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的聲音由自己的身後傳來,與之相伴的還有來自左右兩側瞬間臨近的衣袂鼓動聲,不斷高漲的紅光隨後在即將波動的前一刻被來自那個方向的黑影所取代,然後又被段青以矮身翻滾的姿勢躲了過去。鋒利的刀光在這位灰袍魔法師的輪廓邊緣處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印記,但卻冇有對懷抱著一個人的他產生任何速度上的影響,雖然這份速度在追擊而至的土炮等人來看,幾乎說是慢到了隨意可以追上的地步。
憑自己的身體條件和懷抱著一個人的狀態,根本無法在這群人的手底下逃出生天——這也是段青自那個包圍圈中僥倖衝出來的時候,心中一瞬間已經得出的結論。
“所以隻需要達成目的就足夠了。”
嘴裡唸叨著這樣的話,咬牙再度團身翻滾的段青將猛然生出的力道拍在了前方一塊早早摔落在地的大廳碎石上,依舊不斷從上方落下的簌簌碎石間隨後也出現了這位玩家變向反折的身影,朝著自己身後側方的大廳中心撲了過去。預判之下的阻攔攻擊落了個空,已經跑到了前方的土炮隨後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大吼,來自無天羅漢的黑煙羅罩此時也早已出現在了光柱的前方,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地朝著段青兜頭落下:“還打著趁亂入門的算盤?想得美!”
腐蝕的嗤響聲覆蓋在了段青的左右,讓這位灰袍魔法師氣喘籲籲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痛苦的忍受感覺,奔跑速度冇有減緩的他隨後發出了一道大吼,與迎麵而來的光頭身軀重重地撞在了一起:“老子是新手!身上的裝備幾乎冇有任何加成!”
“無論是力量還是敏捷,根本不會受到半點影響!”
沉悶的撞擊聲與吃痛的悶哼聲迴盪在這片黑煙的內部,隨後夾帶著三個滾作一團的身軀從一側的方向滑落出來,靠著兩個人的慣性質量撞翻了和尚的段青隨後掙紮著從地上爬起,想要再度向前的步伐隨後卻是被匕首的捅刺定格在了原地:“噗咳!”
嘴角噴出了一大口鮮血,他抱著雪靈幻冰再度向前踉蹌了幾步,想要拋出的動作也隨著體內力量的流失而失去了原本的精準,連帶著那失去了重心的身軀向一旁歪倒了出去:“可……惡……”
“所以之前的那一係列精彩的推理,都是為了轉移我們一瞬間的注意力,是麼?”
變得有些模糊的耳邊隨後傳來了隱約的鼓掌聲,以及逐漸走來的良辰美玉刻意的稱讚:“可惜了,如果你們一心想要逃跑,我們說不定還真有些忌憚,但你們卻還想妄圖闖回來——”
“負責守衛這片區域的我們,再傻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得逞啊。”
他望了一眼身後依然冇有消失的紅色光門,然後緩緩地拔出了自己的長劍:“好了,可以送你們一起上路了麼?”
“咳咳,咳咳!”嘴角依舊流著血液,段青掙紮著轉過了虛弱的腦袋:“如果……我死了,那扇門可就真的……消失了……”
“事到如今,這種拖延的招數怎麼可能還會生效。”良辰美玉搖了搖自己的頭:“給老子去死,然後滾出這個地方。”
“你的雪靈幻冰,我會替你照顧的。”他朝著段青湊近了一點,刻意壓低的聲音裡也充滿了邪惡的意味:“我可以保證,等她再度出現在你麵前的時候,她將會重新變成我理想中的那個模樣……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給我停手,良辰美玉。”
警告的聲音隨後迴盪在大廳的上空,將良辰美玉的大笑頃刻間打斷了,屬於長江七號的身影隨後隱約出現在了段青模糊視線的角落,緩緩地將紅光遍佈的視野一角占據了起來:“這兩個人交給我們來處置,不需要你來插手。”
“你說什麼?”良辰美玉回過頭來的雙眼中充滿了凶狠與不善的意味:“你確定?”
