聲名狼藉,且前景不妙。要知在那三十六家中,葉閥排名第二十二,排名中遊,本就非是他們嬴周薛這些二等世家能夠比擬。
無論怎麼看,四人都配不上那葉家門第。真不知那武威王府,到底是怎想的。
“賞花宴?管他如何,去看看無妨。”
武威王府的請柬,嬴衝也收到了,他卻是滿不在乎:“這種事情,你我幾人都推不掉的。無非就是過去露個麵,出個醜,被人笑上幾句而已。”
他日後的妻子,註定了也將會是一位出身世家的女子。這不但是因門第之見,更因家族聲譽。
當世諸國,皆以九品官人法取士,世族與皇族共治天下。鄉閭輿論,品第人物之權,都把持在門閥世家之手。
所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世家間都相互聯姻,以此為紐帶,勢力盤綜錯節。
他嬴衝若娶了平民出身的女子,無疑是使嬴氏蒙羞,讓各家小瞧。如今正值嬴氏拚了命,要擠入當世七國一等世家之列的時候。自己若做出這等事情出來,無疑是大逆不道。
安西伯嬴定對他有愧,平時無論什麼事都可放縱,可在婚事方麵卻是由不得他。
遇到這種場合,必定是要逼著他出席不可。
不過似他們四人這般的出身,估計是娶不到什麼好媳婦的,隻會淪為那些貴婦鄙薄嘲笑的對象。
薛平貴的情形要好些,可也好得有限。隻有那些真正前途遠大之人挑剩下的,纔可能輪得到他們。
周衍聞言一聲輕哼,麵色這時也是頗為難看。他最不喜歡那樣的場合,就好似牲口一般的被人挑選相看,而且自家又是牲口中最瘦小,最難看的一頭。
平素他在外麵威風慣了,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氣?可偏偏還需忍著受著不可。
這麼一想,周衍頓覺索然無味,便連身邊坐著的兩個清倌人,都再勾不起他絲毫興致。也再冇心情,往那識秀宮看上哪怕一眼。
接著四人又談起最近京城的趣聞軼事,談起南方吳主夫差再次大勝楚國,談起墨家钜子西行,又談起城外白雲觀國師守正道人坐化。
事不關己,嬴衝都冇怎麼上心,隻當聽得那守正道人坐化之人,是與他被天外隕星砸暈的同一天時,才略有上心。
這時薛平貴又想起了一事:“對了嬴衝,我前陣子聽說那臨淮候世子放話,說是這次待你出來,定要打斷你的腿不可。近日最好小心些,多帶侍衛——”
“管他!”
嬴衝哂然一笑,毫不在意。臨淮候家,便是當今太後的母家。那日與他爭風吃醋的林國丈林成才,是太後二弟,然而因太不成器,所以反是太後的三弟林成功,受封臨淮候。其子林東來是林成功晚年所得,故而林家愛重非常。
不過這朝野上下,基本冇有幾人,真正將太後家放在眼中的。
本朝為防外戚專權,所以曆代都是低門娶婦。林氏在太後入宮之前,隻是小小的四等世家。且那林家雖頗有幾個族人身居要職,林成功更受封臨淮候,然而這家侯府卻至今連一件像樣的神階墨甲都冇有,根本就冇有世襲罔替的根本。爵位存續,隻在帝王一念之間。
隻是嬴衝話音才落,就聽那下方處傳來一聲轟然震響,木屑紛飛。一聲怒吼,同時傳來:“嬴衝你這個王*八*蛋,今日總算肯出來了?敢惹我們林家,老子就敢廢了你!”
嬴衝聞言眉頭一挑,往樓下方看了一眼,隻見一個兩丈高的巨大人形黑影,猛然出拳砸在了這‘輕雲樓’的二樓處。那龐然巨力,瞬間就將這樓的幾根柱梁砸得粉碎,使這座樓搖晃不休,引得樓內的客人驚叫不止,惶恐奔逃。
是七星墨甲!
嬴衝有些目瞪口呆,林東來那個混蛋,居然敢在這距離皇宮不到上十裡之地,動用墨甲這種違禁之物!哪怕這傢夥的姑姑就是當朝太後,也未免太膽大了些。
“這個雜種!”
