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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病癒

盧湛的生身母親盧王氏,乃是他爹盧有財的結髮正妻,也是本縣知縣王廉大人的親姐姐。

他爹他娘素來十分恩愛,這在沅南縣是人儘皆知的事情,便是他舅舅能夠考取到這個功名,還少不了他爹的資助。

隻可惜天意弄人,在他七歲那年,母親忽然患病去世了,為此他爹傷心了好一陣子。

直到他考中秀才之後,老父親就好像忽然想通了一般,最終在媒婆的撮合之下,續絃再娶。

次年又納了位妾,生下兩個弟弟,一個妹妹。

不過雖說如此,但他娘在父親心中的地位,始終不曾動搖,便是稱呼,他也隻會叫父親現任的妻子為二孃,而不是後孃。

或許是自認對他娘有所虧欠,也可能是嫡長子的身份緣由,父親對於他的寵愛,倒是遠遠勝過其他幾位弟弟妹妹。

關於吳登科已死的訊息,他母親以及小妹尚且不知,所以當盧湛派人把屍首送過去的時候,母女兩人都不敢置信,但是卻不得不接受現實。

吳母原本就有舊疾纏身,忽聞噩耗,哭得死去活來,幾度暈厥。

他妹妹年方十四,生得亭亭玉立,一邊要安慰傷心過度的母親,照顧她的情緒,另一邊還得獨自承受喪兄之痛,倒著實令人感到萬分痛惜。

盧湛歎惋之際,雖然可憐他們一家的遭遇,但是卻彆無他法,也隻能在經濟上稍加援助了。

……

沅南縣在武陵郡的轄區之內,隻能算得上是中等縣,不過縣城的繁華程度,卻絲毫不弱於大縣,因為本縣的工農業都頗為發達,極具代表性的便是紡織業與茶業了,南北貿易往來也甚是頻繁。

盧家便是沅南縣最大的布商之家,所占布業比重幾乎是全縣的三分之二,每年上交朝廷的賦稅,都足以供一個普通的五口之家生活十年,可謂是家大業大。

盧家正宅,位居於縣城的內城區,是一座五進五出的大宅院,占地麵積雖不是最廣的,但其中的佈局置景,卻是數一數二。

腦海中融合了前身殘留的記憶,印象當中,盧湛對於這個家早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此時乍見府邸之富麗堂皇,仍是不免有些吃驚。

好傢夥,這要是在現代,妥妥的豪宅啊!

一回到家,盧有財便命人請來了城裡最好的大夫,為他診治身上的傷勢,著實是關懷備至。

好在他周身都是些淤青紅腫,跌打損傷,不是很嚴重,大夫開了個方子,囑咐他好生休養幾日,當可痊癒。

盧湛也自覺得冇有什麼大問題,照舊該吃吃該喝喝,同時一邊適應新家,乃至是新的生活。

深秋季節,晝夜溫差幅度較大,再者盧湛剛被陰魂附過身,陰盛陽衰,故而白天還是生龍活虎的他,當天晚上就忽然感覺渾身不得勁兒。

頭痛腦熱,神誌不清,迷迷糊糊的還說著一些什麼黑絲,什麼禦姐之類的胡話,可把他爹嚇得不輕,匆匆忙忙又把大夫給請了過來。

一番診治,最終確定是邪風入體,引發了風寒,相較於他身上的傷勢,此症可就嚴重多了。

若不好生調養,極有可能會進一步加重病情,甚至還會危及性命,而且醫藥費用方麵,也是極為昂貴。

換做一般的貧困家庭,根本就難以承擔。

這也是古代為什麼一個小小的傷風感冒,都能導致死人的原因之一。

灌了幾碗湯藥之後,盧湛當晚便發了一身大汗,直到次日上午,方纔醒轉過來,雖然腦子清醒了,但依舊渾身乏力,隻感覺十分的難受。

如果有得選,盧湛寧願捱上一刀,也不想染上這什麼風寒。

在現代醫療條件極為發達的情形之下,感個冒都要難受個把星期,更何況是在醫療落後的古代,再者他這還不是一般的風寒,那種感覺,嘗受過一次便不會再想去嘗試第二次。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盧湛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度過,足足休養了六七日,這才漸漸的好轉。

而在此期間,他爹可是想儘了辦法,不知購置了多少增強體質的名貴藥材以及補品。

燕窩當飯吃,鮑魚做點心,山參靈芝燉湯喝,在盧湛的眼中看來,實在是太奢侈了。

這就是古代富家公子的生活嗎?我愛了呀!

當然了,養病期間,他也冇閒著,腦海裡的那冊竹簡,經過他仔細的研究推敲,倒是下定了不少猜測,隻待他的驗證。

或許,這冊神秘的竹簡,就是他將來在這個世界立足的倚仗。

今晚的夜色很美,皓月當空,灑落中庭,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

這裡是東院,盧湛的書房及住處所在。

盧湛是讀書人,喜好清靜,為了避免有人打擾,所以他的院子是獨立開來的,兩側都修了圍牆隔開,隻有正門與後門相通。

書房內,燈火搖曳,盧湛披了件貂裘大衣,坐在窗前的書桌旁,麵前,擺著一隻狼毫筆。

有些事情,總歸是要做一個了結的。

倏忽間,一股冷風魚貫而入,燈火熄滅。

他房間裡的燈燭都是有燈罩照著的,除非是狂風把罩子吹開,不然根本不可能吹滅,但是此時此刻,它卻就這麼熄滅了。

桌子上的狼毫筆,一道白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而出,隨即化為虛影,飄盪開來。

鬼為陰體,怕陽光、怯暑火,所以吳登科每次出現時,都會揚起一股陰風,先將燈火熄滅。

有了上一回的經驗,所以這次,盧湛見到他倒是並不怎麼害怕。

“登科兄,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你的身體我已經轉交給了令堂,目前已入土為安!而那幫流寇也被定了死罪,不日便要被斬頭,事已至此,人死不能複生,你大可以安息了。”

盧湛望著他,緩緩開口說道。

知道盧湛大病初癒,所以吳登科並不敢靠他太近,懸在距離他一丈遠近的地方,拱手稱謝。

“文澈兄今日之恩,登科隻有來世再報!其實我死了倒冇什麼,隻是可憐了母親與小妹,我這一去,日後她們娘倆該如何過活啊!”

吳登科滿麵憂愁,想哭卻冇有半滴眼淚。

“唉!這也是冇有辦法的事,不過你我同窗十載,友誼深厚,此次又救我脫困,日後我會多多照拂伯母與令妹的,也算是儘些綿薄之力。”

盧湛輕歎一聲,隻能給出這麼一個承諾。

“如此,登科在此謝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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