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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公堂

梆……梆!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已經到了二更天,盧府之內燈火通明。

正堂,寬敞的圓桌上擺滿了菜肴,一家人圍桌而坐,隻是誰都冇有動筷子,也冇有人言語。

一旁,三娘林氏仍在低低抽泣。

自從得知小女兒出事之後,盧老爺直接扔下一樁上千兩銀子的交易不管,匆匆便趕了回來。

到家之後,瞭解了情況,也是滿心憤怒。

為此他專程跑到縣衙,詢問進展,可是事發至此不過半天的工夫,又哪裡會有什麼線索?

雖然心中焦急,但卻也是冇有辦法的事情。

“怎麼?都不餓是吧?也罷!愛吃不吃,隨你們的便。”

盧有財麵色鐵青,說完之後,便自己端起碗筷吃了起來。

“老爺,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吃飯?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囡囡麼?再怎麼說,她也是你親女兒啊!”

正妻李氏有些看不過去,在旁邊出言說道。

她原本就心善賢惠,深知作為女人的苦,雖然林氏隻是老爺的妾室,地位低下,可隻要她不犯什麼太大的過錯,還是很樂意接受的。

兩人平日的關係亦是情同姐妹,互相多有照拂,她的女兒,也向來是視如己出。

“這些我當然知道,囡囡失蹤了,你以為我這個做爹的就真的那麼冷血無情?我心裡比你們都急,可這又有什麼用?辦案是衙門的事,你我乾著急也於事無補,倒不如省省力氣,另想辦法。”

他這一番話,駁得妻子啞口無言,妾室在一旁隻是抽泣,並不敢多嘴,心中卻是無限悲痛。

以往吃飯的時候,囡囡總會坐在她身邊,她不敢夾的菜,囡囡會幫她夾,懂事得讓人心疼。

按照規矩,妾室一般是冇有資格上桌吃飯的,哪怕生病不舒服,也要站在一旁伺候,若非碰上個好姐姐、有個好相公,她的命運不會比其他大戶人家的妾室好上多少。

“爹說的對,不管怎麼樣,飯總歸還得吃,大家也都累了一天了,這樣下去可不行,來!二孃三娘,都動筷吧!就算你們不吃,也彆餓著二弟三弟呀!”

盧湛說著,給兩位弟弟的碗中夾了些菜。

二弟盧德,今年八歲,身材體型與他爹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年紀輕輕便膘肥體壯。

三弟盧正,今年六歲,倒是像二孃多一些。

“明天我把告示改一改,加大懸賞力度,爭取發動城裡的百姓一起去尋找囡囡,畢竟人多力量大,動員大夥幫忙,總比咱們大海撈針要強的多!”

盧有財跟著點了點頭,同時答話道。

“儘管去做,錢不是問題!”

所謂財可通神,有錢能使鬼推磨,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亙古不變的真理,盧湛一早便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

……

咚咚咚!

“大少爺,大少爺?老爺有急事找你!”

次日一早,一陣敲門聲將盧湛從睡夢中驚醒,他迅速下榻,穿好衣物,打開了房門。

“來福!可是小妹有訊息了?”

盧湛打量著他,隨口一猜。

“咦?少爺,你真神了!剛剛衙門裡來人傳報,說是已經抓住了六嬸一家,老爺正找你一同前往呢!”

來福一臉驚訝的表情,彷彿冇有料到他一語中的。

其實這事並不難猜到,府中近日隻發生了這麼一件大事,他爹匆匆忙忙的派人前來叫他,大概率就是因為案件有了進展。

“行!我知道了。”

盧湛簡單的洗漱一番,隨即來到了正堂。

堂內,站著一名公差,他爹以及二孃三娘都在,盧湛上前見罷了禮,開口詢問事情的原委。

原來今日三更時分,六嬸一家三口想要趁夜翻牆出城,恰好被巡視的差役發現,當場將她們擒獲,目前已經收監。

知縣大人即刻準備升堂審問,又由於此案與他們有著莫大的關聯,所以才讓人前來傳喚。

弄明白之後,父子倆人毫不猶豫,當即隨同公差前往縣衙。

他二孃雖然也哀求著要去一同前去,不過卻被他爹一口回絕了,公堂之上,婦道人家多有不便,再加上她剛丟了女兒,萬一在公堂上麵發起瘋來,失的可就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臉麵。

來到縣衙,父子倆人受邀作為苦主旁聽,同時也要在知縣大人發問之際,提供相應的證詞。

盧湛有秀才功名在身,可以見官不跪,因此隻是站在一旁,但他爹卻不行,雖然他是知縣大人的姐夫,可公堂之上無親朋,皆是一視同仁。

此時已經升堂開審,王廉高高階坐在公堂上首,身著綠領袍,頭戴烏紗帽,不怒自威。

六嬸一家三口跪在堂下右側,戰戰兢兢,根本不敢抬頭,彷彿極為畏懼。

門外,圍觀了不少前來看熱鬨的百姓。

“啪!”

驚堂木一響,六嬸當即被嚇了個激靈。

“屈秦氏,身為盧家幼女乳孃,不思儘職感恩,反倒悖主求榮,簡直目無王法!你是如何擄走了盧家四小姐,還不給本縣從實招來!”

六嬸丈夫姓屈,本家姓秦,年過三旬,二人育有一子,原也是貧苦人家,為了生活,這纔到盧家做乳孃,擔負著照顧四小姐的重任。

此刻六嬸臉色發白,朝著王廉不斷磕頭。

“大人冤枉啊!民婦並未拐賣四小姐,隻是因為不慎走丟了四小姐,害怕主家的責罰,所以這才攜家帶口,想要出城逃離。民婦所言句句屬實,實在是不關民婦的事啊!求大人明察。”

他們一家都是老實巴交的尋常百姓,這公堂半輩子冇來過,如今在知縣大人強悍的威懾之下,便連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嚇得渾身顫抖。

“哼!既然你說你是無辜的,有何憑證?公堂之上欺瞞本縣,你可知是什麼下場?”

“大人冤枉,冤枉啊!民婦真的是冤枉的!”

“還敢嘴硬!看來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是不會說實話的,來人,大刑伺候。”

王廉麵色陰沉,說著便讓人拿來夾棍。

公堂之上,用刑是家常便飯,因為總有些疑犯心存僥倖,一場刑罰下來,冇幾個能受得了。

這是王廉一向的斷案手法,不同於其他官員的是,他隻會在第一次開堂審訊時用刑,出其不意,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稱之為“殺威挫氣”。

既給予警示作用,同時也能讓疑犯摸不著他的套路,對付一般的刁民無賴,可謂屢試不爽。

倘若用過刑後,疑犯仍然是維持原述,這就需要著重考慮,收集證據,擇日另審,並且在此之後,疑犯受審也會老實不少。

如果真是心裡有鬼,一輪重刑下來,基本上就全都招了,根本不需要後麵再去考慮什麼。

一聽要上刑伺候,六嬸直接癱倒在公堂之上,口中隻是顫抖的說著“冤枉”,手足無措。

“舅……大人,且慢動刑,可否讓在下先問她幾個問題?”

便在此時,一旁的盧湛忽然站了出來,開口請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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