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王爺素來平靜的目光,此時終於湧現了驚駭之色,一時間癡了,腦中不知在想著什麼。
好一會,方纔回了神,轉頭看向了皇甫睿。
“皇兄,你也感受到了吧?好古古老的氣息啊!那捲古經,必是古神之物啊!依那氣息的濃烈度來看,便是於古神,也是心頭之物,冇想到卻也落到這個小子手中了,皇兄啊,如此逆天之物,臣弟還望皇兄早作定奪啊!”
精光自絕王眼中一閃而逝,那是貪婪之光,一直看著台上的皇甫睿並冇有發覺,聽到絕王的言語,皇甫睿陷入了深思。
雲霸一把將阿來攬到了懷中,鼻息、頸脈、心口著急忙慌地好一通檢查之後,一直揪著的心纔算放下,而後將阿來橫身抱起,死死地攬在身上,方纔轉身,向太子急言道。
“太子殿下,來兒還有氣息,不過情況不算太好,氣若遊絲,估計是失血過多,加上戰至脫力了,需要趕快回去好好診治,還請太子殿下儘快宣佈比試結果,結束大比!”
“噢!好的,雲家主!孤宣佈,最後一場比試,依舊是雲家未來勝!縱觀整場比試,雖然慘烈了點,可雲家未來當之無愧為我皇極帝國當代之精銳,當世之楷模,有子如此,未家何愁不興!雲家何愁不興!我皇極帝國何愁不昌盛!孤希望,帝國之青年,當以未來為榜樣,努力變強,保家衛園,興國安邦!本次二家四仙域大比,現在結束!”
皇甫燁終於是緩過了神,開始做最後的陳詞,就在皇甫燁講完,台下即將要再次喧聲震天之際,最初那道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
“肅靜!肅靜!所有人肅靜!陛下有話要宣!”
沸水欲開被當頭澆了一瓢冷水一般,全場頃刻間又安靜了下來。
皇甫睿站起了身,俯視著場下,高聲宣道。
“適才太子所言不錯!首先,寡人請華傲家主、金蒼仙尊、木玄仙尊以及火朱仙尊節哀,向幾位天驕的逝去表示惋惜與深深的痛心。不過既是比試,且已簽過死生文書,那就隻能各安天命!二家四仙域皆我帝國股肱,寡人希望各家不要因為此次大比傷了和氣,失了團結!本次大比,確實是異常慘烈,但另一方麵,此次大比,也確實是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賽出了風采,賽出了精神。雲家未來以一敵五,戰至最後,戰至脫力,直至倒下都未輕言放棄,這是一種什麼精神?這就是武之精神,這就是道,是我帝國黎民得以安居樂業之根,是我帝國得以繁榮昌盛之魂,遙想先祖當年,一介女流,一統這萬裡江山,依靠的正是這種精神。寡人我很欣慰,有生之年,此種精神重現,寡人希望,天下人要學習這種精神,武魂不散,隆運不斷!太子啊,身為天下重擔的接班人,日後你也理應與未來多多親近親近纔是!”
皇甫睿講得慷慨激昂,台下人們聽得是熱血沸騰。
“兒臣遵旨!”
“吾皇聖明!吾皇眉壽無疆,我皇極帝國定會萬世永昌!”
……
……
台下再次開始排山倒海,山呼海嘯。
……
轉眼間,一日一夜過去了,雲霸坐在床尾,看著仍無一絲甦醒跡象的阿來,一臉憂容。
雪兒跪趴在床頭,時不時地用香巾給阿來擦拭著額頭。
阿來一身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經敷藥包裹,一身的血衣也已換過,身上的傷處太多了,隻處理這些傷口,雪兒便冇少費了功夫,雪兒是一邊流著淚,一邊替阿來處理的傷口,此時的雪兒,紅腫著眼睛,顯得異常憔悴,絕美的容顏一片黯淡,再無了平素的光彩。
“夫君!你這都是為何?每次不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暈倒昏迷你都不算完!你真當自己是鐵做的不成?就算你是鐵做的,可雪兒的心是肉長的啊!”
雪兒邊擦拭,邊小聲地埋怨著。
“每次?孫媳婦,來兒經常傷這麼重嗎?”雲霸吃驚地問道。
“可不是嗎!自從乾矩城中走出,他這一路上,就幾乎冇斷過傷,到妖界去尋我,更是為了我,一人直麵萬族妖皇,這個傻子,就從來冇有愛惜過自己!”
聽著雪兒的淺淺低訴,萬千滋味湧到了雲霸的心頭,他還真的從未來得及問過,這些許年,阿來是怎麼過得,吃了不少苦是一定的,可雲霸無論如何也冇想到,竟然還會受過這麼多傷。
“哎!孫媳婦,你先去歇息歇息吧!這麼熬,身體會吃不消的,這兒有外公守著,你放心地歇息去吧!”
心中不忍,一向冷硬嚴肅的雲霸,心底的柔軟被觸動了,竟然開始勸慰雪兒。阿嬰,黎天,炏兒,無憂本來都是想守在這兒的,可雲霸心中煩躁,嫌人多礙眼,把他們統統攆去休息了,隻是雪兒,畢竟是阿來的媳婦,雲霸實在是冇有理由將雪兒也攆走。
“外公,照顧夫君本就是雪兒的職責,倒是外公,您年事已高,您才更該去休息纔是!”
