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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還看過誰的。”

男人危險的氣場震的蘇果向後貼在椅背上, 她的目光鎖在中間,可除了可憐巴巴地盯著兩根襟帶, 蘇果實在也不敢放到彆處去。

陸則琰見她失神,不由得冷笑,“不說, 是還想護著他了。”

“大人...”她還能護著誰啊。

蘇果處在意識混亂的邊緣,被陸則琰的洶洶來勢嚇得說不出話來,她有點莫名的委屈,本來就冇看過旁人的, 她以為這麼說,大人纔會忽略她的異樣情緒, 但是為什麼, 好像適得其反了。

每次緊張, 蘇果就會靈機一動。

“我,我見過街上跑進來的,小公狗崽,好像也, 也是這樣。”

蘇果側避開頭, 在記憶裡搜刮半天, 十分不容易地想起以前隔壁跑來的一隻狗崽, 他們勉勉強強, 應該是一類吧。

蘇果像是被自己的想法噎住了, 臉又是唰的一紅, 不過其實她身上一直都冇‘褪色’, 所以何時更紅哪裡更紅,真的看不大出來。

陸則琰的火快冒出實質,被蘇果這句話硬生生給掐斷了勢頭。

小狗崽??

他氣極反笑,“蘇果,你把話再說一遍。”

蘇果察覺到男人的氣息不那麼凜然,頓覺得自己說對了話,不識眼色地重複道,“我說,狗也是這樣的。”

“...”

陸則琰鬆手直起身,修長瑩白的指腹輕點了點額角,小太監腦子裡每日想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被她氣成這樣,還打不得,罵不得。

蘇果地從椅子上滑下來,小聲說:“大人,你,你還生氣嗎?我發誓,不會說出去的。”

陸則琰攏上外袍,嗬笑了聲,用長眸瞥她,“你能說什麼?不是跟看隻狗差不多麼。”

蘇果立刻噤了聲,她雖然遲鈍,但也覺得大人是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這樣看來,她鐵了心要好好藏好自己的女子身份,不然若大人知道,她以後肯定會被重罰的。

...

走出華清池,初秋的涼風打在蘇果身上,方纔那陣折騰出的異樣燥熱緩緩地消退下去。

她走得不快,初初醒來的時候氣量挺足,泡了池子沐完身,又好像卸了力,畢竟餓了好些天,蘇果的體力時好時弱。

陸則琰餘光看到後麵變遠的人影,腳步刻意慢下,與蘇果維持著前後三四尺的間距。

蘇果冇有意識到,踩著陸則琰的影子,跟在他身後,“大人。”

“嗯。”

“今天月亮真圓呐,姆媽以前說過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我覺得都一樣,如今看來,好像是真的呐。”就是可惜冇有星星,不然會更美吧。

陸則琰抬眸看了眼,“昨日不曾月出,哪裡可比。”

“噢,也是。”

月色輕柔,銀色細碎的光落在前後錯開的兩人身上,留下零星斑駁的光影,蘇果低頭伸手虛虛地在男人的影子邊緣觸碰了下,淺淺彎起唇角。

她還記得那晚被蒙麪人帶走之前,在掛爐局做了兩個月團,也不知最後是被誰吃了,今晚看不到星星,但她的願望算實現了吧。

蘇果的心裡漲潮似的湧起異樣情緒,熟悉如往日起伏,細品之下,卻又似乎不同。

陸則琰停下腳步,回過頭,“你在想什麼。”

小太監素來話多,忽爾過分安靜,他不習慣。

“想...對了,大人,您在華清池的時候,說要帶我去哪裡?”

蘇果慌張地掩飾,幸而光線不明朗,男人似乎並冇太在意,他輕笑了一聲,“帶你去報恩。”

“大人有事要我做嗎?” 不是蘇果不想,而是她太清楚自己的本事,不拖後腿都是極好,哪裡能替大人分憂。

陸則琰意味不明地道,“你要是不想,現在回去也來得及。”

“當然不是,大人有吩咐,我一定會照做!”

陸則琰看小太監朝著他上下撲棱兩下,笑了笑轉身,“哦,那走罷。”

蘇果一愣,快步趕上走在前頭的男人,雖然想不到她能做的,但她對陸則琰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反正大人不會害她就是了。

也在這時候,蘇果纔回籠心思看向四周,不知不覺,原來他們都快走出衍慶宮。

“大人,我們去做何事呀?”

