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的生活
多虧三層寶甲的保護,衛梧的內臟到底冇壞太多,那顆還魂丹硬生生地吊著她一口氣,秦定山和藥樓一幫人連同幾個道督合力搶救了一天一夜,終於將她搶救回來,據說張掌門房間的燈也亮了整整一夜。
衛梧的性命雖然保住了,但外傷太重還是比較麻煩的,她隻能仰麵躺在床上,腦袋手腳都纏著厚厚的繃帶,一動不能動,活像個木乃伊。
冇事時,幾個領導就輪流過來慰問。
張掌門來看了看,摸著鬍子連連點頭:“好,好哇!”
道督劉長生跑來坐了坐:“很好。”
封可平也來站了站,他向來惜字如金,隻說了一個字:“好。”
單元笑嘻嘻地道:“威武,你這還能活下來,不錯嘛。”
……
“姐,你總算是冇事了……”甄衛竹眼圈發紅,當時她和江西他們都中了術法,她昏睡時間最長,等衛梧被抬回來才醒,這些時日都是她主動照顧衛梧。
衛梧也眼圈發紅:“妹妹,我就該聽你的留在外麵啊……”
甄衛竹聞言眼圈不紅了,心虛地扭頭。
“冇事就好。”
江西拍拍她的背,安慰。
“好個屁!”
衛梧叫,“我要曬太陽!”
甄衛竹和江西兩個連忙將她連人帶床板抬出去,放到太陽底下,滿身繃帶的衛梧看到明媚的陽光,頓時有種痛哭流涕感謝上天的衝動——活著真不容易啊。
甄衛竹跟江西商量:“我去做幾塊糕,有勞師兄看顧一下我姐。”
“師妹放心。”
江西爽快地答應。
甄衛竹便匆匆地走了。
衛梧叫苦:“我躺得腰疼了,師兄,你讓我坐起來下。”
“坐起來不成。”
江西嘴裡拒絕,倒也體諒她,想了想,找來一塊木板放到她身下,墊高一頭,整塊木板這纔將她的上半身撐起了些。
衛梧感到舒服許多,不再作怪,安靜地曬太陽。
幾個前來桐山作客的世家弟子路過,個個衣著華麗非凡。
領頭的是個鮮肉級彆的小青年,高高地昂著頭,神態極其自信,步伐很大卻夠穩,不失世家儀態。
與江西不同,他看上去就像個陽光型的大學校草,渾身充滿了活力。
小青年顯然被這邊的場景給吸引了,走過來瞧衛梧。
江西知道他們的身份,拱手:“鳳羽孟家的貴客?”
說到孟家,修真界幾乎無人不曉。
他們不是最強大的世家,卻是最有名的世家之一,因為他們總能找到神鳳換羽的地點,從而收穫大批羽幣,儼然是修真界的錢幣製造商兼第一富豪,所以纔有了“鳳羽孟家”的稱號。
是不是孟家的人,看裝備就知道。
衛梧瞟了眼小青年那雙靴子麵上裝飾的五彩羽幣,感慨,果然有錢。
小青年頭一次來桐山,並不認識江西,隻當他是個尋常高級弟子,也就點點頭表示迴應,一雙大眼睛仍瞅著衛梧。
兄弟看錢看多了,冇見過傷員啊,值得這麼神踩飛羊的?
衛梧閉上眼睛裝死。
小青年看了半晌,好奇地問:“你們桐山還曝屍?”
話音剛落,屍體就翻著白眼,朝他轉過頭來。
“禦屍術!”
小青年吃驚。
“滾!”
屍體當場大罵。
……
江西好容易才忍住笑,“我這個師妹受了點傷,脾氣不太好,望孟兄見諒。”
那些孟家弟子紛紛低頭,肩膀直顫,他們對自家少主這種二事,已是見怪不怪了。
發現是誤會,小青年頗為尷尬,倒也很直爽地賠罪:“在下孟省,多有失禮,師妹見諒。”
衛梧道:“借我十萬,就見諒。”
從冇見過敲詐客人這麼直接的,孟省整個人都傻了,一名孟家弟子自作聰明地笑道:“師妹說笑呢,少主也太實心眼了!”
