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暴寒的氣息再次灌入阿來的鼻息中時,阿來激靈靈從昏迷中醒來,環目看著周圍的一切。
這裡完全是一片冰晶的世界,可奇怪的是,眼前升騰著霧氣的無儘汪洋卻冇有結冰,洋麪上無風無浪,光滑似鏡。
“靜遠,靜遠,醒醒,醒醒!我想我們應是到了,隻是怎麼也冇想到,竟是會以這種方式抵達的。”
阿來輕搖著身旁不遠處的靜遠,靜遠睜開眼,手扶著額頭坐了起來。
“我們這是到哪了?頭好暈,好暈!”
阿來站起身,凝視著無儘的洋麪,眉頭漸皺。
“這汪洋如此之大,皇權極果可該去何處尋?”
不經意地,阿來神識散開,出乎阿來意料的,這裡麵神識竟然不受阻隔,愁眉舒開,阿來神識開始朝著汪洋,無儘地擴散。
“驚~~~驚~~~,吼哈哈哈,千百萬年了,終於有點心誤闖進來了嗎?好膽的小鬼,打擾了本皇的休眠,那麼就不能怪本皇拿你們打打牙祭了,吼哈哈哈哈……”
隨著阿來神識的擴散,本來光滑如鏡的洋麪上,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旋即震天的吼聲自汪洋下麵射出,在阿來與靜遠驚駭的目光中,一條閃耀著五彩光滑的虹龍自汪洋中竄出,張著血盆大口朝著阿來與靜遠疾速撲來。
“我滴個女帝啊!靜遠,你祖宗冇告訴過你,這無儘寒洋裡麵有這麼大一條長蟲嗎?還是說,女帝就是這大長蟲化的?”
說時遲,手更快,阿來雲紋雷翼一展,腳下雲霧自生,一把抄起靜遠,向著高空騰去,躲開了五彩虹龍的一撲。
“耶?小點心,有點道道啊!”
轟轟隆隆的聲音繼續從大張的龍口中傳去,而後隻見五彩虹龍緊跟著阿來的身影追了上來,長達千丈的龍驅完全從寒洋中顯現了出來。
“我滴個女帝啊!聽這聲音也不像女帝啊?我說龍大哥,我倆這麼點,你塞牙縫都不夠!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乾嘛死追不休!啊!雷動九天!一雷動!”
看著越來越近的龍嘴,阿來有些慌神,後背羽翼交合之處,炸開一團雷光,瞬間拉開了與龍嘴的距離。
“耶?越來越有意思了!看本皇荒古九舞!”
那大開的龍嘴,竟然能從上麵看出笑意,瘮得阿來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隻見五彩虹龍千丈的身軀一縮一扭,本來已經離遠的龍嘴再次出現在了阿來身後。
“我艸你大爺的!陰魂不散啊!二雷動!”
更璀璨的雷光,再次從阿來後背炸開,再度拉開了與龍嘴的距離,可是五彩虹龍一伸一擺,龍嘴又出現在阿來身後。
“你舅姥爺的!三雷動!”
……
“你八輩祖宗的!九雷動!”
團團雷光在阿來後背炸開,一次一次拉開了與龍嘴的距離,然後隻見五彩虹龍一次又一次的變幻身形,每變幻一次,龍嘴就出現在阿來身後一次,隻是讓阿來奇怪的是,每次虹龍身形的變化,都如同印記一般,刻到了他的腦海,如此,一逃一追的畫麵,在無儘的高空不斷地上演。
“小花!休得無理!”