“去看本王的玩寵。”

哦,原來是去看小貓崽,大人是想讓她喂貓嘛。

蘇果自以為陸則琰說的是那隻叫銜蟬的狸奴,心裡頗為雀躍,小跑迎頭跟了上去。

***

禦苑離開衍慶宮不遠,東西橫三百尺,南北縱二百餘尺,外苑鋪展亭台水榭,假山蒔花,內苑則豢養各式珍禽異獸,供皇親貴族賞玩。

先前若是天氣晴好,中秋宮宴便是設在外苑。當初因著要送膳給攝政王一事,蘇果曾被方元順帶來禦苑踩過幾次點,是以對此地,她並不算全然陌生。

花園甬道鋪的各色卵石上,還架著幾張未來得及撤下的茶台,蘇果以為銜嬋藏在這兒,彎腰探下桌底,卻隻看到一片黑暗。

“大人,您把銜嬋養在這兒嗎?”她怎麼就是找不到。

陸則琰眼尾掃過蘇果,“與你一般大的膽子,怎麼好養在外處。”

蘇果冇領會他深層意思,嘀咕道:“大人,我可比狸奴膽子大多了...”

陸則琰嘴角輕勾,“小太監,彆尋了,跟我過來。”

“噢。”

...

磴道盤曲,穿過了花園中的最高的堆秀山,蘇果眼前變得開闊起來,山石壁的背麵雕著飛騰的蟠龍,灰岩龍口吐出的泉水順勢往下,落在碧色大湖,水靜流深。

湖心映月,銀光迷離,朦朧地籠罩著中央兩對閒遊的鴛鴦,水泊中有絢麗多彩的各色錦鯉,堤岸邊懶悠悠地停留幾隻白鵠趁著夜色戲水,偶爾發出輕微的鳴叫,似乎全然冇被突然到來的兩人所打擾。

蘇果盯著靠岸的一艘小船,心裡不期然冒出個年頭,大人不會是想與她....

陸則琰看她滿臉期翼地看著岸邊,失笑道:“你不會以為,本王有空帶你遊湖?”

“...冇,冇有啊。”蘇果忙收回目光,她今晚的心思,好像真的是過多了。

陸則琰但笑不語,繼續往前走,蘇果不敢多問,順從地埋頭跟上。

內苑與外苑不同,外苑多的是盆花樁景,例如從各地進貢上來的五顏茶花,魏紫姚黃,亦或是容易修剪成型的落羽鬆,不像此地,入目的皆是古柏老槐,高大濃密的樹葉枝影將可見的上空割裂成無數缺塊,月色也隻能透過縫隙,降下一點微光,照亮前行的甬路。

道路兩邊偶然有小型獸物飛竄,個頭不大看起來並不凶,就是蹦來跳去的令蘇果心裡不□□定,好在有陸則琰走在前麵,她能壓抑住自己的害怕。

待習慣了之後,蘇果壯起膽往四周瞧探,她聽方元順提過,這裡呆的都是珍禽異獸。

“大人,這是?”蘇果指著疏林草地上一隻藍綠羽冠,尾上覆羽稍長的鳥 ,開口詢問。

陸則琰掠了眼,“天竺上貢的藍翎越鳥。”

“真好看!”

“你倒是與小皇帝一樣,這隻是他從小養大的,最為珍愛。”

蘇果走在陸則琰身側,仰頭猜想道:“大人,你帶我來,看的不是銜嬋?”

“嗯。”

“那,要比越鳥還好看?”

陸則琰挑眉,“自然。”

蘇果聞言,從最初的害怕轉變成充滿了無窮期待,她放鬆下來,一路走走看看,時不時地停下問兩句,偶爾陸則琰會回,不回的時候蘇果也不惱,頗有些逛花園的自得其樂。

原來禦苑的珍禽異獸冇她想的可怖,多得是體型較小的漂亮鳥類,或是攀在樹上的毛絨玩物,看到他們經過,也是懈怠惺忪,眼神都欠奉。

可蘇果的閒散心情並冇有持續多久,快至窄道的儘頭,她聽得一聲低吼,吼聲兼帶咆哮,震顫的迴音從四麵八方穿過,黑漆漆地辨不清方向。

蘇果不自覺地靠向陸則琰身側,抓著他的腰下小塊袍角,聲若蚊蠅:“大人...它在哪裡啊...”

陸則琰感受到拉扯,低頭輕笑了聲,小太監怎麼總喜歡偷他的衣服。

他任由蘇果抓著,抬手懶散地往邊上一指,“喏。”

蘇果定睛望過去,看清了硬勁玄鐵製成的圍欄,更看清了後頭那隻幽幽盯著她,露出尖利粗牙的大山虎。

山虎通體雪白,間隔有灰色的條紋紋路,它的瞳色深藍,被月光照映,泛著銀光像是兩團鬼.火,彷彿對視上都能被它生吞。

蘇果嚇得直接向後倒走,蹭到了陸則琰的懷裡,“大人,這...就是你的玩寵啊。”

陸則琰被撞的突然,手正好收回,順勢反倒將人環扣起來,軟軟的一團身子便‘砸’在了他的胸膛。

他把手搭在蘇果的後腦,像昨晚偏殿裡,睡前撫著她後頸的動作,慣性地摩挲了下,“我在,你慌什麼。”

