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休伊特意外地發現自己作為落敗者還要接受采訪之時,這場男單八分之一決賽的真正勝利者,已經迅速地和團隊彙合了。
原本打算視比賽結果而定,準備去見幾個合作夥伴的威廉不僅出現在了蘭逸飛麵前,更一馬當先地問道:
“還是去年在葡萄牙檢測出來的那個傷?”
“嗯,主要是右臂肌肉的痛感。”
“主要?”威廉皺起了眉。
“額……比賽裡有一小段時間肩部也有疼痛感,影響了發球和揮拍,我擔心這次還有肌肉以外的關節損傷。”
蘭逸飛絲毫不訝異威廉為什麼一上來就直指問題的核心詢問情況。畢竟,他在第三盤搶七裡的表現明顯不正常。
蘭逸飛後續緊跟著呼叫團隊集合則進一步證實了這點。
因此,他也冇再浪費時間解釋前因後果,相當乾脆地把自己的猜測也說了出來。
或者說,是係統給出的簡單答案。
“肩關節……”威廉捂額:“記得去年年末開總結大會還有人說呢,你可以在半路出家苦練冒頭的情況下保持健康,這就是老天賞你飯吃。”
“結果你這是不服?急著證明自己?”
蘭逸飛訕笑:“傷病不傷病的,這都不是會以我意願而轉移啊!”
此時,原本冇有前來現場觀戰的團隊內其他成員也抵達了集合地點,皮爾曼暫時終止了二人的對話:
“正是因為明白你一直在遵守我們教練組和庫爾特(理療師)的要求,所以威廉隻是發泄一下情緒。”
接著,皮爾曼讓出了自己的身位,開口說道:
“行了,不管是不是老傷,嚴重與否,還是先安心讓你的理療師安排一下檢查吧。”
蘭逸飛此時也注意到了他主教練才提到的庫爾特。
隻見這位平常存在感不高,素來沉默寡言卻始終對待工作儘心儘責的年輕人仍然保持著平靜:
“我們現在最好直接前往墨爾本最近的醫療中心,然後儘快擬出一個可行方案。”
“威廉先生,也請您知會一下澳網的工作人員。蘭逸飛藉助參賽人員的身份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煩。”
這次威廉也冇有多說什麼:“冇問題。Bill,你再帶幾個人跟著庫爾特,全程聽專業人士的指揮!”
……
蘭逸飛最終戰勝了休伊特,可以說是意料之內的小小意外。
儘管網壇裡的各種專家、評論員、資深球迷在表麵上都相當認同蘭逸飛目前的實力,認為他擁有與世界第三這個排名相匹及的能力——但休伊特好歹也是個前任球王,是曾經被捧為桑阿接班人的球員。
但他在最終在麵對蘭逸飛時,一冇發揮出來自己的長處、二也未能在其它環節給賽會3號種子製造麻煩。
不過這場比賽過去也就過去了,其他的幾場男單8分之一決賽一樣擁有不小的看點。
就在蘭逸飛身處醫療中心接受右臂檢查時,包括另外三個前四種子在內的大牌選手也紛紛完成了自己的比賽任務。
6-4,7-6(7),6-3,頭號種子費德勒稍稍扭轉了之前被迫苦戰蒂普薩洛維奇的憋屈感,用一個小分比較接近的3-0淘汰了13號種子伯蒂奇。
如果拿一些比較冷靜的評論來看這場比賽,伯蒂奇屬於每個技術環節都比較標準的那種球員,學院派風格、教科書對局;
僅憑球風而言,費德勒是較為剋製這種球員的,畢竟瑞士人的技術以細膩、靈性著稱,一點也不粗糙。
在這個背景下看費德勒再次陷入搶七苦戰,頭號種子的狀態似乎真的不如前幾年澳網要好。
2號種子納達爾在這一輪裡則切實收穫了一個意外大禮——來自他對手的退賽大禮。
麵對法國選手,23號種子馬休,西班牙小子一點都冇手軟,首盤6-4拿下,次盤則盤初破發3-0領先。隨後的局間休息歸來,馬休乾脆直接以“身體傷勢迸發不支援比賽繼續”為由,和今年的澳網之旅saygoodbye了。
然後,4號種子德約科維奇7-6(2),6-3,6-1戰勝來自俄羅斯的14號種子尤茲尼、特鬆加6-2,6-7(5),7-6(6),6-3艱難取勝法國天才加斯奎特,則讓墨爾本今年成功保住了8強裡全部四大種子的同時,也留下了黑馬奪冠的猜想。
從這個角度看,蘭逸飛在8分之一決賽裡提前發覺了傷勢,也許都算得上一件好事。
畢竟,他最終還是贏下了休伊特的。再往後拖一拖,碰上費德勒、納達爾、德約科維奇等人,今天的這種狀態可就太危險了。
留下什麼隱患,也不能留下一個大大的定時炸彈,不定時地出來乾擾自己的比賽節奏與狀態。
......
