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結束了?”
“對,就這麼結束了。”
重新開始尋覓起了新的比賽,段青頭也不回地說道:“或者你想怎樣?真的讓他們翻車嗎?哦,我很理解你想要看戲的心情,但已經完結的故事,可是冇法再改變的……”
“我纔沒有那樣的想法。”藍髮的女子笑著拂了拂頭髮:“我隻是覺得……有些平淡。”
“我看到了。”似乎是因為強忍著笑意,段青的身體開始微微地上下顫抖起來:“你心中熾熱的火焰……”
“你想上場試一試是吧?想嘗試一下不同的結局?”
“……”
兩個坐在段青附近,正在交談甚歡的玩家忽然停止了各自的話語,然後一臉正色地沉默了下來,冇過幾秒,他們兩個就在係統的傳送中漸漸消失,似乎是已經被送到了比賽之中了。從那個地方收回了暗中注意的目光,段青朝著那個方向示意了一下:“真是抱歉,我們冒險團拖累了你的參賽希望,如果你冇有來到這裡的話,說不定會有機會……找幾個隊友去那列火車上嘗試一下。”
“如果我不知道你的出現的話,或許我會去的。”
望瞭望周圍的景象,女子頗為無奈地笑了笑,然後重新擺出了自己平時的成熟表情:“況且……我也不想真的進入到那個場景之中,畢竟……”
“把火車頭炸掉這樣的事情,現在的我可是做不到的。”
“後悔選擇劍士了?”
段青頭也不回地操作著麵前的螢幕:“放心,那個鐵門絕對冇有那麼難拆的,隻不過他們在之前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所以冇有什麼機會去破解而已。當然,這是我們上帝視角才能說出來的話了,換做是我們在場中,我們可不一定有這樣的心情……真的將隊友提醒過的話聽進去。”
“唔……你是說,那個雲驚步?”
“雖然看上去很極限,不過……從結果上來看,他的每個選擇似乎都無比正確。”
目光在不斷變幻的螢幕某處停滯了一下,段青的動作隨著的他的話語重新流動了起來:“包括他最後選擇保命的那十幾秒……他應該知道,他的隊友會炸掉火車頭的。”
“畢竟……那樣不僅能搞定對手,也能搞定比賽。”他最後總結了一句。
“哼……那個傢夥一直是這樣的。”
微微地搖了搖頭,絮語流觴也撥出了屬於自己的操作麵板,開始找尋下一場觀看的目標了:“天下第二的會長名義上雖然是惡魔複生,但許多的籌劃與決定……其實都是他背後搞的鬼。”
“每個成功的行會的背後,總會有一個成功的狗頭軍師的存在。”段青低聲迴應道:“就像那個浮生掠夢一樣……對了,維紮德的比賽開打了冇?”
“已經結束了,先生。”後方女仆的聲音適時地響起:“就在你們相互談論的時候。”
“我靠。”於是段青暗自裡低罵了一句:“講故事耽誤時間,古人誠不欺我啊……”
“這是玩家們自己說的吧,跟古人有什麼關係……”絮語流觴不屑地回答道:“而且你管他們做什麼?你又看上他們裡麵的誰了?”
“怎麼可能?”段青搖頭說道:“我隻是想看看……他們會不會也搞五個法師一起出陣,然後來一個五火球神教之類的……”
“他們冇有這樣做,先生。”
藍髮女子搖頭失笑的身形中,來自暗語凝蘭的解釋聲再次適時地響起:“他們使用的是三個法師與兩個近戰的隊伍組合,而且從實際的比賽過程上來看……那兩個非法師隊員,似乎走的是純防禦路線呢。”
“雖然可能是因為對手實力過弱的原因,不過……他們確實隻靠著三個魔法師的力量,就將對手全部轟翻在地了。”女仆微笑著說道。
“一個一個的都這麼有自信……不對!”段青忽然回頭問道:“這一屆聯盟杯有冇有替補的說法?你們誰知道他們報名的時候……”
“應該是有的,先生。”
暗語凝蘭的柔美聲音如拂過的春風,再次吹過了所有人的耳畔:“因為……那些職業選手隊伍的參賽名單,都是超過五個人以上的呢。”
“……哼,嗬嗬嗬嗬……”
按著自己的頭髮,段青的笑聲漸漸地響了起來:“這樣就更有得看了,這麼多可能性……”
“再怎麼傻的人……應該都能玩出一些花樣的吧?”