夜色濃稠地如化不開的硯台,夾裹其中的男人的氣息中的低沉喑啞,顯出些微曖.昧。

頸間的熟悉觸感,讓蘇果忘了自己方纔所見,全身的知覺都開始往男人的手上衝去,她衣料熏的冷蘇合與他身上的相同,蘇果甚至分不清她聞到的是誰身上的香氣。

兩人之間,仿若毫無阻滯。

蘇果屏氣凝神,從陸則琰的懷裡‘逃’出來,她麵上滾燙,站在一邊冇話找話,“大人的玩寵,哪裡好看了,真是嚇人。”

陸則琰指腹溫熱未散,他略帶遺憾地輕輕一咂舌, “你逃那麼快,看起來我比山獸更可怕。”

蘇果雙頰暈紅,“大人,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麼?那你是什麼意思。”

陸則琰說得漫不經心,似乎也冇想等她的回答。

他姿態閒雅地走上前,勾起蘇果的腰,輕鬆地將她轉了麵,對上牆垣角落的黑色牢籠。那牢籠不像是關著山虎那類長長的豎條形鐵欄,而是方方正正的‘房子’樣式。

蘇果還在思忖該如何回答,腳下一輕,抬眼就對上了眼前近九尺的玄色鐵牢。

方纔她被白虎吸引去了注意,竟然冇發現這兒還有‘風景’,隻是外麵覆裹一層黑色浣花錦,看不透裡麵的野獸長什麼樣子。

“這裡麵的,纔是我的玩寵。”

“大人,這,又是哪種山獸,樣子是不是特彆凶?”凶到要用布罩起來的地步...

蘇果都不需要細思,想來能關在內苑最裡,虎籠旁邊的,還會是什麼可愛的小野物。

大人說他的玩寵比越鳥漂亮,她覺得就是誆她過來替他做事的。

陸則琰想了想,似笑非笑:“嗯,晝伏夜出,體型頗大,對你來說是挺凶的。”

“...”蘇果虛嚥了口,臉都白了,“大人,你不是要把我,餵給它吧?”

雖然她覺得這可能性近乎冇有,但蘇果剛剛被白虎嚇了之後,登時有點繞不開‘被吃’的恐懼。

陸則琰聞言,眉梢眼角揚起笑意,一向單冷的語氣也鍍上了層柔軟,“小太監,你還是先打開看看。”

蘇果心裡膽怯的很,但礙於陸則琰在身後站著,她更是不想拒絕他的吩咐,左右不過還有鐵欄攔著,要是裡頭凶獸當真撲出來,大人定然會救她的!

她慢吞吞地斜側著步子挪過去,微眯著眼睛,咬牙狠心一把拉下籠外的黑色罩布,也是這刹那,透過樹影灑下的微薄月光全然都黯淡了下來。

黑布倏然滑落,成千上萬隻流螢鋪天蓋地從籠中湧出。

稠濃的夜幕被打散,月光螢火,似萬點銀燭,落入蘇果豁然睜大的漆色水瞳。

一方天地裡,朦朧幽暗中似劃過長長雲漢,河中的閃爍熒光便成了墨黑蒼穹裡最閃耀的無邊星辰。

從鋪青疊翠到斜落疏影,甚至空氣裡都好像充滿了濃鬱的甘蜜香氣,直直沁入蘇果的心腑,甜的她說不出話來。

蘇果不自覺回眸,半張臉隱匿在幽影裡。

陸則琰高挑的身形半倚在樹旁,對上她的視線,眼底帶著促狹笑意,“看我作什麼,它們都快死了,你還不多看兩眼。”

蘇果唇畔掀起弧度,轉過頭重看向那片‘星空’。

漫天飛舞的窗螢,圍繞在她四周,觸手可及的微光,卻比她見過的任何一次繁星銀河還要璀璨,像極了她夢裡都期盼的場景。

“就這麼喜歡?”

蘇果點頭,帶笑而認真地重複,“嗯,很喜歡。”

是真的喜歡這片螢火,也是真的喜歡大人。

她逃避了許久,藏在心底那份不可言說的心意,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溢滿了出來。

從初見開始的回憶湧入,在她眼前走馬觀花,她對他的敬怕,依賴,甚至妥協,竟不知從何時起開始摻雜私心,最後全然變成了一個念頭,原來她隻是怕他對她失望。

“大人,你是不是,吃了我的月團呀。”所以,纔會完成她的願望。

少女的嗓音清甜,像是甜果熬成的酒,膩得醉人而不自知。

陸則琰看著蘇果仰頭的背影,勾唇道,“是啊,真難吃。”

“還賠了我一整籠子的玩寵。”

蘇果聞言,看著流螢,嘴角不自覺翹起,“那怎麼辦,大人賠都賠了。”

“賠都賠了...”

陸則琰低笑地轉了轉指腹的玉扳指,揹著手走到她身後,探身彎腰,將下顎抵在蘇果的肩上,像是在她耳邊吹了一股輕風,笑得很輕,

“不如,把你抵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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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過資料,夏末初秋有螢火蟲的~攝政王說有就有!

甜叭,果子先喜歡的哦,王爺想把人留在身邊,還是花了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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