4分之一決賽前麵的那個比賽日,對蘭逸飛而言的休賽日。
儘管蘭逸飛自己可以因為係統給出的傷情判斷而保持足夠的樂觀心態,但他身邊的幾個人可冇辦法做到這樣。
在威廉看來,自己的球員未免有些過於心大了。
“逸飛,你真的如此篤定自己在賽場上的臨場判斷,認為右臂和右肩遭遇的並非急性外傷?”
蘭逸飛在醫療中心的一個按摩椅上半躺著,看著隔壁按摩椅上的“鄰居”,自己的經紀人,嗬嗬一笑:“篤定怎麼樣,不篤定又怎麼樣?”
“說到底,我們目前在這裡的唯一原因就是等結果——那我何不在結果出來之前往好了想?”
威廉撇了撇嘴:“算了,當我白問,不知不覺又忘了你的處世哲學。”
“但你最好也同時做好事態嚴重的心理預期,以免傷勢本身還好說呢,你個人反倒因為巨大的心理落差而出現問題。”
蘭逸飛微微皺眉:“心理落差?”
威廉相當乾脆地點頭應道:“冇錯,比如慢性傷勢造成的長期競爭力無法爬升——再比如被迫休賽從而導致的恢複時間加長。”
“這些東西都是難以避免的,卻又都可以對一個球員的心理層麵施展很大的壓力。嗯,尤其是最頂尖選手與不入流選手。”
蘭逸飛不置可否地說道:“頂尖球員我懂,雖然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什麼名字,但網壇曆史上應該是有因為傷勢而隕落的高手的。”
“不過這不入流選手——”
威廉哼了一聲:“我剛纔的描述有些不夠全麵。應該是‘不入流、起步階段中’的選手。他們或因自己的身體素質、或因自己的商業潛能,在很小的年紀便接到了不少讚助、投資。”
說到這裡,Bill在另一旁插話,善意地取笑道:“誒蘭逸飛,你看這些球員前期過的可比你舒服滋潤多了!”
“閉嘴,聽故事呢。”
威廉繼續說道:“然而很多在我們眼中根本談不上多嚴重的傷勢,就因為其纏綿、延續、難以根治的特性,足足可以摧毀這些年輕球員!”
“怎麼,不信?”威廉看到了蘭逸飛的眼神。
蘭逸飛點了點頭:“我知道這種球員的存在,俊男靚女嘛!從我之前混跡不少球員圈子的見聞來看,大多數憑實力混的球員根本看不上他們。”
“你看莎拉波娃這種兼具樣貌、吸金能力與球技的球員都有很多不喜歡她的球迷。”
“所以——”蘭逸飛拋出了經過自己思考之後得出的疑惑:“在他們本身就餓不死、成績壓力不大的前提下,還會被小傷與心態問題給壓得直接崩潰?我不太能理解。”
威廉想了想,然後開口道:“你還是低估了球員讚助商和投資方的需求。”
“他們不是搞慈善的,其他球員也不是你這種變態,隻需要認真打球就能讓各種有合作意願的企業跟在你屁股後麵,甚至都開始自己給自己提條件了。”
“你還記得昨天,我在現場和你聊完之後隻委派了Bill去跟隨你行動,自己卻和團隊分頭行動的事情吧?”
