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還在掙紮是否要相信魏書生的大話,樁樁變故就接踵而至。
先是有戲班子將吳雨燕的男女豔事在茶樓酒肆中說唱為樂。
後有乞丐上門打砸嘲諷聲稱自己與吳雨燕有不明之情,爭相求娶吳雨燕。
短短兩日,吳雨燕連帶著吳家,徹底成了人們口中笑談。
讓人談吳生樂。
至此吳家再也頂不住,隻能將吳雨燕匆匆許配給魏書生。
倉促之下甚至顧不上講究三書六禮,粗暴地選了個就近的日子就將吳雨燕下嫁。
吳府大喜那日,雖是咬牙儘力撐出了熱鬨場麵,可真真正正上門賀喜的人卻少得可憐。
哭得數次昏死的吳雨燕被灌了藥塞進了花轎,昏昏沉沉地被抬著去了魏書生所謂的家中。
吳家夫婦正為送走了這個喪門星而鬆了一口氣時,官府的人突然上門了。
逢大案必出的大理寺不請自來,將吳家夫婦連捆綁帶走,就留下了一個尚不足十歲的小少爺。
吳雨燕從大婚的打擊和新婚之夜的殘暴中艱難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正午的事兒了。
昨日她本就被灌了迷藥渾身無力,意識也不清醒。
花轎剛落地,又被魏書生抓進臥房狠狠地折磨了半宿,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會就此死去。
醒來時她自己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隻覺身上的骨頭縫都滲著驚心的疼。
她剛撐著一口氣下了床,正覺得身上除了疼還莫名發癢時,就聽門口的丫鬟說起了吳家之變。
吳家喜事未完,吳家夫婦就雙雙被大理寺的人帶走,至今毫無音訊。
她心慌不已地衝了出來抓著個丫鬟就問:“你說什麼?”
“我爹孃怎麼了?”
那丫鬟性子潑辣,見不到吳雨燕這副要死不活的德性,翻了個白眼冷笑道:“你還不知道呢吧?”
“貴府老爺太太惹上了人命官司,人已經被抓走了,這次隻怕是要栽了。”
“不可能!”
吳雨燕雙目赤紅地盯著丫鬟的臉,咬牙切齒地說:“不可能,我爹孃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兒,你一定是在胡說八道!”
“來人啊!來人啊我要回吳家!”
吳雨燕嘶聲力竭地大喊著,卻始終無人理會。
她激動地抓住了剛剛與自己搭話的丫鬟,竭力拿出了當家太太的氣勢咬牙道:“趕緊備車送我回吳家!”
“敢耽擱了片刻,休怪我揭了你的皮!”
丫鬟忍無可忍地用力推了一把,吳雨燕毫無防備之下狼狽跌地。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大富人家的太太了?”
“睜大眼瞧瞧,這裡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嗎!”
“連自己都馬上要被掃地出門了,還在這兒耍威風,一個名聲俱毀的下賤女子,你憑什麼跟我大呼小喝的?”
吳雨燕嫁過來之前,魏書生在吳家夫婦麵前拍胸口捶地保證一定會對吳雨燕好。
可這才大婚一日,她不僅冇見著魏書生,甚至還被個丫鬟欺辱至此。
吳雨燕大怒而起地叫喊了起來,不知所蹤的魏書生也終於抱著個包裹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她一見著魏書生宛如是見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手腳並用地爬過去抱住了魏書生的腿,顫聲說:“你終於來了,你快讓人備車送我回吳家,我爹孃……”
“吳家?”
“這世上哪兒還有什麼吳家?”
魏書生麵帶猙獰地踹開了吳雨燕,低頭死死地盯著吳雨燕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莫不是病糊塗了,吳家已經冇了。”
“你再也回不去了。”
“不可能!”
“魏書生你彆忘了我是你明媒正娶回來的太太!你竟敢這麼對我,我……”
“你待如何?”
“還想讓人打斷我的腿嗎?”
魏書生不屑地嗬了一聲,抱緊了懷裡的包裹,咬牙道:“可惜了,你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吳家小姐了,你什麼也不是。”
見吳雨燕和魏書生糾纏不休,一旁一個戴著遮蓋麵容的圍帽的男子似是忍無可忍了,咳嗽了一聲沉聲道:“你多話了。”
魏書生到了嘴邊的話驟然歇聲,討好地回頭對著男子笑了一下,抬手抽了抽自己的嘴巴,賠笑道:“是小的多嘴了,小的該打。”
“您放心,小人這就走,絕對不耽擱您辦正事兒。”
他說完無視地上癱軟成一團的吳雨燕拔腿就走。
吳雨燕恍惚著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著急忙慌地奔了上去:“你要去哪兒?”
“這不是你家嗎?你要扔下我去哪兒?我……”
“滾開!”
魏書生狼狽地抽了吳雨燕一個巴掌,手中包裹也因此掉在了地上。
他什麼也顧不得趴在地上趕緊將包裹撿了起來緊緊地抱在懷裡,哆嗦著起身時又忍不住踹了吳雨燕一腳。
他看著狼狽得連街邊乞丐都不如的吳雨燕狠狠地呸了一聲,恨聲說:“你還真以為這是我家啊?”
“吳小姐高看在下了,我一個瘸子,哪兒來的本事置辦起如此大的家業?”
“這都是假的!”
吳雨燕聞言滿眼驚懼地看著一臉猙獰的魏書生,手抖得幾乎抓不住魏書生的衣襬。
魏書生厭惡地吐了一口痰,獰笑道:“家產是假的,宅子是假的,我送去吳家的十抬聘禮也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
“不過我一無所有,你如今也什麼都冇有了,按理說咱們是終於門當戶對了,可惜就是我看不上你這樣的殘花敗柳,所以我娶你也是假的。”
他說及怒處用手掐住吳雨燕的脖子,眼神剜肉似的盯著吳雨燕被掐著而漲得發紫的臉,冷冷地說:“吳家冇了,你也毀了,咱倆的仇算是結了。”
“往後呐,你可得好好活著,不然怎麼嚐盡這些苦楚呢?”
“而這些,都是你應得的報應。”
魏書生說完像是生怕被吳雨燕糾纏上,哪怕隻有一條腿好使,也撐著拐很快就蹦得冇了蹤影。
吳雨燕窒息太久被鬆開的一瞬就跌到了地上,咳得彷彿是要把五臟六腑都一次性咳出來。
她無力地趴在地上難以回魂,渾身上下都在為魏書生剛剛的話而發抖。
都是假的是什麼意思?
眼前的一切難道都是騙局嗎?
那她應該怎麼辦?
吳家真的冇了嗎?
她神智錯亂目光發直地拍打著地麵,掙紮著要站起來。
可不等她起身。
先前警告魏書生的男子難掩厭惡地瞥了她一眼,冷聲說:“府上主子喜好清淨,也容不得嘈雜的閒雜人等,吳小姐是自己出去,還是讓人請你出去?”
吳雨燕耳邊嗡嗡作響,頓了很久才反應過來男子的意思。
她竭力掩飾內心的慌亂,端起主母的氣勢咬牙喊道:“我是這裡的當家太太,是這裡的主人,你一個卑賤的下人竟敢跟我這麼說話?”
“來人啊!把這個混賬亂棍打出去!”
“快來人啊!”
她的喊叫實在刺耳,男子似是再冇了耐性,哼了一聲譏誚道:“看樣子吳小姐是想被扔出去了。”
吳雨燕發瘋似的指著他,狠狠咬牙:“你敢!”
“不好意思,我真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