就在阿來無計可施,就要被龍嘴吞入之際,一道清冷的聲音自汪洋中傳來,瞬間響徹了整片空間。
虹龍悻悻地停住,扭頭轉身朝著寒洋騰去。
阿來傻愣了片刻,然後戰戰兢兢得,與五彩虹龍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也緩緩得朝冰地上飛去。
待離地十丈之時,阿來赫然發現,盤身在寒洋中的五彩虹龍龍頭之上,站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女人一身透白的青紗廣袖裙,美顏如黛,秀髮如瀑,孤立在五彩虹龍龍頭之上,在邈邈薄霧中若隱若現,如仙子出塵,佳人臨淵一般。
直到阿來落在冰地之上,那孤立在龍頭之上的佳人終是有了動作,如一片白雪一般朝著阿來飄了過來。
離得近了,阿來纔看清了她的五官,眉如彎月,眼神清亮若驕陽,瓊鼻玲瓏,唇線曼妙,一時間阿來竟看得癡了,雪兒已經是萬分絕美了,可這名女子的長相,好似猶在雪兒之上,讓人看一眼,就不免沉淪。
可接下來女子的言行卻把癡迷的阿來驚醒了。
隻見女子飄身到阿來身前,滿目柔情與急切地一把捉住了他的手,“玄郎!是你嗎?玄郎!千百萬年了,你終於回來見妙一了嗎?”
“玄郎?玄郎是誰?妙一?啊?……妙一不就是萬古青天那唯一的女帝嗎?她竟然還活著?”阿來一頭霧水的看著這名自稱妙一的女子,驚得是一動也不敢動,而靜遠更是早已經嚇傻了。
“不!你不是玄郎!你是誰?你身上為何有他的氣息?”
轉瞬間,女子麵冷如霜,乍起的一股勁風差點把阿來吹倒,而後阿來眼前一花,再看清時,女子已經回身到了五彩虹龍的龍頭之上。
夢幻一般的狀況讓阿來更懵了,這都是什麼情況?
“說!你是誰?為何會來到這極洋寒境?”
不容違抗的輕斥如同天命一般,自女帝檀口中傳出。
“額,那個,回稟女帝,小子我叫阿來,他叫皇甫燁,是,是您的後人!”
摸不清情況,阿來回的有些支吾,一把將靜遠拉到了身邊,訕笑著介紹道,阿來心想,就算女帝再怎麼樣,她自己後人的麵子總得給留點吧。
聽到皇甫燁的名字,女帝臉上神情終是有了絲絲變化。
“皇甫後人?小子,我問你,現在皇極帝國如何了?”如冰雪一樣沁冷的聲音,再次從女帝口中飄出。
“撲通”一聲,靜遠跪響在冰地之上,納頭就拜了起來。
“啟稟女帝祖宗,後人不孝,帝國先是被我那逆賊叔父謀篡,現又遭魔界賊人入侵,現在整個帝國,已經落入到了魔界賊人手中。”
靜遠極其惶恐地回稟道。
“嗬嗬嗬,風雲變幻,朝代更迭,看來這天下,從來就不可能有穩固的江山。”女帝清冷一笑,如冰蓮綻放,語氣悠悠地說道。
“不!女帝祖宗,如果您在,江山定會永世穩固的,都是後人無用!”靜遠趴在冰地之上,羞愧地訴道。
“當年四仙域作亂,我暗中出手平定過一次,我以為經過那一次,足以震懾住一切逆心,看來是我想錯了,千百萬年漫長的時間,是可以磨滅掉一切痕跡的,人心,果然是冇有任何東西能夠鎮壓的。”
女帝說完,不再理會靜遠,而是轉頭看向了阿來。
“你叫阿來是吧?我問你,你身上為何會有玄郎的氣息?你認識他嗎?你見過他嗎?”
“額,回稟女帝,小子不認識您說的玄郎,玄郎是誰?”
阿來依舊一臉懵,他絞儘了腦汁也想不到自己認識的人中誰會是玄郎,彆說玄郎,就算是姓玄的他一個也不認識,可為何女帝一直說他身上有玄郎的氣息,難不成?阿來心中隱隱生出了一個猜測,難不成是老雜毛,但是不可能啊!就老雜毛這種齷蹉貨色,怎麼可能會讓萬古青天的這唯一女帝念念不忘?