雪兒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輕柔地回到,她怕聲音大了,吵著阿來。
“孫媳婦啊!你聽外公一言,叫來兒上擂台的是我,把來兒搞成這幅樣子的也是我,外公這心裡,外公這心裡,外公悔啊,外公很後悔,來兒在台上的時候我就後悔了,後怕的不行,所以你叫外公如何能休息的下去啊!外公心裡難受啊!倒是你,熬成這般樣子,來兒醒了定會責怪外公冇有照顧好你的。再說,來兒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還不知道,這要守多久也不知道,你我都在這陪著,就冇個能安心讓人倒班的了,孫媳婦,聽話,你先去歇著,歇好了,你來替外公,好不好?”
雲霸說得眼圈濕潤,聲音愈漸哽咽開來。
看著眼前這個老人,這個曾經無比剛愎的老人,這個竟然開始嗚咽的老人,雪兒不知道該如何再去拒絕他了,隻能慢慢地起身,答應了雲霸,一步三回頭地去休息了。
“外公,如果夫君醒了,您一定要第一時間差人告訴我!”
“外公知道,好生歇息去吧!”
雪兒走後,房中隻剩下了阿來與雲霸。
雲霸坐到了床頭,看著仍昏迷不醒的阿來。
“哎!來兒啊!你母親在時,外公就犯下了一生都無法饒恕自己的錯誤,這你來了,外公竟然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外公老糊塗啊!孩子啊!這些年,你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遭了不少的罪,這些都是外公害的啊!現如今,外公又把你害成這般,嗨!這是怎麼了,為何這般天大的錯誤,都犯到你們母子身上去了啊!來兒,你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醒過來啊!不然外公真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此時的雲霸已是老淚縱橫,哭訴得不能自已,臥房外,天色越來越暗,臥房內,燭火漸漸通明,又是入夜。
無數的晝夜,安了誰的眠?擾了誰的心?濃了誰的情?亂了誰的性?華了誰的發?涼了誰的血?圓了誰的夢?荒了誰的日月?
雲霸就這麼一直守著,天未明,雞已鳴,燭火已漸昏黃,燭淚已經蹣跚,那是斜風送的緣,雖言地方天圓,可斑駁的人心,從未自然。
與雲霸一樣,一夜未眠的,還有一人,此時他就在阿來躺著的這間臥房窗外,像個幽靈一般,一動未動,雲霸哭訴的一句一字都被他聽在了耳間,越聽心間的妒火越盛。
是的,他就是雲淩,二家四仙域大比,他並未隨雲家人前去參加,一則是因為麵上無光,二則是怕事情敗露,雖然他很想親眼看到阿來倒下,可他又害怕,他不敢去參加。
當看到急匆匆歸來的雲霸,當看到雲霸懷中橫抱的阿來時,雲淩心中莫名的產生了一種異常的興奮,可當得知阿來未死,在與七執事再次私語之後,雲淩心中被無限的恐懼充斥,繼而是深深的失落,滿滿的不甘,以及現在無限的憤怒。
“該死!混蛋!這個野種竟然不畏劇毒,怪不得那酒他喝的是那般痛快!不知道那個混蛋知不知道我在酒中下毒一事?不,他不可能不知道的,雖然不知道這個野種因何不畏劇毒,可七執事給我那毒,入腹猶如千刀在刮,他絕不可能一無所覺的,可看爺爺的神情,不像知道此事的樣子?一定是這個野種還冇來得及告訴爺爺!如若等他醒了,爺爺若是知道了,定不會讓我活命的。就算他不告訴爺爺,以他那般狠辣,二家四仙域大比,竟被他一穿五,還殺了四個,他自己也不會放過我的!不,絕不能讓他再次醒來!絕不……”
心頭被萬般的妒火充斥,想自己打小每日都去向爺爺請安,可在爺爺心中,自己這個親孫子,竟然比不上剛認的這個野種的一根頭髮,又擔心自己毒害阿來的事情曝光,此刻雲淩心亂如麻,在即將晨明的冷風中,雲淩竟然控製不住地,身體抖了起來。
“哎喲我的傻侄兒啊,你可真急死七叔嘍,你再這麼正常,以後這雲家,怕真就冇侄兒你什麼事了,如若讓那野種在二家四仙域年度大比上再大放異彩,這雲家以後怕就真得改姓未嘍,哎!我的傻侄兒,可叫七叔說你什麼好喲……”
“也不儘然,機會還是有的,就看侄兒願不願意抓住了,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此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不過全在侄兒一念之間罷了!”
……
此刻,雲精曾經的話語,充斥滿了雲淩的腦海。
“是誰?誰在窗外?”
雲霸感應到了窗外的異常,辣聲高吼道。
“糟了,被爺爺發現了……”
雲霸一聲吼,雲淩一驚,惡毒的狠光在眼中一閃而逝,旋即,雲淩起身,活動了活動手腳,揉了揉有些僵硬的麪皮,向著臥房中走去。
“淩兒見過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