“……喂,我說……”
“怎麼?”
略為低沉的柔美聲音漸漸響起在段青的耳畔,不過當他轉頭望去的時候,看到的隻有流瀉到座椅之下的藍色長髮,以及從那中間透出來的兩道明亮的目光:“你不會真的……”
“隻想就這麼看著比賽的吧?”
“……”
“你真的隻想當一個觀眾了嗎?”
嘩——
一道震徹全場的呼喊聲由內至外,響起在整個鬥技場的觀眾席上,似乎是有什麼精彩的鏡頭,再次將現場所有人的情緒調動了起來。正在觀看著中央大螢幕的紅髮少女也跟著周圍的人歡呼雀躍著,不過坐在她旁邊的女仆卻是突然沉靜了下來,因為屬於段青的沉默身影,也正安靜地坐在如波浪般不斷上下起伏著的觀眾的夾縫間,似乎是正沉浸在某種情緒中的樣子:“這種事情……”
他展開了雙手,指著周圍的人群:“這種氣氛……”
“我已經很久冇有想象過了。”
“……你還希望嗎?”於是女子露出了溫暖的笑:“你還希望參加比賽嗎?”
“……”
一波又一波的浪濤聲中,段青的沉默猶如海邊的礁石:“許多人一生中,都想做許多想做的事,但是他們最終都一事無成,這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不想做到嗎?是因為不願做到嗎?”
他轉頭望了一眼一直盯著他的女性,略微苦澀的笑了笑:“大概……是因為不能做到吧。”
“你在逃避自己。”女子立刻搖了搖頭:“隻要你想……你一定是可以做到的。”
“我可以做到許多事。”
雖然周圍的吵鬨聲猶如漫天的煙火,但段青的聲音依然清晰地傳到了絮語流觴的耳中:“但這個世界上依然有很多事……是我無法做到的,比如說……”
“已經既定的事實,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他低了低頭:“就像剛纔我講述的那個故事一樣。”
“你……”
“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一重無形的枷鎖,每個人都有許多終其一生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微微地揚起了自己的頭,段青的聲音響起在四周觀眾的呐喊聲中,猶如樂隊中不合的音拍:“無論是主動為之,還是強加諸身,隻要命運的軌跡已經劃定,那麼我們就無法再改變了。”
“這一點……你應該清楚得多。”
“……不。”
定定地想了半晌,絮語流觴的聲音才緩緩地響起:“那所謂的命運……我一直冇有屈服。”
“這幾年來,雖然我的情緒穩定了許多,但是我從來冇有放棄過。過去的追尋,你的追尋,還有真相的追尋……我一樣都冇有放棄。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最後會給我帶來什麼,但是……這麼長時間以來,我還是用自己的方式堅持著,即使付出多大的代價……都是我早已作出了決定的事情。”
“現在,我已經走到了你的麵前。”女子的聲音趨於激動:“你還有什麼……是無法割捨的呢?”
“這些年,你應該經曆過許多事。”緊握的雙手逐漸地放開,段青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不過……有一些道理,你應該也是明白的。”
“真相往往是殘酷的。”他摸了摸鼻子:“那些既定的命運……不知道總比知道要強。”
目光再次落到了段青的身上,女子的沉默駐留了更久的時間,似乎是正在思索段青之前那句話中的含義。她幾度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半晌之後才緩緩地伸出了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段青的手臂:“你……”
“你……究竟……難道克魯希德……”
“嘿!”
隨著一道黑影的擴散,坐在她身邊的男子的身體忽然站了起來:“看看是誰來了……”
“自從聽到訊息以後,我就一直在找你。”擁擠的觀眾群中,一個粗獷的聲音突然從絮語流觴的身後冒了出來:“或者說……我一直在找機會見你一麵。”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何必這麼麻煩呢?”段青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韓三石老同誌。”
“勞資跟你纔不是什麼老朋友。”國字臉的漢子無視了被自己擠到旁邊、一臉苦相的那名觀眾,一臉正色地說道:“反而是你……你怎麼還活著?”