女帝目光如同利箭一般,彷彿能看穿一切地盯著阿來。
幾息之後,女帝輕輕搖了搖頭。
“哎!算了,你果然是不認識他!嗬嗬,玄郎是誰?他是這片天地間最大的負心人,叫我在此等他,我這一等,等了千百萬年,我以為我能等到他,可今日你出現了,帶著他的靈魂氣息出現了,我知道我等不到了,說吧!小子,你來此有何目的?”
冰涼的歎息,淒冷的語音,在無儘寒洋上空不住地溢散,最後,有冰晶碎裂的聲音,自女帝體內傳出。
“回稟女帝,小子不敢欺瞞您,小子是為了皇權極果而來!女帝大人,皇權極果對小子來說萬分重要,您知道它在哪兒嗎?”阿來深深躬身施了一禮,滿麵渴望地看著女帝。
“皇權極果?嗬嗬嗬,自古皇權至極是寂寞,就如同置身在這無儘的寒洋之中一般,是無限的冰冷與孤獨。千百萬年了,我以為我能逃脫掉宿命,可這該死的宿命,終究是逃不脫的。小花,以後你就奉他為主,隨他出山去吧!因為,這是你的宿命!小子,最後我再拜托你一件事情,皇極帝國不能亂,更不可落入魔人之手,幫助我的後人,重新恢複它的太平安定!”
冰涼淒冷的聲音,如利箭一般,直刺阿來的心臟,讓阿來感覺心中一陣冰寒與裂痛。
“小子謹遵女帝之命!等等,最後,為什麼是最後?”
阿來恭敬地低下頭,彎身施禮,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嗬嗬嗬,你不是為皇權極果而來嗎?嗬嗬嗬嗬,皇權極果就是我!我終於能夠解脫了,再也不用日日飽受相思之苦了,嗬嗬嗬嗬……”
暖如春風一般的笑聲,在無儘的寒洋上空飄蕩不休。
“啊?等等,女帝,不,那皇權極果我不要了,不要了!”
阿來直起身,急急地咆哮出聲。
“嗬嗬嗬嗬,晚了!小子,早在之前,我的心已碎如彌粉!永彆了!”
一股股濃烈的生命氣息自女帝體內溢散出來,女帝的身形如同絕美的畫捲風化一般,自下而上徐徐消散,而後一顆璀璨的果實,一顆如同雙足雙拳對貼的果實隨著女帝的完全消失出現,徑直朝著阿來飛來,冇入到了阿來的眉心中。
“女帝祖宗,女帝祖宗,女帝祖宗……”
靜遠跪俯在冰地上,哭嚎不已。
盤身在無儘寒洋之中的五彩虹龍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出現在阿來身邊的一名俊美的青年,青年掛著兩行清淚,凝視著女帝消失之處。
“千百萬年的守護?都比不上一次邂逅嗎?千百萬年的守護,都無法感動你嗎?難道你真的是萬載冰心嗎?說玄郎是天底下最大的負心人,你又何嘗不是?”
青年輕聲呢喃,如同囈語。
果實飛入到阿來眉心之後,吾情天希竟自行從阿來體內飛出,簫音如歌如泣。
“《無妄夢花》
是誰用千百萬年的霧花,拚湊了這一世的繁華;
何苦許下諾言,碎了等待的靜安;
不如不見,白衣勝雪的容顏,隻怪貪婪,貪婪過後,無人可憐;
隻那一眼,宿命撥動了誰的琴絃,一瞬間的音下狂歡,不過是最無妄的騙;
是誰用千百萬年的風沙,拚湊了相望的天涯;
何苦許下諾言,醉了期待的夢天;
不如不飲,仗劍如仙的風韻,隻怪無饜,無饜過後,身已陷淵;
隻那一眼,運數捉弄了誰的情緣,唯一麵的無聚之散,換了誰夢花一場的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