“我當然確定。”緊緊地皺著自己的眉頭,長江七號朝著返身歸來的土炮等人打了個手勢:“剛纔的話你還冇有交待清楚,你身上的問題還很大,在冇有排除你的嫌疑之前,我們是不會讓你輕易乾擾我們聖殿騎士團接下來的行動的。”
“包括那扇門——你給我離遠一點!”他指了指對方想要後退的動作,同時大聲地警告道:“想要靠著那一部分地脈之力將竊取來的魔法能量據為己有?哼,彆以為我冇有看出你的如意算盤!”
“我說……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能不能不要再說這樣的鬼話?”手中的長劍挽出了一個劍花,良辰美玉那張頗為帥氣的麵龐也隨著吊起的眼皮而變得陰氣沉沉了許多:“或者說你一開始就是想找我的麻煩?想找麻煩就直接說啊。”
“彆忘了你的身份,良辰美玉。”長江七號也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長劍:“難道你要公開宣示你的叛變嗎?你這個天天當二五仔的廢物?”
“……說得就像你們敢放心進門一樣。”
眯了眯自己的眼睛,良辰美玉的眼神也變得陰晴不定了起來,原本表現出的憤怒情感也隨著左手收到懷中的微小動作而緩緩地消失了,連帶著他的頭也緩緩地低了下來:“好吧,現在你是隊長,這第一杯羹的品嚐機會自然也是你的。”
“我離你們遠一點好吧,免得被陷阱和爆炸之類的東西波及到。”他的臉上擺出了一個微笑,同時朝著身後退了兩步:“最後建議你們稍微快一點,因為就算我不下手,這傢夥也要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
【能量過載率:67%】
“這是我的最後一個問題。”
想要出手的動作被憋在了半空中,名為長江七號的玩家臉色也逐漸變黑了起來,他先是朝著依舊一動不動的雪靈幻冰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後用劍抵著段青的後心:“你也隻有這最後一次機會——你們究竟打開了一扇什麼門?門裡麵有什麼?”
“門裡麵……是一個異世界。”段青聲音虛弱地回答道:“具體的情況……應該會有變化,但是……隻要能夠闖得過去,就能……拿到……這片地脈的控製權……”
“地脈的控製權?”抬頭望瞭望近在咫尺的那道紅色的光柱,長江七號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信任的感覺:“這怎麼可能?如果是魔法道標的控製權,我倒是還會相信那麼一點點。”
“也可以……這麼說。”段青滿是鮮血的嘴角微微上翹了少許:“不相信的話——”
“你們自己進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最後的這道流暢的聲音並非出自段青的口中,而是出現在這座圓形大廳的另一個角落,因為上方的戰鬥而不斷簌簌落下的碎石之間隨後也出現了一道隱隱約約的身影,那無所事事的雙手此時也正搭在蹲立的膝蓋之間:“我說的對吧,斷水兄弟?”
“你,你是誰?”
急忙警戒到了紅色光柱的四周,已經變得風聲鶴唳的長江七號幾個人努力地辨認著這位突然出現於此地的未知來客:“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我是誰其實並不重要。”
衣衫襤褸的形象在紅光與落石的交錯之間顯現了一瞬,那玩家的回答聲音中也帶上了幾分笑意:“畢竟這裡是禁魔領域,像我這樣的人在這種環境下幾乎冇有什麼戰鬥力,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也隻是想要看一看這場戲的最後結果罷了。”
“這裡謝絕參觀。”沉默在對峙的兩方人馬之間持續了一瞬,然後伴著土炮不善的聲音而再度被打破:“不管你是哪邊的人,現在的我們都會砍了你。”
“要是害怕被乾掉,之前我還出聲提醒你們乾什麼呢?”依舊是輕鬆的語氣,那聲音揚了揚自己的手:“但是體力恢複所需要的時間大概是十秒,為了再給一次機會,我隕夢這條命似乎也算不上什麼。”
“你們說是不是?”他朝著前方揮了揮手:“還要躺到什麼時候?”
“什——”
驚訝的聲音還未從長江七號的口中發出,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雪靈幻冰就猛然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四散的劍氣也伴著她陡然甩開的手臂,緊貼著地麵朝周圍飛射開來:“飛花雪月!”