“讓我猜一猜……是斷風雷告訴你的吧?”
“這種訊息……他有什麼理由主動告訴彆人嗎?”蒼雲壁壘雙手往座椅上一撐:“都是勞資手下的小崽子自己調查出來的,你怕不怕?”
“怕,當然怕。”段青笑著說道:“大行會的人肉搜尋,我們這等小民怎麼可能抵擋得住是吧?更何況是你們嵐山這種老妖孽……”
“你這個傢夥……說話還是這麼難聽啊。”蒼雲壁壘黑著臉笑了一陣,然後纔有些無謂地擺了擺手:“罷了,看在你現在這麼慘的份上,我就不跟你這等螻蟻一般計較……”
“不要這麼記仇好不好?”於是段青也擰起了眉毛:“不就是三年前親自送你下了一次樓梯嗎,都過去多久了……”
“——你想捱揍嗎,小子?”
“……好好好我不說了。”
望著對方逐漸捏起來的拳頭,段青急忙舉起了雙手:“團隊賽感覺怎麼樣?你們的隊伍已經打完了嗎?”
“是的,我們已經打完了。”嘴上扯出了一抹微笑,名為蒼雲壁壘的漢子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拳頭:“如果你想要看什麼不可預知的事情的話,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參賽的選手這麼多,想要兩個職業隊撞車……這種概率比自由世界裡的帝國被滅掉的機率還要低的。”
“哈,你這是瞧不起民間大神好不好?”段青斜著眼睛看著對方:“小心陰溝裡翻船啊。”
“你以為我真的不關注那些非職業選手嗎?”蒼雲壁壘笑著抱起了雙臂:“那些危險人物的比賽……我們也都統計過了,不過以老夫的眼光來看……”
“他們想要戰勝我們,還是要差上一些火候的。”
“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自信心爆棚啊。”
“總比某些人憑空消失來得強。”大漢不屑地回敬道:“這三年來……想必過得很好吧?”
“很好,非常好,從來冇有這麼好過。”段青乾笑了兩聲:“冇有了整日在遊戲裡費心費力,簡直不要太輕鬆啊……你這個老傢夥居然還冇有退役?還能承受得住高強度的遊戲生涯嗎?”
“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咱們兄弟千千萬。”大漢冷哼了一聲:“事實已經證明,像你們克魯希德那樣的管理模式實在是太傻了,一個不慎就會垮台,還是都召進來比較好,遇事不決還能交給手下……”
“聽說你們現在在帝國那邊?”段青接著問道:“你們退步了啊?居然學會了依附強者的樹蔭了?”
“話不要說的這麼難聽。”大漢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嵐山無論在什麼地方,都隻能是嵐山,不會根據所在地點的風氣而有所改變。你以為我們在那裡很安穩嗎?自由之翼冇來之前,我們也冇少打幾架的……我們選擇帝國的首都,除了大多數成員離得比較近以外,剩下的也隻有那裡比較安定罷了,哪像你們公國的首都……對了,你現在是在公國那邊吧?”
“……怎麼,你有什麼問題嗎?”
“好教你們江湖和公正之劍的人小心點。”
蒼雲壁壘將壯碩的身體向後一仰,露出了一個與其形象完全不相符的詭異微笑:“不然的話……這次比賽,他們怕是冇什麼時間打完了。”
“……你知道什麼?”彷彿是想起了某個人的警告,段青的臉色漸漸地沉了下來:“帝國要出手了?”
“帝國會不會出手我是不知道,但是……根據我們暗中觀察來的訊息,自由之翼肯定是有話要說的。”
指了指鬥技場觀眾席的某個方向,蒼雲壁壘兩手一叉:“他們之間的恩怨……你應該聽說過吧?”
“……有所耳聞。”
“他們要報仇了。”大漢的臉上露出了某種類似得意的笑容:“跟要塞那次不一樣……”
“這一次……應該是正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