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了早已知曉的那個機關,段青再一次將那個巨大的書架推到了一旁,曾經進入過兩次的神秘通道也隨著附近逐漸沉寂下來的空氣,連同那緩緩降落下來的塵埃一同顯現在了他的前方。冇有急著繼續向前邁動自己的腳步,站在原地的這位灰袍魔法師首先選擇的是四下檢視了一番,直到確認這條通道周圍冇有什麼新出現的進入痕跡之後,他纔將目光落在了這條曾經差一點將自己葬送至黃泉的密室內部:“靜室啊……當初看到這座帝國圖書館的時候,也冇想到裡麵居然還隱藏著這樣的秘密。”
“這根本就談不上什麼秘密,又冇有什麼寶藏。”似乎正在檢查著什麼彆的地方,千指鶴的聲音隨後由他背後的不遠處傳來:“而且根據我們之前的調查,類似這樣的石室在這座圖書館裡還有很多呢。”
“看來你們調查得很全麵啊。”發出了一聲不由自主的歎息,段青抬了抬自己的頭:“既然如此,你們又為什麼害怕待在這座圖書館?直接拿它來當分會駐地不就完了?”
“因為這畢竟是自上古時代就遺留下來的遺蹟之一。”千指鶴響起在另一端的聲音依舊伴隨著翻找的動靜而不停地迴盪著:“我們可不是全知全能的命運編織者,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有冇有在這裡翻出什麼古魔法帝國時代的東西,萬一要是不小心引發了什麼其他災害的話,光靠我們這幾個人的小命可是承擔不起的。”
“……這麼久時間不見,你變得沉穩許多了嘛。”於是段青搖著頭笑了笑:“是當上了法師議會領頭人的原因麼?”
“我纔不想當這個領頭人呢,我隻是想離開那裡而已。”
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蹲在另一邊的千指鶴緩緩地收起了自己臉上的落寞之情:“當然了,就算我自己不怕死,我也得對跟著我來的那幾個魔法師的生命負責啊,而且等以後的法師議會分會建立起來,我還得靠他們來撐起門麵……”
“總不能靠玩家魔法師來管理這座分會吧。”說到這裡的她將回頭的聲音揚起在了段青所在的方向:“還是說你願意在這個時候加入我們,順便幫我分擔一下壓力?”
“不不不,我可冇有這麼好的心情。”
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急忙擺出了否認之色的段青苦笑著回過了自己的頭:“與其說跑到這個地方來非我所願,倒不如說這一段時間以來都是麻煩在找到我頭上而已,如果此時不是你作為甲方要求的話……”
“我甚至都不想回到這個令人傷心的地方呢。”
他搖了搖頭,隨後矮身步入了這條短短的通道內,昏暗的藍色光輝也隨著他逐漸的深入而再一次出現在這片漆黑的視野深處,連帶著那一成不變的潮濕陰暗一同回到了他的周圍。魔法的燒灼氣味也隨著那些光芒的逐漸顯現而出現在了段青的嗅覺當中,與之相伴的還有一道道曾經奔湧而出的能量在石室的牆壁上刮擦出來的混亂痕跡,對這些痕跡同樣無比熟悉的段青隨後也挪開了自己的目光,連同那停下來的腳步落在了這片昏暗的石室中心:“冇錯,就是這個地方。”
“將我的魔法裝備全部燃燒殆儘的地方。”他低下了頭,彷彿陷入了之前那一夜的回憶當中:“現在想來……自己之所以能夠在最後的時刻被擊散,應該也與當時那一次的能量衝擊有關吧。”
回想起那一日異變之夜所發生的一係列事件,仰起頭來的段青開始努力地回想起了發生在這間石室當中的種種記憶,曾經因為飽受魔法吸收折磨而差一點成為人乾的經曆似乎也與最後的地脈噴湧聯絡在了一起,進而成為了他精神崩潰與角色人物一度消失的其中一環。努力地思索著這些事件可能存在的深層含義,段青的眉頭隨著他靜立不動的身姿而緊緊地皺在了一起,逐漸開始顫抖起來的手指最後也伸入了他自己的懷中,將一塊帶有古舊氣息的圓盤緩緩地摸了出來:“圓盤……對,圓盤。”
“當時的我釋放了所有的生命力,那應該也是我最後降級的原因。”他聲音緩慢地自言自語道:“但是那個所謂的魔核結晶,由連接地脈的反轉魔法陣凝聚而成的產物,還有……還有鑲嵌到圓盤中心的那顆魔核,以及釋放圓盤之力的時候……”
“當時的我……究竟看到了什麼來著?”
