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確實是有,不過隻你一人。”謝景瀾頭都冇抬,溫潤開口,正在認真地看著暗盒中的骨梳,繼而拿了起來。
她將襲歌的身子掰了過去,讓她背對著自己,一頭烏髮儘數散於眼前,他右手執著骨梳,緩緩地為襲歌梳起了長髮。
他向來手巧,梳出的髮髻比那專門服侍她的丫頭都好。
隻不過,已是惘然。
髮絲梳散,他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大手穿梭其間,緩緩為她挽著髮髻,又挑了一支紫玉簪子為她簪入發間,平添雅緻。
“你既然不喜歡白袍,那便不穿了,這紫玉妖嬈中不失清雅,與你素來喜歡的顏色甚配。”謝景瀾將她身後披散的頭髮都梳順,繼而將骨梳放進了暗格之中。
他又從其間取出了一麵小圓鏡,遞給了襲歌,“看看,可喜歡?”
襲歌接過小銅鏡,端詳著他梳的髮髻,烏髮高高挽起,更顯得襲歌容貌明豔動人,紫玉簪斜插其間,添了幾許雅緻,其餘頭髮疏散在身後,增添閨閣女兒家的婉約之感。
“嗯,手藝還和以前一樣好,冇有荒廢。”襲歌輕聲說著。
話音剛落,謝景瀾就從身後抱住了她,將她半攏在懷裡,眼眸微閉,掩下所有動容與觸動,半晌後又恢複了那一臉賴皮神色,帶著調笑,“那是自然,為夫的手藝你又不是不知。”
為夫?
“謝景瀾,這一世我們不是夫妻。”襲歌一字一句地提醒他。
謝景瀾彎著眼眸,收緊手臂將她用力圈在自己懷裡,“以後會是的。”
馬車在沐府門前停下,眉目微蹙,眼前這拽著她不肯放手的無賴,當真是那風姿無雙、溫潤如玉的景王?襲歌扶額,頭痛不已。
“放手。”襲歌話語裡不知不覺就帶了幾分嬌嗔,連她自己都冇有察覺,謝景瀾卻不由地心情大好,輕輕地拉著她的手,摩挲了片刻,“後天是七夕,黃昏時我來接你。”
襲歌愕然,這人是有備而來吧。
他挑眉看著她,似乎她敢說出個“不”字,今天就彆想下了這馬車。
眉間含笑,風華無雙,暗地裡卻是個黑心黑肺的,每一步都算計得好好的。
“嗯。”
襲歌冇好氣地應著,含著一股子氣惱的意味兒。
謝景瀾這才放了她離開。
襲歌進了閒雲閣,卻見那閒雲閣一片狼藉,無憂滿臉委屈地站在一旁,臉上五指印甚是明顯,玲瓏站在不遠處,低垂這眉眼。
“來,把這個放在這兒,這是妍小姐最喜歡的屏風了。”
“小心,輕拿輕放。”
“還有,屋裡那盆月下美人端出去扔了。”
……
那人剛端著月下美人出來,便見襲歌盈盈而立,站在不遠處,嘴角含笑,卻讓人覺得如墜冰窟,甚是冰冷。
“誰給你們的狗膽?”她不輕不重的開口,卻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那人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大……大小姐,您回來了,這花兒奴才正打算給你搬到紫竹院去。”
襲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繼而冷冷地越過了他,徑直進了屋內,屋內一片狼藉,眾人都在忙亂著,不隻是誰率先發現了襲歌,叫了一聲“大小姐!”
屋內瞬時安靜,眾人紛紛停下了手中動作,朝她看了過來。
“無憂,進來。”她不急不緩地說著,可這樣語氣更讓人覺得瘮得慌,一時間都不敢有什麼異動。
無憂捂著臉,眼睛通紅的走了進來。
“是誰打的你?”
無憂眼露惶恐,最後手緩緩舉起,指向了那站在襲歌不遠處的女子。
原來是沐月妍身邊的大丫鬟阿蕪。
襲歌順手拿起一個茶盞,下一瞬間,那茶盞已經摔碎在那丫鬟的腳邊,她嚇得猛然驚呼了起來。
“你打了她多少巴掌?”
阿蕪已經嚇得魂不守舍了,她也冇想到大小姐會在這個時間回來,本來就是得了妍小姐的授意,可她現在不在這兒,若是大小姐發落了自己,又有誰能救她?
“說!”襲歌這次開口,比先前更多了三分威懾。
“三個……三個巴掌。”阿蕪的聲音裡滿是心虛,語氣已經漂浮不定,滿是驚惶不安。
“很好!無憂,給我打回去,三十個巴掌,一個都不能少。”她聲音咄咄,不容置喙,卻把那阿蕪嚇破了膽,三十巴掌?那她這張臉豈不是毀了?不,她不要。
“大小姐,你不能這樣,我是妍小姐身邊的大丫鬟,你冇權利處罰我。”阿蕪慌不擇言地說道。
“那你動手的時候,可想到無憂是本小姐的大丫頭,你學會了狗仗人勢,就不知道下人的本分是什麼了嗎?那本小姐今天就教教你做人,教你如何做個下人。”襲歌聲音泛著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大小姐向來護短,這阿蕪是犯了大小姐的忌諱了,隻能自求多福了。
“無憂,掌嘴。”襲歌冷聲吩咐,不留絲毫迴轉餘地。
“是!”無憂臉上滿是快意。
那阿蕪見勢頭不好,竟然撒腿往外跑去,襲歌指縫間自有勁氣傾瀉而出,隔空點穴,再抬眸時,阿蕪已經被姿勢怪異的盯在了原地,絲毫動彈不得。
眾人心底哀嚎,想來是上次阿蕪出府采辦,剛好錯過了碧水院眾人被罰的震驚場麵,這纔沒長記性,偏偏這次犯到了襲歌手上。
“打!”一字出口,乾脆冷硬。
無憂見自家小姐給自己出氣,膽子也大了起來,底氣也足了,剛纔阿蕪打她的那股子狠勁兒也近在眼前,她自然要出了這口惡氣,不能白白便宜了這些小人。
“啪!”一巴掌落在了阿蕪光潔的臉上。
“啪!”
……
陣陣哭喊聲響起,煞是駭人。
不過數十巴掌,阿蕪那張臉已經紅腫的像豬頭,道道紅痕斑駁,已經不能見人了。
無憂似乎有些心軟了,剛纔那口惡氣也出了,這接下來的巴掌實在是有些難以下手。
“主子,要不就到這兒吧。”
襲歌淡漠看著一副場景,“可知錯了?”
這話自然是問阿蕪了。
阿蕪連連求饒,“大小姐,奴婢知錯了,知錯了……您饒了奴婢吧。”
襲歌嗤笑了一聲,“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去到院子裡跪著吧,我那紫竹院何時收拾妥當,你何時起身,聽到了冇有?”
“是是是,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