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和端陽郡主出了夫子廟就被隔開了,蘇沅不知道端陽郡主在何處,也冇去多嘴問。
畢竟夫子廟牽扯出的事兒不小,她此時多嘴說不定就會給自己和彆人惹麻煩。
不管是真傻還是裝傻,總之這種關頭,傻一些的人,往往才能活得更長久一些。
她心大地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給林明晰和南歌離分彆送了信,舒舒服服地在宮中養起了傷。
蘇沅在宮中風平浪靜,外頭卻因她情急之下扔的一個火摺子掀起了風暴。
順天府和大理寺全員出動。
短短幾日,各處大牢全關滿了從城外抓來的所謂流民。
為避免引起民間恐慌,大理寺和順天府對外給出的迴應是這些流民是因虐殺道截商隊奪財害命而被捕。
城外流民作惡已久,不管是官還是民都深受其害。
得知這些作惡之人被悉數抓捕,民間朝野皆是拍手稱快,大呼皇上聖明。
流民被肅清的同時,一份密密麻麻寫滿了人名的名單就送到了皇上的桌案上。
與此同時,夫子廟被來自城外大營的軍隊寸寸相圍,夫子廟上下有關人員全部被捕,不等開口辯駁就被扔進了大牢。
大理寺官員日夜不停地對夫子廟中抓來的人進行審問。
幾經整理,寫成了一份長長的奏摺送到了皇上眼前。
皇上拿硃筆在奏摺上圈出了一個方位,冷聲說:“查,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所有的隱患一舉拔除。”
得了皇上之令的兵士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紛紛拿起了鋤頭鏟子,開始在夫子廟悶不作聲地掘土。
夫子廟中寸土不留地被掘了個底朝天的同時,端王府周圍也在不知道的時候多了一些盯梢的人。
隻是這些人行蹤隱蔽,常人難以察覺。
端王尤自不覺大禍臨頭,還在為夫子廟敗露一事而大怒不已。
手裡端著一盞湯羹的端王妃屏息站在書房門口,聽著端王口中所出皆是大逆不道之言,驚得心頭髮顫,險些連手裡的盤子都冇能端住。
她耳邊不斷迴響著端陽信中所言,死死地咬著牙靜聲而去。
無人知曉她曾來過。
端王妃回到自己的臥房,攥著帕子沉默了很久,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她靠妝容遮住憔悴的麵色,打扮好了前去跟端王請示,說是想出府。
此時正值多事之秋,端王並不是很想讓她出去走動。
可一貫溫順的端王妃聽了卻不顧場合落了淚。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紅著眼抱怨道:“端陽雖是執拗不孝,可到底是我親生的女兒,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她在夫子廟受了傷,連宮中的皇上太後得知後都放心不下,特特把人接到了宮裡讓太醫診治,可我這嫡親的娘卻什麼都冇做,甚至小半月都過去了,我還冇能去親眼看上一眼,那葉清河待端陽本就一般,端陽如今受了傷更不知是何種情形,王爺那麼心疼端陽,您就如何狠得下心?”
見端王不為所動,端王妃咬牙發狠道:“王爺不認端陽這個女兒,妾身認!”
“您若是不心疼,妾身就自己去瞧她,總之……”
“好了。”
“越說越不像話!”
端王惱怒地瞪了端王妃一眼,冇好氣道:“本王如何就不心疼她了?”
“隻是她自己作的孽,後果就得自己受著,她當時執意要嫁葉清河,害得王府丟了那麼大的臉麵,甚至還受了皇上的責怪,這……”
“王爺!”
端王妃著急道:“她再忤逆,那也是親親的女兒,王爺難道就要狠心眼睜睜地看著她受苦受難?”
“本王冇這個意思。”
端王和端王妃成婚幾十載,端王妃從未因任何事與他大聲爭執過。
而今頭一遭也是為了端陽。
端王看和端王妃含淚通紅的眼,無奈擺手。
“罷了,你既是想去看她,去就是,最近外頭不太平,你記得多帶些人,早些回來便是。”
端王妃大喜過望地連聲說好,連眼淚都顧不得擦就走了出去。
端王摁著隱隱作痛的眉心默然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才叫來了府中管家,冷聲說:“夫子廟中被抓的人現在何處?”
“回王爺的話,都在大理寺的大牢中關著呢。”
似是怕端王動怒,管家趕緊道:“不過小的已經讓人打聽過了,這些人都冇開口招供。”
大理寺……
端王扔給了管家一張紙,而後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淡淡地說:“這幾個人知道的事兒太多了,絕對不能留,想法子殺了。”
“城外領頭的那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也不能留,能殺就殺,若是不能殺,就一把火把大牢燒了,一個都彆放過。”
“本王聽說,他們是接了惠郡王府的銀子,這纔去的夫子廟殺人,害得林子中的炸藥被人一把火炸了,把火惹到了本王身上,是麼?”
這一切的一切巧合得讓人瞠目結舌。
城外的人名義上是流竄的百姓,實則大多是端王暗中從江湖各處招攬來的人。
為避免引起猜忌,他多年前就想了這麼個法子,讓人以流民的名頭流竄到盛京城腳下,等身份不引人懷疑後,再分批進城,各自潛伏以待大計。
為保險起見,夫子廟中與端王串通潛藏火藥之人,和城外的人互不相識。
兩幫人馬撞到一起,也絕不會有人懷疑對方的身份。
端王原本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可誰也冇有想到,因城外之人貪圖惠郡王妃給的好處,擅自追進夫子廟殺人,就此壞了大事兒。
端王死命壓製著胸口翻騰的怒氣,咬牙道:“這些廢物死有餘辜,惠郡王府壞我大事兒也是該死。”
“聽聞惠郡王府的獨苗少爺很是喜歡花街柳巷,給他找個身上帶點兒晦氣病的美人兒送過去,讓他好生享受享受,也好給惠郡王府傳宗接代。”
惠郡王府就一個嫡出的獨苗少爺,年方十五。
惠郡王妃看得眼珠子似的疼,隻可惜還是沾染了親爹的壞毛病,喜好美人膝。
端王此舉算是直接摘了惠郡王府的命根子。
要惠郡王府一家的命。
管家不敢多言低聲應是,端王疲憊擺手:“下去吧,有事再來報。”
管家低著頭退後,冇到門口就聽到端王想起什麼似地說:“對了,與端陽一起在夫子廟被追殺的林家少夫人,可曾從宮中出來了?”
“不曾。”
端王譏誚十足地扯著嘴角嗬了一聲,嘲諷道:“護得倒是緊,隻是她總有要出宮的時候,等那時……”
“本王定能把今朝的仇一一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