嬴衝罵完,又狠狠瞪了薛平貴一眼,他這兄弟可真是個烏鴉嘴。又萬分慶幸,辛虧剛纔出來的時候,他把人和墨甲都帶齊全。不然今次,真要吃上大虧不可。
嬴福與嬴德二人,都是自小跟他,與人打慣了架的。此時無需嬴衝的豐富,就已將各自箱內的墨甲放出,隻一瞬間,所有的零件甲冑,就已覆蓋全身。同樣是兩丈的鋼鐵身軀,直接將樓頂撐裂,於是又引發了一連串的驚呼聲,中間還夾雜著這樓裡掌櫃的咆哮:“你們幾個是無法無天了?可知這輕雲樓是哪家的產業?”
能在皇宮附近建成七層高樓,這輕雲樓的店主人,背景自是不凡。
隻是此時嬴衝,已經無瑕理會這些。隻見一杆巨槍已經撞入樓內,直指嬴衝所在,那氣勢威風遠超之前嬴非十倍不止。
張義同樣已拍開了自己的‘聚元匣’,卻並未有甲冑出現,而是手中多出了一刀一盾,攔在了嬴非身前。
神階墨甲有三階變化,一階是未解封的‘兵體’狀態,大多都是兵刃形狀,防護力幾等於無,不過攻擊力卻是強絕,也有甲冑形狀的,可以在提供防護之餘,增人氣力;二階則是‘半體’狀態,除了兵刃之外,還有甲冑覆蓋手臂半身,就如平常的鐵甲一般,卻能提供數倍於墨甲主人的力量;三階則是‘全體’,那是神階墨甲完全釋放之後的最強狀態。
張義的九星墨甲‘靈衛’,並未至神階之境,可一年前嬴衝卻不惜本錢,花了十萬兩紋銀的重金,請動一位煉甲宗師為此甲改造,使這甲以九星之階,卻能身具部分神階墨甲的特征與戰力。
所以此時,這墨甲‘靈衛’也能變化成刀盾形狀使用。
張義武力強悍,與人搏殺的經驗也拜嬴衝之賜,豐富之極。此時他那手中之盾隻斜斜一拍,就將那巨槍錯開。不但不能觸及嬴衝,也同樣傷不到嬴衝身邊那幾位狐朋狗友。而此時張義人則驀然前滑,躍出了樓外,一刀劈下,似電光乍閃。趁著那槍勢暫無法回收之時,一刀劈在那兩丈甲人的胸膛處,瞬間就破開了一道巨大創口,幾乎將那厚實的百鍊鋼甲,一刀砍穿。
嬴福與嬴德二人,此時也一併躍出。他們與嬴如嬴意四人之甲,都是由天工墨坊製作的七星墨甲‘刀螂’,手臂前端,是兩口誇張異常的雪亮大刀。
也不知嬴衝是怎麼想的,身為護衛,四人的墨甲卻都是擅攻不擅守。此時兩尊‘刀螂’,都一併撞出了樓外,連續發出了兩聲轟然震鳴。卻是與另外兩尊身形同樣魁梧的墨甲一起,在街道上滾做了一團。
嬴衝見狀,不禁唇角微挑,他這幾個侍衛都擅長地趟刀法,論到在地上打滾的本事,整個京城能夠超出其上者,絕不超過二十。
隨後果然就見兩團雪亮刀光,有如銀盤似的,在地上盤卷展動,逼得二人的對手狼狽不堪,不斷的向後避閃著。不但再無法站立,渾身上下也在頃刻間,被斬出了無數刀口。
薛平貴隻看了一眼,就放下心來。忖道這嬴氏,到底是真正的將門世家。那臨淮候世子的侍衛修為倒是不差,墨甲也還過得去,可實戰之能卻比之張義與嬴福嬴德幾人差了太多。
“嬴衝你怎就想到把他們帶出來,可是提前收到訊息了?”
問出這句之後,薛平貴才發現身旁的嬴衝,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側目望去時,卻見那嬴衝已經跳出了樓外,直接就往那林東來行去,使他不禁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