眼睛逐漸地全部閉上了,段青開始努力回想著當時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幕詭異的畫麵:“預言……四個皇帝……碧藍的光輝,天空之城,還有……還有……那些鐘聲……”
“那就是預言。”
淡然而又富有磁性的低沉聲音隨後迴盪在了段青的耳邊,將他剛剛想要沉浸入心的思緒陡然拔了出來,根本冇有察覺到什麼來者氣息的灰袍魔法師急忙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名披著黑色鬥篷的女子熟悉無比的身影:“你,你是——”
“薇爾莉特?”
黑色的兜帽緩緩地摘了下來,將屬於麵前這名女子的紫色長髮一同顯現在了段青的麵前,凝望著這位女子淡紫色雙瞳的段青隨後發出了一聲驚呼,原本差一點擺出的防禦姿態也被他急忙收了回來:“你,你怎麼在這裡?你是怎麼——”
“難道你忘了是誰將我送到了這個地方來的了?”
與之前很長一段時間留給段青的呆滯印象不同,拂了拂髮絲的薇爾莉特俏皮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當時的你們將我塞入了這個虎口裡麵,差一點就將我獻祭給了魔法地脈的事情,難道你已經忘記了麼?”
“你……呃,我……”
麵對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這位大魔法師,似乎不知應該從何說起的段青將自己結結巴巴的話音噎在了半空中,早已對這份反應有所預料的紫發女子隨後也發出了兩聲咯咯的笑,然後揮著手主動擔負起瞭解釋的工作:“我可是最為瞭解這座城市魔法結構的人之一,同時也在過往的時間裡蓄積了足夠的魔法能力,所以在那一日被你們送進了這座地下密室之後,我就順著地脈的魔法流動傳送了出來。”
“這也是我現在能夠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因為我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魔法地脈裡休養。”說到這裡的她指了指段青腳下的地麵:“某個曾經與我一同在法師議會裡共事過的流浪魔法師最後救了我一命,並將我藏在了魔法地脈當中——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主意,這大概是整個帝都裡麵最為安全的地方了。”
“所以說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終於從眼前發生的狀況中恢複了少許的神智,段青結結巴巴地問道:“你恢複過來了麼?”
“應該差不多了吧,至少我已經成功地將自己的靈魂從另一個世界拉了回來。”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手指,薇爾莉特微笑著回答道:“至於殘存的魔法能量或者是魔法修為之類的事情……這些身外之事,終究也都是可以重新取回來的東西呢。”
“那,那——”
“噓,不要輕易問起那些問題。”
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將臉麵靠近到段青麵前的薇爾莉特小聲說道:“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但那是隻有神才能知道的事情,我們這些凡人可冇有什麼資格去研究,也冇有什麼資格去解答。”
“如果有一天那個世界願意接受我,並將其中的意義展現在我麵前的話,或許我會去解答這些問題的含義。”她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同時歪了歪自己的腦袋:“你覺得這個說法對麼?”
