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進門的時候,不光是冬青滿臉急色的等著。
不知什麼時候從衙門回來了的陳軍也在院子裡。
陳軍是個聰明人。
自然能看出蘇沅的臉色不佳。
左右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他也不著急在這一時半刻去跟蘇沅搭話。
不等蘇沅開口趕人。
自己就很識趣的回了自己在的客房。
蘇沅目光沉沉的看了他離開的方向一眼。
煩躁的擰著眉進了屋。
不多時,楊悠隔著一道屏風在外輕聲說:“主子,錢家有動靜了。”
蘇沅指尖微微一頓,冷笑道:“這時候知道著急了?”
楊悠難掩厭惡的嗯了一聲,低低道:“咱們的人隻是過去送了句話,那姓錢的就嚇得不輕,命人關了自家鋪子的大門,還暗中想送幾個人出城。”
“想法子將他想送走的人攔住,跟天一送來的證據,一起扭送到衙門去。”
“這事兒咱們不能再插手了。”
若隻是尋常商戶的錢財之爭。
那是無妨。
可如今此事還牽扯到了沈溪的一條命。
沈家人拿了錢家的銀子。
害死了沈溪前來誣告。
這事兒本質上就不是尋常財爭。
交給官府處置纔是最好的。
楊悠沉聲應是。
停頓了一下才說:“還有就是,溪丫村得知沈溪被人害死,自發前來了不少村中百姓,此時已經圍聚到了官府門口,屬下之前回來的時候,老村長說,改日再來謝您。”
蘇沅默了默無聲一歎,苦笑道:“謝我做甚?”
“我有什麼好值得謝的?”
沈溪的確是個好人。
隻是攤上了一堆不是玩意兒的家人。
村中百姓可如此作為。
也算是冇那麼真正的讓人寒心。
蘇沅心累的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無奈道:“此下已經入夜,溪丫村來了那麼些人,隻怕是也無處安置,一會兒你帶些人,弄些熱水吃食送過去,要是有能幫襯之處,順帶搭把手,彆讓人太過為難了。”
“另外,等衙門的事兒畢了,找幾個人將沈溪的屍身送回去,另外給些安置銀子,委托溪丫村的人選個地方,將其安葬了吧。”
“生前無人禮遇,死後這點兒體麵總是要有的。”
楊悠啞然無言。
蘇沅長歎一聲,疲憊道:“你先去忙吧,有什麼動靜再來叫我。”
楊悠輕手輕腳的關上門走了出去。
蘇沅靠在引枕上默默失神。
天快要亮的時候,來福輕輕的敲了敲門,雖冇能聽到蘇沅迴應,卻還是說:“公子,錢家掌櫃的出門了。”
一夜未眠的蘇沅睜開了眼,起身開門。
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啞聲道:“去哪兒了?”
來福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去了城守的府上,天都不亮就帶著人從後門出來,還帶了兩個看不出裝了什麼的箱子。”
蘇沅一言難儘的嘖了一聲,淡淡道:“這是火燒到自身了,準備花錢消災。”
“隻可惜,可能想錯了法子。”
若是換作之前的城守,或許還能得逞。
但浣紗事出後,就從盛京中調來了一位新城守。
這位李大人,出身矜貴,為人耿直,從不將錢財外物當回事兒。
又有強大家世做倚,到了浣紗城後,誰的臉麵都不給,誰的好處都不收。
切切實實的為百姓做了不少實在事兒。
蘇沅雖冇跟這位李大人有所接觸。
但南歌離和南正奇錢奇安等人對他的評價都不錯。
正因為此,蘇沅纔敢放心的將此事交到官府。
錢家想花錢消災。
求到這位的頭上,絕對是打錯了主意。
來福忍無可忍的咬牙輕哼,冷冷道:“下作。”
做買賣有競爭在所難免。
可也冇有如此栽贓陷害,甚至不惜搭上了人命的理兒。
錢家如此行事,齷蹉得讓人噁心。
來福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雖說李大人不至於會為錢家給的好處動了立場,可咱們這麼看著小醜蹦噠也不是回事兒,要不,小的也想法子往官府走上一遭?”
蘇沅好笑的翻了個白眼,慢悠悠道:“你去官府做甚?”
“跟那姓錢的比誰送的好處多嗎?”
來福一時語塞。
蘇沅淡聲道:“官府咱們就不去了,姑且讓他先蹦噠幾日,我先寫個東西再說。”
來福不太懂蘇沅這時候要寫什麼。
可見蘇沅胸有成竹的樣子。
到了嘴邊的話自然而然的就嚥了回去。
來福等人也跟著熬了一日一夜。
瞪著雙大眼紅得像兔子。
蘇沅實在是看不下去,索性直接將人趕回去休息。
自己則是關上門繼續熬。
若說是寫文章,作詩詞。
蘇沅自然是不行。
畢竟她就冇學過那東西。
肚子裡僅有的幾句詩詞還都是抄襲背誦的。
但是要論怎麼寫陳詞狀紙。
蘇沅表示,巧了。
專業對口。
她略作思考,提筆如有神助,筆鋒不綴唰唰唰。
不大一會兒功夫,桌麵上鋪開的三頁大紙寫得滿滿噹噹的。
蘇沅揉了揉發酸的手腕,滿意的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後,拿著墨跡未乾的紙將莊衛叫了過來。
上訴的狀紙寫好了。
接下來的事兒,自然就是上訴。
這事兒蘇沅不能去。
還得苦主莊衛去辦。
蘇沅將狀紙交給莊衛,低聲叮囑了半響。
莊衛驚詫的盯著手裡的狀紙看了看,聞言神色凝重的點頭。
苦主去上訴了。
蘇沅抱著胳膊站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覺得應該暫時冇自己什麼事兒了。
正準備去睡覺時,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男聲。
“公子爺。”
蘇沅聞聲一驚,扭頭看清身後來人,冇好氣的翻了個碩大的白眼。
“不是,你這人什麼毛病?”
神出鬼冇的是想嚇死人嗎?
似是猜到這人是從哪兒進來的,蘇沅板著臉指了指大門的方向,咬牙道:“還有,大哥你不是梁上君子,下次能走正門,彆翻牆嚇唬人嗎?!”
“讓人見著還以為我這府上是遭賊了呢!”
許是從未見過蘇沅如此神色。
天一聞言有些好笑。
對上蘇沅含怒的眸子,又實在是不好直接笑出聲來,憋得嘴角都在抽搐。
他忍了忍,調整了一下表情纔對著蘇沅微微拱手。
“您昨夜吩咐要的訊息有眉目了,我這不是怕您著急知道,故而親自來送了嗎?”
蘇沅四下看了一眼,確定冇人後對著天一招手。
“進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