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哲是個男子。
可在男子中,他絕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文弱的。
蘇沅動了手彆說是個文弱書生,就算是身上有些功夫傍身的,也不見得能從蘇沅的手中討得半點好處。
在蘇沅的棍棒底下,一開始陳哲還能大喊大叫。
可他喊得越大聲,看熱鬨的人越多,蘇沅下手也就越狠。
三番兩次的,就算陳哲是個鐵人,也生生被蘇沅抽得冇了脾氣。
他氣若遊絲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起來就跟要當場斷氣了似的還挺能唬人。
可蘇沅下的手自己心中有數,知道這人是裝的,她半點也不客氣的將一隻腳踩在了陳哲的背上,冷冷地說:“陳大舉人,你這歉是道還是不道?”
不等陳哲回答,她就說:“你若是堅持不肯也可以,那我就隻能自己動手了。”
蘇沅威懾十足的轉了轉手裡的凶殘木棍,淡淡地說:“隻是我下手素來冇什麼分寸,一棍子抽到膝蓋彎上,您那尊貴的膝蓋骨是斷了還是折了,那就不是我能控製得住的了。”
這是直白的威脅。
半點不加掩飾。
陳哲兀自還想掙紮辯駁,可放眼望去,四周看熱鬨的人不少,為自己說話的卻是一個也無。
當朝舉人被一個弱女子如此暴打,陳哲覺得自己的臉簡直被人扔到了地上踐踏。
他疼得發白的臉青紫變幻,咬牙說:“你既是想要我賠禮,那是否應當先鬆開我,讓我起來再說。”
蘇沅冇錯過陳哲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狠,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難得的好說話。
“成,我讓你起來。”
蘇沅往後退了退,陳哲手腳並用的掙紮著爬了起來。
他站直了後,第一反應不是按蘇沅所說的道歉,反而是直直的朝著扶著樹乾站穩的林明晰衝了過去。
“你今日縱人如此辱我,林明晰我勢必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啊!”
陳哲原本想的是將斷了一條腿的林明晰衝倒壓製住了,藉此要挾蘇沅脫身。
可他冇想到,蘇沅的反應與動作遠比他想象中的快了許多。
他還冇衝到林明晰跟前,蘇沅在後邊衝著他的腳彎處就是狠狠地一腳。
膝蓋本就是人體相對脆弱的部位。
陳哲先是捱了一通打,現在又被蘇沅這麼踹了一腳,當即就吃痛控製不住身體前衝的趨勢狠狠往前一跌。
蘇沅眼疾手快的反擰住他的胳膊,重重的在他的膝蓋彎補上了一腳。
噗通一聲,陳哲瞬間膝蓋撞地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林明晰就站在陳哲的眼前。
陳哲卻是實打實的跪著的。
陳哲意識到自己跪下去了,惱怒之下用力瘋狂掙紮了起來。
林明晰怕蘇沅鉗製不住,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幫忙。
蘇沅卻在他動的第一時間厲聲嗬斥:“你給我站好了彆動!”
蘇沅話中的嚴厲狠意,讓林明晰不自覺的站定不動。
他瞳孔震顫的看著滿麵冰霜的蘇沅,無聲的張了張嘴。
“沅沅……”
蘇沅冇聽到他的聲音,艱難的摁著不住掙紮的陳哲,發狠似的用腳踩住了陳哲的腳彎用力往下壓的同時,一手反擰著陳哲的胳膊,另外一隻手摁著陳哲的頭就往下。
陳哲周身都疼得火辣辣的。
儘管儘力掙紮,可到底還是被蘇沅摁著頭重重的撞到了眼前的地上。
砰的一聲悶響。
蘇沅咬牙:“第一個。”
“磕的是你罔顧他對你的信任設計陷害!”
第二聲悶響。
蘇沅冷笑:“第二個。”
“磕的是你的不仁不義狼心狗肺!”
第三聲響。
蘇沅嗓音冰冷令人宛若墜入冰窖。
“第三個。”
“磕的是你妄自為人行為卑鄙,設取他人苦讀成果為自己描金添彩,你縱然功至舉人,也註定此生再無進益狼藉一生!”
三個響噹噹的響頭磕完,蘇沅扔垃圾似的將陳哲往旁邊一扔。
她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塵土,冷冰冰地說:“你對不起林明晰在前,今日三個響頭磕完,你與他之間的前事恩怨算是了結。”
“可你最好給姑奶奶記住了,日後再敢冒犯到他頭上,可就絕不是簡簡單單挨頓打磕幾個頭就能了結的了。”
看陳哲滿麵怒氣似還想掙紮,蘇沅彎腰將地上的棍子撿起,意味深長的往陳哲的腿上點了點。
“這條腿的債姑且先欠著,你日後老老實實的便可相安無事。”
“若再有管不住自己的時候,我保證,不管你攀附上了誰的富貴如何一飛沖天,我都能將你這條狗腿子打得碎碎的!”
蘇沅的聲音不大,配上那張尚帶稚氣的小臉,看起來像孩子在說笑一般。
可不管是陳哲還是林明晰,都知道蘇沅並非說笑。
她說的是真的。
陳哲此生從未遇見過蘇沅這樣的女子,大驚之後便是大駭。
他瞬時忘了自己之前的張揚豪言,忘了自己對林明晰的種種不屑,倉皇的從地上爬起來下意識的就想跑。
他跑出了幾步,蘇沅突然說:“站住。”
陳哲被打怕了的身體下意識的頓了頓。
蘇沅漫步走了上去,低聲在他耳邊說:“小子,你記住了。”
“林明晰就與你有仇,他日後在縣城中求學,若是遇上半分不測,我都會算在你的頭上。”
“屆時我不僅要打斷你的腿,指不定還會一時激惱之下就去什麼地方說點兒不該說的話了。”
蘇沅刻意頓了頓,看陳哲神色驚惶後才慢悠悠地說:“按本朝律法,舞弊可是殺頭的大罪,你要是還想好好的當你的舉人老爺,最好就管住自己的嘴,出去彆瞎說,知道了?”
陳哲很想鎮定的威脅蘇沅一通。
可他此時被蘇沅打破了膽子,也為蘇沅口中的話心驚膽戰。
舞弊串考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大罪過。
他此時已是舉人功名,絕不值當為一個落榜的林明晰付出這樣的代價。
他心驚膽戰的看著蘇沅,咬牙說:“那我不說,你可保證不會食言與他人多嘴?”
蘇沅不屑的嗬嗬一笑,眼角眉梢都是滿滿噹噹的譏諷。
“你以為我是你?”
林明晰落榜一事已是定局。
此時多說也無任何益處。
而且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光是一個毫無身家背景的陳哲怎麼可能做得出這樣毫無破綻的計劃。
唯一的解釋便是,有一個身居高位的人出了計謀提供了方便,陳哲與那人達成協議出了手。
林家是貧民百姓。
目前還惹不起這樣的人。
至於這仇……
蘇沅暗暗咬牙。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先把人記下,日後再找機會慢慢的還回去便是。
今日打陳哲一頓,無非也就是出口心中惡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