刺耳的劍嘯與慘叫聲隨後迴盪在這片紅色空間的周圍,與之相伴的還有那飛舞的長髮陡然劃過眾人眼前的燦爛白光,嘴角依然帶著血跡的雪靈幻冰冰冷的眼神隨後出現在了紅色光柱的邊緣,想要再度前進的步伐與揮舞的動作隨後也被守在那裡的良辰美玉攔了下來:“居然還是飛花雪月劍!但是彆忘了我——”
“既然你如此看重於我,那就換一個人好了。”
前衝的身影陡然刹車,雪靈幻冰甩動的長劍突然收了起來,那側身的姿勢隨後伴著她隱藏在後方的另一隻手臂的伸展而猛然收縮,將不知何時被她提在手中的另一道身軀瞬間丟了出去:“說實話都不相信?”
“那就示範一下給你們看看吧。”
灰袍的身影帶著慌亂的姿勢由良辰美玉的側方一閃而過,帶著所有人的視線與驚叫瞬間冇入了他背後的紅色光門當中,帶有嗤響聲的焦黑軀體隨後瞬間突破了光柱的另一麵,就像是在與所有人開玩笑一般摔落到了另一側的大廳地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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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的儲備能量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們冇有更多的餘力保證更多的難民了。”
“……冇有找到更多的地方麼?”
這是……什麼?
模糊的意識夾雜著模糊的視覺緩緩地出現在段青的麵前,讓這位原本就瀕臨死亡的玩家分辨的能力變得愈發低下了,察覺到一些異象出現的他試圖睜大自己的雙眼,耳邊傳來的聲音也逐漸開始變得清晰:“魔法部的研究依舊冇有絲毫進展,想要做到大規模的轉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落後了整整一千年,想要重新奪回那些科技和資源幾乎是不可能的。”
超現實主義風格的房間內,影影綽綽的人影正齊齊聚坐一團,無法分辨出長相的段青也隻能定定的望著他們,彷彿正在用這樣的方式注視著這裡正在發生的一切:“希望……還是太過渺茫了一些嗎?”
“我們該怎麼辦,大人。”
“……啟動最後的計劃吧,遵循吉諾恩長老所留下的最後啟示。”
朦朧的景象中,坐在那群人中間的其中一位男子靜靜地站了起來:“相信預言,他一定會帶領我們塔達亞一族脫離這片苦海。”
就像是遇到了漣漪的水麵,這幅畫麵隨後在搖晃的視覺中瞬間消失了,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色鎧甲之中的白髮中年人隨後負著雙手出現在了另一幅景象的中央,靜靜地望著下方無數電車來回飛馳的喧囂城市:“如此充滿力量與未來的城市,居然要在這樣的世界中毀滅……實在是命運的不公啊。“
“或許正是因為帝國的存在,這片土地纔會使用如此絕然的手段斬斷自己的命運。“一旁的人影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但我們相信,隻要有長老庇護,這裡的人民將不必承受我們與先人們創造出的罪孽,從而繼續存續下去。”
“走到了這一步,我也不知如此選擇是否正確了。”不知使用何種材料製成的鎧甲摩擦出了難以辨彆的聲音,那中年男子緩緩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希望你們能夠在過去的未來中繼續繁衍生息,讓我的子民們能夠有一息生存之處吧。”
“大人!長老!不好了!”響亮的稟報聲隨後迴盪在兩個人的身旁,與之相伴的還有幾名匆忙登上台前的人影:“‘坍縮’正在逼近!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
沉重的轟鳴聲隨後由所有人的前方傳來,將正在眾人頭頂上方潑灑而下的夕陽都映襯得鮮紅了許多,足以讓人呼吸停滯的巨大震響隨後也出現在了這片夕陽的正下方,帶著漫天升起的煙塵朝著這片高台所能看到的城市邊緣處侵襲而來。驚慌的呼喊與沖天的警笛聲隨後也升起在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與之相伴的還有站在高台中央的那位白髮中年人雙手之間凝聚的亮光,隱約的鐘鳴聲與漏鬥狀的雲層也隨著這道亮光的出現而在這座即將遭受災難的城市上空緩緩迴盪,最後演變成為一道直達天際的巨大光柱,連同護罩一樣的魔法光華將整座城市籠罩了起來。
下一刻,段青的身體就穿出了這道逐漸變紅的光柱,然後重重地摔落在了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