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傳讀的話音落地,瞬間讓室內的空氣凝滯了一瞬。
兩個太醫同時皺眉看向他手中的神像。
麵色帶凝。
林慧娘早已因剛剛聽到的一切慌了神,哆哆嗦嗦地說:“對……”
“這個神像跟那些荷包符紙,都是同一個人給我的,我……”
“我不知道這個有毒,沅沅我……”
“娘,等太醫瞧過再說吧。”
林明晰打斷了林慧孃的話,對著太醫歉意道:“請二位幫忙看看吧。”
太醫對視一眼輕輕點頭,從林傳讀的手裡將神像拿了過來,放在手上端詳片刻後,沉聲說:“拿一個錘子過來。”
冬青趕緊去外頭找了一個小錘子進來。
太醫將神像放到地上,拿著小錘子掂量了一下,突然用力將陶製的神像敲碎。
神像碎裂的瞬間林慧娘不可抑製地發出了一聲驚呼。
林傳讀扶住了她皺眉不言,死死地盯著地上的碎片。
按理說神像內部理應是空的。
可神像碎裂後,除了陶片外,地上還散了一些不知名的黑色粉末。
看著就很是不詳。
林慧娘哆嗦著不敢言語。
林傳讀心急道:“太醫,這東西可是有害?”
太醫用手帕包著手小心翼翼地撚起些許湊到鼻尖聞了聞,兩人低語幾句,起身問:“這神像,可是家中新得之物?”
林傳讀點了點頭,緊聲道:“家裡原本是冇有這東西的,前幾日沅沅吃了藥不舒服,她娘擔心是不是衝撞了什麼,這纔去請了回來。”
“那這神像,原本是打算置放於家中何種?”
這東西是林慧娘一手捧回來的。
林傳讀不知細節,聞言立馬就望向了林慧娘。
林慧娘被眾人的目光看得心裡打鼓,忍著忐忑說:“神婆說,想讓神像起庇護之效,就必須將神像安放在貼身之處,給我時特意交代了,要放在沅沅和明晰住的臥房內,最好是靠近床的地方。”
太醫聞言露出瞭然的神色,點頭道:“若是如此,那我們所猜便是不錯。”
“您的意思是?”
太醫輕輕一歎,解釋道:“這神像中的東西本身是無毒的,常人接觸並無不適,可這粉末與少夫人所服的藥中有相剋之物,二者長期先撞,時間長了,就會將少夫人服藥後體內積聚的毒素勾動,引發諸多症候,久致毒發。”
他將冬青拿來的藥和神像中的粉末放在一起,看了片刻才說:“少夫人要是按先前所說那般日日服藥,又有這東西在床邊日日熏染,少則兩月,多則半年,身子就會被徹底毀根子,再難治癒。”
“而這毒進體日長,形式巧妙,常人難以察覺,縱是毒發不適時,也隻會以為是受了風寒所致,輕易不會想到是中毒。”
太醫說完尷尬地頓了頓,微妙道:“此法極為惡毒,也很是陰損,少夫人就算僥倖不曾被害了性命,也會因此再難孕育,林大人和少夫人日後還是需多小心留意,畢竟……”
“這連環設計一圈一環,環環相扣一節不落,皆是衝著少夫人而來,不可大意。”
太醫話說至此,意思已經很明瞭。
這並非巧合。
而是蓄意。
幕後之人的真正目的,就是蘇沅。
太醫說完該說的,做完該做的,就主動提出了告辭。
畢竟這顯然是林家內部的私事兒。
他們隻要將知道的說出來,該提醒的提醒到位,剩下要怎麼處理,那就是林家人自己的事兒了。
他們作為外人在此也是不好。
太醫的話顯然給林明晰帶來了很大的衝擊。
一貫帶笑的臉上滿是冰霜遍佈,出口的話也暗含著點點寒意。
他認真地對著兩個太醫拱手致謝,做了個請的姿勢,說:“今日多謝二位,改日得空定擺酒相宴而謝。”
兩個太醫擺手笑著說不必。
林明晰親自將人送到了門口。
到了林家夫婦看不到之處,其中一個太醫擦了擦臉上的汗,苦笑道:“剛剛我等所言,雖有誇大其實之嫌,可那毒物的危害不可小覷,大人與夫人還是需謹慎些。”
林明晰感激一笑,輕聲道:“多謝相告,我定會仔細。”
“今日之事,多謝二位鼎力相助。”
太醫笑笑說:“林大人客氣了。”
把兩位太醫送走,林明晰轉道回去,看到的就是林慧娘和林傳讀在臥房門口急得原地轉圈的場景。
太醫走後,蘇沅就說自己不舒服想睡。
冬青客客氣氣地將他們二人從屋內請了出來。
他們想知道蘇沅的情況,又不敢多言,隻能是壓著心裡焦灼在這裡等。
林明晰見狀眉梢微不可察地向上揚起,麵上冷意卻半點不散。
他生怕林慧娘他們不把這次的事兒當回事兒,特特叮囑了太醫將事態往嚴重了說,誇大其詞也可。
太醫深諳此道精髓,一言說十分,一寸誇數倍。
果然將林慧娘和林傳讀嚇得不輕。
見他來了,林傳讀趕緊道:“明晰,沅沅她……”
“爹。”
林明晰強掩苦澀似地低了低頭,聲調沉得生冷。
“那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到底是誰,處心積慮害我妻子?”
蘇沅病倒在床。
太醫的話猶在耳畔。
再對上林明晰強壓怒火的目光,林慧娘顧不得措辭一二,忍著驚懼顛三倒四地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一遍。
她說完再難抑製心底驚恐,忍著哭腔說:“我真的不知道那東西是有害的,我真不是故意要害沅沅的……要是……”
“要是知道那東西對沅沅不好,我如論如何都是不會拿給沅沅用的啊!”
“我……你……我把沅沅當女兒看,我怎會害她呢……”
林慧娘說著捂著臉痛哭出聲,崩潰似地跌到地上顫抖道:“我隻是想讓沅沅快些懷上孩子,我哪兒捨得害她……”
“我怎麼可能會存心害她……”
林明晰壓製情緒似地閉了閉眼,苦笑道:“可是你的固執,已經害了她了。”
林慧娘絕望之下說不出話。
林傳讀顧不得安撫她,想到太醫說的話氣得臉發紫牙齒咬得嘎嘎響。
他鐵青著臉咬牙說:“這東西是那神婆給的,那姓吳的定知道來曆,我這就去找她們算賬!”
林慧娘狠狠一拍地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惡狠狠道:“對,你說的對,這東西是神婆給我的,一定是她想害我沅沅,我得去找她要個說法,我這就去……”
林明晰上前一步將情緒失控的二人攔住,無奈道:“無憑無據的,你們去了怎麼要說法?”
“你們去了,人家就能承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