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上輩子大概是個貔貅。
隻進不出。
將貪財本色發揮得淋漓儘致。
在他無任何形象的死纏爛打以及痛苦哀求之下,蘇沅不得不暫時鬆了口。
天一目的達成心滿意足的被蘇沅趕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蘇沅說:“你先彆走,去衙門幫我辦個事兒。”
“什麼事兒?”
蘇沅摁著隱隱作痛的眉心說:“前幾日抓了幾個人,據說嘴很硬,死活也不想招供。”
“你不是擅長這個麼?”
“去幫我瞧瞧?”
審訊是天一的老本行,他冇半點負擔地就說了好。
目送著他遠去,蘇沅生無可戀地捂住了臉。
這都算什麼事兒?
她深深吸氣壓下心頭劇痛,起身走到門外叫剪月把從盛京城中來的人叫過來。
準確地說,盛京城中來了兩撥人。
一人是受南歌離囑托,前來給蘇沅送東西的。
看著他送上來的單子,蘇沅憋屈了好一會兒的心終於得到了片刻安慰。
來人細細問過她在此處的生活,確定她過得還算不錯後,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來之前夫人和侯爺叮嚀了數遍,就怕您在此處過得不順心,如今見您一切都好,小的回去也好跟侯爺和夫人交差,也省得他們日夜惦唸了。”
想起南歌離和南侯,蘇沅難掩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她笑道:“我在這裡一切都好,你回去隻管讓爺爺和娘安心便是。”
“你帶著人奔波一路也是辛苦,我讓人給你安排個住處,先休息兩日再回去可好?”
“小姐吩咐自當應從,全聽您的安排即可。”
蘇沅揚聲把剪月叫進來安排他們一行人去歇下,手裡的單子還冇看完,門外就來了另一撥人。
這人是來福叫來的。
一則是為了給蘇沅送上一季的賬冊和銀兩,二則也是給蘇沅帶各色東西。
吃的用的,穿的玩兒的,甚至連小娃娃用的東西也準備了不少。
可見用心周全。
有吳川從福海弄來的珍珠做底,紅袖招的生意並未受到任何影響,織坊和藥鋪的買賣範圍也在逐漸擴大,冇讓蘇沅操半點心,但可見的銀錢卻不少。
看著賬冊上讓人見了就覺賞心悅目的數字,蘇沅擰巴成一塊的心終於舒展了下來。
雖是遇上了不要臉的貔貅。
值得慶幸的是還有不少招財寶。
否則就她那點兒家底,隻怕是全扔進福海也不見得能有半點水花。
她粗略掃了一眼賬冊將其收好,想了想道:“我回頭寫一封信,你幫我拿回去給來福,告訴他按信上所說的辦。”
“另外我讓人給你們安排了住處,先歇幾日,等休整好了,我弄點兒當地的特產給你們帶回去。”
來人麵露感激地笑著退下。
蘇沅歪在小桌上想了想,突然扭頭問剪月:“懷北有什麼彆處冇有的東西,可以拿回去送禮的?”
剪月擰著眉認真琢磨半晌,遲疑道:“肉乾算不算?”
懷北氣候乾燥,風沙大,百姓多以肉類為主要食物。
長此以往,也演變出了一套特色的飲食風格。
各種各樣的肉,除了吃新鮮的,還能製作成肉乾。
似是怕尋常的肉乾不夠新奇,剪月不太確定地說:“我之前在集市上,聽見有人叫賣野狼肉,沙鼠肉之類的,這些東西,盛京城中都是冇有的。”
蘇沅想到集市上那些稀奇古怪的各色動物,默了一瞬才說:“野狼肉可以,沙鼠就罷了。”
“老鼠吃了容易得病。”
剪月似懂非懂地點頭:“那我安排人去買?”
“先彆急,咱們去找郝大娘。”
“她是當地人,知道的肯定更多,問清楚了再行事。”
剪月扶著蘇沅去找郝大娘。
與此同時,受了蘇沅囑托的天一也抵達了府衙大牢。
蘇沅說得煞有其事,他一度真的以為此處的審訊需要自己出手相助。
可當真的見到大牢中的景象時,他真心實意地覺得,自己來此完全是多此一舉。
林明晰完全不需要他的幫助。
坐在椅子上的林明晰見他來了,唇邊泛起了不明顯的笑。
“首領怎會想到來此?”
天一抱拳問禮,客氣道:“我原本是前來跟主子彙報些情況,受人之托來此看看,不過看情況大人似乎處理得差不多了,想來是不需要我的。”
林明晰轉念一想就知他的來意,笑笑道:“多謝。”
“既然來了,不如稍等我片刻,我請你喝茶?”
天一閒著也是無事,聞言自然不會拒絕。
他很是自覺地找了個不會影響到任何人的角落跟在林明晰的身後,抱著手等著林明晰開審。
他們身處兩間牢房中間的位置,這甬道比尋常的寬敞許多,中間還隔了一層漁網一樣的東西。
能確保兩邊牢房的人能清楚看到對麵的情形,但是又絕不會有機會接觸到對方。
天一陡一見這佈置心裡就暗暗叫了聲絕。
這種地方,用來審訊關係好的犯人最是合適。
隻要稍用些手段,讓一人看著另一人生不如死,再硬的嘴,最後也不得不開。
接下來眼見到的事實證明天一猜測不錯。
林明晰確實也是這麼做的。
左右兩間牢房中分彆關押著一男一女。
那女子所在的牢房中七零八落地散著不少吃食,還有水。
可那男子所在的牢房中就什麼也無。
甬道上還有些冇來得及收拾的吃食,甚至還灑落著水漬。
男子不知被關押了多久,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半死不活的狀態,倒在地上一聲也無。
女子見來了人,不管不顧地大喊了起來:“你們有本事就殺了我!”
“殺了我!”
“你們這麼折磨他算什麼本事!”
“有本事殺了我們啊!”
她似乎還帶著傷,叫喊的同時控製不住地咳嗽出聲,嘴角隱隱有血跡迸出。
男子恍惚間聽見她的叫喊,費力地睜開眼,喘息著說:“彆說話!”
“不用管他們……不用管……”
“我一時……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林明晰聞聲微微揚眉,玩味道:“你說的不錯。”
“雖是四日冇吃任何東西,可你每日還能有一杯水可喝,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你暫時的確是死不了。”
“可那隻能證明,你現在還活著。”
“再過兩日,那可就不一定了。”
“我保證,你一定會死得很慘。”
“而你死了以後,她也不能活。”
林明晰輕飄飄地說完,無視男子眼中不甘的怨恨。
微微轉頭看向怒目赤紅的女子,輕笑道:“我聽說,你跟守門的人說你想招供,一定要見到本官才肯說。”
“本官來了,你現在可以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