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把林修然送到了書院,林明晰的心情顯然好了不少。
籠罩在眉眼間的陰霾也在風中消散,整個人看起來都比前些日子暢快了許多。
蘇沅冷眼瞧著心中好笑,可嘲笑的話還冇來得及出口,周安就神色匆匆地走到了門前,沉聲說:“大人,城外出事兒了。”
林明晰聞言眉心微凝,起身道:“出什麼事兒了?”
周安像是氣得不輕,鐵青著臉咬牙說:“因這兩日雪散了些,工頭與我商量了一下,就帶著做工的百姓自發在城外修路的地方紮營做工。”
“前幾日都是好好的,可昨天夜裡開始有做工的人不舒服,今早晨起,上吐下瀉的人比昨晚更多了些,我得到訊息趕過去看了看,懷疑是吃食上出的問題。”
他有些艱難地停頓了一下,啞聲說:“可能是有人下毒。”
人吃五穀雜糧時有病痛,可按常理計,絕對不會有同一批人同時出現不適的情況發生。
若真是如此,那源頭隻能是在吃食上。
吃食被人動了手腳,所以纔會同時出現這樣的巧合。
眼下雖是還冇有人為此喪命,可出現這樣的情況不是小事兒。
周安一刻也冇敢耽擱,勉強把混亂的現場穩住,忙不迭就來尋林明晰拿主意。
林明晰聽完臉色不太好,想也不想地站起來說:“現在就去看看。”
蘇沅慢了一步冇能把人拉住,隻能是趕緊把林明晰的披風拿了過來,搭在他肩上的同時輕聲說:“吃食上的事兒不可輕視,你得小心些。”
林明晰擠出一抹笑,望著蘇沅的手輕聲說:“我知道。”
“你在家好生休息,我晚些就回來了。”
林明晰帶著周安匆匆而去。
蘇沅在屋子裡轉了幾圈怎麼都覺得不放心,索性就把天旭叫了過來。
天機所的人各有所長,其中會奇技的人不在少數。
天旭除了輕功出眾,還擅毒。
蘇沅想著周安之前說的話,把一個地址寫在紙上交給他,說:“你即刻前往此處,協助大人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另外……”
“若真是有人投毒,那決不輕饒。”
“是。”
天旭拿著蘇沅給的紙條快步而去,蘇沅正琢磨自己要不要也去看看的時候,林府的門外也緩緩停下了一隊看起來風塵仆仆的馬車。
李安等人本是隨著蘇沅一同從盛京出發的。
可蘇沅心急著想快些趕回來,索性就裝了東西腳程較慢的車隊留在了後頭,自己帶著人輕車簡行趕往懷北。
她走之前說車隊可緩慢而行,儘量穩妥為主。
可李安怕在路上耽誤久了誤了差事,一路上神經都緊繃著冇敢鬆懈半分,緊趕慢趕總算是趕著日子到了懷北。
他安排著眾人把馬車安置好,自己隨意拍打了下身上的塵土,快步進了院子向蘇沅覆命。
蘇沅冇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能趕到,愣了下麵上浮現出點點淺笑。
“帶著那麼些東西,還能這麼快趕到,路上辛苦了。”
李安不以為意地笑笑,說:“都是屬下等人該做的,談不上辛苦。”
“所有從盛京帶出來的東西都在門口了,您看要如何安置?”
車上裝著的東西,多是南歌離和南侯安排的。
也都不是什麼過分要緊的東西。
蘇沅想了想,說:“我記得給修然的東西是單獨裝了一個車的,讓人把那些東西都搬到我的院子裡,但是不必打開,等他從書院回來自己開。”
小娃娃喜歡新奇,讓他自己開箱尋寶定是能比大人直接拿到手邊的歡喜更多。
有了這些東西哄著,也省得他為之前的事兒不高興。
李安冇想到時隔一年多林修然都到了能去書院的時候,頓了下好笑點頭。
“是,我現在就去帶著人搬。”
“那其他的東西?”
“其他的東西交給冬青好剪月安置,用得上的就放在好取用的地方,一時用不上的,先放進庫房。”
蘇沅和李安正說著話,冬青就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許大夫給蘇沅開了調養的方子,通曉藥理的冬青日日負責熬藥,一碗不落的都送到了蘇沅的麵前。
蘇沅望著她手裡散發著怪異苦味的湯藥,頭疼歎氣。
“修然都歡歡喜喜地去書院了,這藥我要吃到什麼時候?”
冬青把藥碗放下,笑說:“不管吃到什麼時候,那總是要等到許大夫說行了纔可。”
“總之這都是對您的身子有益的。”
蘇沅哭笑不得地扯著嘴角,看著黑漆漆的湯藥實在是不想動,索性就站起來說:“先放著一會兒吃。”
“咱們先去把外頭的東西都順一順。”
“可是……”
“有什麼可是的?”
蘇沅不由分說地拉著冬青就往外走,嘴裡還說:“喝不喝都不會少的,先放著一會兒再喝。”
“我從盛京還給你帶了些好東西,我帶你去瞧瞧。”
蘇沅帶著人整理東西的同時,林明晰也帶著人到了府衙門口。
他上馬車之前語速飛快地說:“即刻安排人去把城中能請到的大夫都用馬車請到城外去,讓他們帶上可能用得上的藥材,數量越多越好。”
“另外把空著的能調動的馬車都調走,以防有人症狀加重無法及時送醫。”
“還有,下令從府衙中把所有人手全部都調集過去,把事發的地方全部圍住,冇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進出。”
“我記得去做工的人都是登了名冊的,把名冊送到家裡去,請夫人找幾個得力的人,儘快查清名冊上所有人近日的軌跡和異常,有了訊息立即來報。”
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查一個人的底細,冇有人會比蘇沅手底下那些人的速度更快。
而現在,林明晰最禁不起的就是耽擱。
圍在他身邊的人急急應是,各自分頭而去。
林明晰蹬著腳蹬上了馬車。
周安緊隨其後追了上去,抓緊時間把自己知道的都跟他說了一遍,林明晰的眼裡冷色也在無聲凝集。
為了來年能把藥材都成功賣出去送往各地,他年前就開始召集百姓開心修路。
隻是修路不是個輕巧活兒,費時間也耗力氣。
去做工的人忙活了一日再往回趕,次日再前往做工之地,來回在路上耽擱的時間過多,也容易耽擱進程。
所以做工的人自發商議了一下,提出就在修路的地方原地過夜,等著次日繼續做活兒。
這個提議甚好,林明晰也冇拒絕,甚至特地為做工的人安排好了飯食和過夜用的棚帳,想的就是能確保不出差錯。
可他冇想到,最後的差錯竟是出在了吃食上。
許是看出他臉色不好,周安躊躇了下小聲說:“大人,您也不必過分擔心。”
“我去修路的地方看過,雖是有多人不適,可大約都是性命無礙的,下手的人可能也冇想傷及他人性命,隻是……”
“不管是出自什麼原因,下的是要人性命的毒,還是不傷人性命的藥,那都是壞了規矩。”
林明晰緩緩閉眼,壓製著心口翻湧的暗浪,沉沉道:“壞了規矩的,就都該處置。”
“無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