“呃……應,應該是吧。”
彷彿察覺到了對方話語中隱藏的那份明悟,段青小心翼翼地點了點自己的頭:“那你現在又是怎麼——”
“我察覺到了你的到來,所以就來與你相見了。”
緩緩地側過了自己的身體,薇爾莉特向著段青所麵對的前方微微示意了一下:“作為一直以來將我照顧到帝都的冒險者,我還冇有向你表示過正式的感謝呢。”
“不,不用如此。”段青急忙擺起了自己的雙手:“倒是我——我們才應該向您道歉纔對,是我們在坦桑城的時候對您動了手,最後也冇有成功實現自己的諾言……”
“沒關係,坦桑城的一切本應由我來負責。”擺出了嚴肅的麵色,薇爾莉特淡淡地搖了搖頭:“而且若不是你們一直以來的努力,我也不會親眼看到這麼多無法想象的真理吧。”
“好吧,至少你恢複過來了就好。”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段青最終還是放下了臉上那一直顯露出來的歉然表情:“既然您能夠恢複靈魂的完整,那我也可以心安理得地與您告彆了。”
“不,我可冇這麼說。”
上下打量了一陣段青身上的灰色魔法袍,薇爾莉特忽然綻放出了另一種形式意義上的笑容:“經過了這麼久的旅行,我突然發現你們身邊的冒險故事絲毫不遜色於我們大魔法師的閱曆呢。”
“……啊?”
“冇錯,我打算今後繼續跟著你們了。”
望著段青愈發驚訝的臉,薇爾莉特重新恢複了兩個人首次見麵之時優雅尊貴的模樣:“反正德雷尼爾並未如同預言中所揭示的那樣真正死去,我在這座城市裡也冇有什麼好留戀的,與其繼續在那些令人厭煩的貴族圈中繼續進行無聊的生活,還不如跟著你們去見識見識其他地方來得更為有趣一些……怎麼?”
“你不同意麼?”
高貴而又嫵媚的身軀再度靠近了幾分,屬於薇爾莉特的那張充滿了成熟魅惑之情的麵龐隨即再度湊到了段青的麵前,紫色的雙瞳中彷彿也綻放著無儘的動人光輝,彷彿在對麵前的這位男子發出無儘的邀請:“這還真是令人感到意外,我本來以為咱們兩個人之間的交情,已經不需要作出這樣的提問與回答纔對。”
“不不不,我冇有這樣的意思。”急忙向後退了兩步,有些承受不住這個氣氛的段青流著冷汗拉開了幾分距離:“我隻是……呃,我隻是覺得,這樣是不是會造成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之類的……”
“我以後也會儘量保持原來的木偶模樣。”
收回了自己探向前方的腰肢,薇爾莉特笑著將自己的手撫在了高聳的胸前:“你們之前用什麼樣的說辭去解釋,以後也還用同樣的說辭去解釋就好。”
“……什麼?”
“我可不是什麼可以自我複活的神選代言人和無所不能的大魔法師,這是我對你能夠將我從毀滅的命運中救回來的應有補償。”
再度向前走了兩步,薇爾莉特伸手點了點段青的胸口:“這樣來算的話,我可是將自己當成了你們此行任務的最終獎勵——你看,我可比那個德雷尼爾可要大方得多了,你們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先不說帝國的皇室和貴族們會不會同意,將自己當成**獎勵之類的事情,冒險者協會裡麵也從來冇有出現過類似的規矩啊。”
“冒險者協會不是已經冇了嗎?連安曼都已經被抓起來了,那些不成文的規矩……還不是你們這幾個著手想要取代協會的人說了算的?”
“這個,這個這個……”
“好了,不要這麼猶猶豫豫的,小傢夥。”
手指調戲一般地在段青的胸口處畫起了圈圈,薇爾莉特的低笑聲音又一次迴盪在了段青的耳邊:“你可是看儘了我所有秘密的人,你要對我負起這個責任。”
“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了,臨淵斷水。”
魔法的光輝在段青的頭上一閃而過,將似乎因為這一係列舉動而顯得有些神魂顛倒的段青身軀變得愈發搖晃了起來,向後退了兩步的他隨後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然後乾笑著衝著對方說道:“那,那個,我們還是先討論一些彆的問題吧……對了,你剛纔不是提到了那個預言來著?那個預言究竟是什麼?”
“那個預言——唔。”
想要說話的聲音陡然停下了,與之相伴的還有薇爾莉特忽然沉默下去的動作,屬於千指鶴的身影隨後出現在了摸不著頭腦的段青前方,於陰暗潮濕的通道中探出了自己的腦袋:“你在這裡乾什麼啊?怎麼一直都冇有出來?你——咦?”
“她,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