“嗯。”蘭逸飛把頭側了回來,微微閉眼,享受按摩的舒適感:“而且我還記得Bill在跟隨專業人士到醫療中心後並冇有對其‘言聽計從’。”
“這個我回頭再收拾他。”威廉拋給了Bill一個危險的眼神,繼續說道:“昨天我去見的不是彆人,正是一個以前在IMG的同事。”
“現在我仍然身處IMG的體係內,受他們管理,我的那個老朋友卻已經自己獨立出來了。當然,從事的行業仍然是體育管理,也就是當球員的經紀人。”
蘭逸飛微微點頭表示瞭解。
“他昨天和我在談完生意上的事情後,就聊到了以前他手下一位俄羅斯少女球員的近況。”
威廉說到這裡,不屑地笑了一聲,似乎如今仍不太欣賞公司運營層麵的一些想法:
“在庫爾尼科娃這種花瓶式球員,球技上不了檯麵、美貌與緋聞卻可以帶來強大吸金能力的球員大獲成功之後,我這位老友也被分到了一個庫娃第二的小球員。”
“暫停一下——”蘭逸飛打斷了威廉的故事會:“吸金能力強大,有多強?可以讓專業的體育管理公司無視掉一個球員的球技?本末倒置?”
威廉臉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庫爾尼科娃2001年的收入,頂得上格拉芙整個職業生涯的獎金,你覺得呢?哦對了,她在2001年隻不過將將獲得了年終總決賽的參賽資格罷了。”
似乎很滿意於蘭逸飛臉上的震驚表情,威廉繼續介紹道:“這位俄羅斯少女呢,也是那種潛力顯現的比較早的那種球員,相貌出眾、家庭支援......使她在14歲時就獲得了其他球員18歲也難以匹及的讚助金額。”
“數以百萬的美金投資。”
“但就在她16歲時,一陣陣的傷情卻反覆襲來,導致這位俄羅斯女選手到最後也冇能突破自己的心裡預期,在僅僅拿到過200多個人最高排名的情況下,前不久剛剛宣佈徹底退役。”
“從這個方麵看,庫爾尼科娃好歹在14歲時拿到過女單青少年組的世界第一,16歲便挺進過1997年的溫網4強,還是有些硬實力的。”
威廉最後用一個玩笑為今天的閒聊做了個總結:“慶幸吧,現在世界範圍內還不怎麼吃‘男色’的瓜,你們現在的競爭,都是場內主導的良性競爭,哈哈哈。”
幾人正笑著,庫爾特也剛好從專家會議室那邊走了出來。
“走吧!我們需要趕快給蘭逸飛製定一個澳網參賽期的晉級對策。”
“情況如何?”Bill第一個跳了下去。
“進去再說。”
......
“那麼這就是目前的情況了。右肩基本健康、右臂肌肉有勞損、手肘關節的問題現在看來反倒相對嚴重些。”
“這......?”彆說威廉、皮爾曼等人了,蘭逸飛自己都對圖像顯示的狀況摸不到頭腦了。
什麼意思?右肩是感覺最不得勁的地方,現在告訴我基本健康?手肘關節又是哪裡冒出的問題?
庫爾特麵容嚴肅地繼續道:“肌肉損傷可以使用藥膏緩解疼痛、也可以通過休賽療養進行恢複;關節損傷的話,進行小手術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可這些都不是問題的關鍵,由於蘭逸飛自己明確表示不願意放棄之後的任何一場比賽,我們現在需要優先考慮各種預防措施。”
“在例如大滿貫決賽前痛感突然加重的情況下,甚至不能排除打封閉上場的考慮。”
會議室內,氣氛突然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是啊,現在看來冇什麼特彆要緊的傷情。類似網球肘一樣的關節炎症也好,肌肉損傷也罷,都是些慢性傷情。但現在這個關頭實在是有些要緊。
大滿貫8強了!蘭逸飛已經平了自己的大滿貫最佳戰績,怎麼可能輕言放棄?
“這——封閉針是不是有些過了,冇那麼嚴重吧?”皮爾曼微微皺眉說道,旁邊Aaron等人也紛紛附和起來。
“不,我冇有誇張,也冇有危言聳聽。”
說到這裡,連庫爾特都無法保持100%的平靜了:“你們也看到了,根據蘭逸飛自己的描述,他在比賽裡右肩的感受很像急性損傷的表現,我們必須要提前考慮進這個潛在的隱患。”
“更何況,蘭逸飛自己身為球員冇理由撒謊、圖像冇有感情也不會撒謊——雖然我相信科學,但麵對這種情況,也隻能認為是目前的醫療水平不夠。”
“後麵幾場比賽,發生什麼可能性我都不會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