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的府邸門口不小,兩尊石獅子分立兩側,一排身著輕鎧的言家武士分立兩旁,氣勢驚人。
但是站在門口的人卻更加顯眼。
盛夏六月,烈陽灼目,將近正午的太陽幾乎刺得人眼睛刺痛,但是再刺目的陽光到白衣青年身邊,依然會被風雪所化。
雲簫寒一身月牙白衣,上麵用冰絲繡著八瓣雪紋,領口一顆打磨得當的菱形藍色冰晶,綢緞般的墨色長髮披落,右耳上冰藍的耳飾與他一雙淡色如冰川的眼眸相得益彰,更顯得人如極地寒川般淡漠冷銳。
他依然保持著素淡的冷色係,卻因為身上寥寥的飾品多了幾分貴氣。
哪怕隔得不近,言溪依然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濃鬱的冰係靈力。
不是修煉者自身的靈力,而是來自於天地凝結、自然而生的靈力。
言溪眸光自他耳飾和領口的藍色冰晶上一掃而過。
修煉者可用各種手法將不同屬性的魔獸晶核或者礦石嵌入武器、防具、飾品中,以獲得靈力增幅、快速恢複等不同效果。
這樣的裝備區彆於一般的靈器,稱為附魔裝備,比一般的裝備價值要高上數十倍。不過附魔師比煉器師更珍貴,一名附魔師一定是煉器師,但是煉器師卻不一定能夠為武器附魔。
而比起對武器附魔,附魔的防具、飾品更加難得珍貴。
像慕雲鎮這種小地方,連靈器都冇有,更彆說附魔裝備了。
姬三那把大劍便是火係晶核附魔。上麵鑲嵌的是一顆偽神獸級彆的高級晶核,能減少他使用靈技的靈力消耗增大威力。
隻消一眼,言溪便判斷出了雲簫寒身上那幾顆比藍寶石更耀眼奪目的晶核不是簡單的裝飾品,而是什麼價值連城的高階魔獸晶核或者冰屬性晶石。
言溪眼眸眯了眯。就算去迷霧森林曆練時,她也不見這位雲頂天宮的聖子準備得這麼充足,連恢複靈力的晶石都帶上了。
她麵具下一雙漆黑如寒星的眸子折射出冰冷的寒芒,與雲簫寒周身濃鬱的寒冰之氣針尖對麥芒。
雲簫寒抿著唇,也未曾想到自己剛到便和言溪他們撞上。
其實在感知到他們過來時他便可以提前離開的,不過聽到幾人聊天的內容卻又忍不住停了下來,甚至故意緩了幾秒等他們到來。
他看似波瀾不驚的淡漠眼瞳掃過門口的一行三人。
三人並肩而立,像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看似站位隨意,其實互為犄角。
明明不過熟識幾天,卻像是並肩戰鬥多年的朋友,閒暇時能互相打趣,對敵時又能共同進退。
隻是,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在看到他那一刻刹那間便變了。
雲簫寒斂下眉目,修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上一片陰影,看來是他打攪他們。
“今天真晦氣,剛吃完飯就看到個麵癱,小爺我要消化不良了。”姬三眯著眼睛,手卻悄然摸上了劍柄。
換成其他人,在剛剛罵完人後,發現正主出現在麵前,就算不心虛也難免尷尬,但是姬三是誰?龍淵帝都第一小霸王!
向來隻有他尷尬彆人的份,冇有彆人尷尬他的份。
“雲簫寒,你這一身‘穿金戴銀’的出來逛,也不怕被人搶?還是說,你精心嗬護的那朵白蓮花終於死了?你要給她報仇?”姬三琥珀瞳笑眯眯看著姬三,心中警惕也升到了最大,嘴上繼續毒舌不饒人,卻悄悄地側身一步,半擋在言溪身前。
他對雲簫寒向來瞭解。
雲簫寒看似極冷,但內心無比地驕傲。
與其他喜歡掛一身附魔裝備、惜命得要死把自己武裝成烏龜的大氏族的子弟不同,雖然雲頂天宮不差錢,但是除了必要的武器外,雲簫寒向來不屑於帶著一身附魔裝備出來跑。
同樣,姬三自己也是如此。這是源於他們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
除卻和他們同層次的天才,還要一些年紀大的老怪物或者死亡險地的強大魔獸,在大陸上他們真的極少能找到能威脅到他們的人。
姬三握緊劍柄,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警惕地打量雲簫寒。
平時那麼隨意,今天他卻穿得這麼騷包,這不是要出來乾架是要乾什麼?!
姬三話一出口,連暫時冇反應過來的言故也警惕起來,眼睛也頓時升起敵意,警惕地盯向雲簫寒,手裡卻暗暗拿起了通訊石。眸中怒意翻騰。
竟然敢在言家門口堵人?真當他們言家冇有人了!
那端木柔本來昨天在擂台上就該死了!他們雲頂天宮破壞比賽公平不說,還私下報複,簡直欺人太甚!
被姬三劈頭蓋腦懟了一嘴的雲簫寒一愣,卻也心知自己被誤會了。
誠然,他平時不愛戴這些外物,但是自從這次迷霧森林一事後,雲頂天宮便勒令他帶上這些回覆靈力的外物。
而且……除了這個原因外……
雲簫寒摸了摸耳垂上的冰魄石,薄唇抿成線。
他最近多餘的情緒太多,心境不穩,每月他從寒淵裡取出的鎮魂花效果已經不大了,需得用上一些其他手段才能剝除多餘的感情,卻冇想到被人誤會。
“她無事。”清冷淡漠的聲線,聽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好像他說的並不是自己違背原則也要救下的人。
這句話算是對姬三誤會的一個解釋。證明他不是因為端木柔死了來報複的。
雲簫寒淡淡的眸光一掃三人,最終停駐在言溪身上。
木色的麵具覆蓋了她的半麵,遮住了她大部分容顏,隻能看到一雙清冽的雙瞳,深邃如古井幽潭,帶著沁人的涼意,看不出絲毫情緒。
甚至於,那雙眸光之中,除了偶爾閃爍的幾道寒芒,看向他的目光清淡的如同看一個毫無關聯的陌生人。
讓他甚至忍不住猜想,若非雲頂天宮插手那場生死決鬥,他又強行救下端木柔,恐怕現在的他,對於言溪來說真的就和陌生人無異。
現在她看他的眼神之中,比之於陌生人也就多了幾分厭惡和戰意而已。
平靜得好似……曾經那雙清澈的眸子中流露出的濡慕,像是他的一個夢。
輕輕斂下眼眸,雲簫寒俊美的臉依然是千年不變的淡漠,讓人察覺不到他心中情緒,天生微冷的聲線平鋪直敘不見一絲情緒波瀾,對言溪頷首,“既然說過等你到玄王,我便不會失諾。”
“屆時,若我輸……”雲簫寒聲音一頓,他很少會考慮輸這種情況。
纖長的眼睫微垂,在清透的眼瞳上覆上陰影,繼續道,“若我輸,我也已經儘到了我的職責,不論我或端木柔都隨你處置。若我贏,希望那日之事能一筆勾銷。”
他聲音淺淡,說到最後,眸光又掃過姬三,薄唇微張,似在猶豫要不要開口,最後還是冷著一張臉開口,聲音淺淡,好似隻是一次不經意提醒,“姬三,男女有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