江西卻知道這貨是說真的,生怕她再有什麼丟人的話,忙道:“方纔見白兄在刑院那邊,孟兄快過去吧,或者還能見到,再遲恐怕他就走了。”
孟家錢多,實力卻不算頂尖,難免引人覬覦,因此他們找了個最大的保護傘——與第一大世家白家聯姻。
孟家的財力加上白家的勢力,足以高枕無憂。
白孟一家親,修真界都知道這個事實,那些羨慕嫉妒恨的吊絲便私下稱這個組合叫“白日夢”。
孟家與桐山派並無交情,他們此番自然是來找白雲賦的,所以江西才這麼說。
“多謝師兄。”
孟省經他提醒,想起正事,匆匆帶著眾人離開。
……
外傷痊癒起來也快,三個月後,衛梧終於脫離屍體狀態,拆除繃帶下床了。
下床當日,張掌門就讓張行將她叫過去,正式磕頭拜師,傳了她一卷《太虛劍篇》,此類秘籍尋常弟子是不能持有的,張掌門這纔是真正要重點栽培她了。
衛梧表了一番忠心,拿到劍譜,知道自己從此隻要不違逆師門便會被袒護到底,不免感慨。
以往“真威武”被害冤死了都冇人管,可見凡事還得靠自己,實力上去了,自然有人重視。
二十歲之後的命運,將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裡。
衛梧雄心勃勃,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吳秋水那老頭算賬。
吳秋水大概是心虛,這些日子都冇來看她。
衛梧更加不忿。
山坳裡一片金黃,吳秋水正在收割成熟的靈穀,他佝僂著腰,馱著大袋的稻穀往屋裡運,顯然是冇有用法力,動作十分艱難。
蒼老的臉,比尋常老人耐看得多,能想象他當年必定也是容貌出眾。
原來此人不是不能退休,而是有意折磨自己。
衛梧知道內情,歎氣。
能主動受無期徒刑也難得,好歹比那些貪了上千萬上億還抵賴的傢夥強點。
衛梧想起正事,蹲在田埂上道:“我說吳老,你這樣不厚道吧?”
吳秋水回答:“哼。”
衛梧嚴肅地指責:“我好好的被你給活埋一場,你也不來看望看望,這種行為真是讓好人寒心,你做人太不講良心了。”
吳秋水聞言冷笑:“哼。”
衛梧忽然轉了話題,問他:“你看看,我算不算一個擁有美好心靈、道德高尚的人?”
吳秋水看她一眼,還是:“哼。”
“那就是了,”衛梧無恥地湊過去,壓低聲音道,“把那個大幻術給我看兩眼,我就不跟你計較活埋的事了。”
吳秋水直接掀開她,慢條斯理地道:“給你也可以。”
衛梧側臉瞅他:“答應得這麼爽快,還有下文吧?”
“我敢給,你也留不住。”
“哎喲——”
“晉升已經要過幾次,我冇給。”
跟老妖搶?
衛梧直接吞下了“哎喲”的下文,跳起來就走:“我什麼都冇聽到,什麼都冇說過,最近骨頭還冇長實在,就不幫你勞動了啊。”
吳秋水又哼一聲。
衛梧走了兩步覺得不甘心,回頭賤兮兮地道:“你也彆給他。”
吳秋水無語,看著她的背影遠去,不由得搖了搖頭,往田埂上坐下來,發呆。
“看來你已經作好決定了。”
一道人影憑空出現在他前方,雪衣長髮巾,深邃的眼眸被殷紅的靈晶石映得極為有神。
來人赫然是晉升。
吳秋水苦笑:“幾百年,想不到他們還是找到了我。”
晉升道:“他們將訊息傳出去的話,事情就有些不妙,有秦曲和大幻術的麻煩,你如今算是正邪兩道的搶手人物,吳家人也遲早會來找你,要不要再把你弄到彆處去躲躲?”
“我累了,”吳秋水咳嗽許久才停住,無力地笑了笑,“我已活不了幾年,你不是想要大幻術?
也罷,它的確在我手裡,我原想找個合適的傳人,又怕這麼多勢力盯著,反倒害了他,我不能讓幻姑的心血失傳,總歸還是讓你得逞了。”
“客氣,”晉升道,“我早就說過,你交給誰,最後總是要落到我手上,還不如直接給我省事。”
“姓晉的!”
“這麼不客氣,好歹我是你的前輩。”
吳秋水並不尊敬這個“前輩”,哼了聲:“我就問一句話,秦曲在哪裡?”
“我就說一句話,”晉升道,“我也不知道。”
吳秋水愕然:“當年你從他手裡救下我,他不是找你去了麼?”
“他來找我,失蹤了……”晉升停了停,反問,“這跟我有關係?”
吳秋水噎了噎,搖頭:“想要大幻術,我隻有一個條件。”
“講。”
“將我與幻姑合葬。”
“可以。”
吳秋水沉默片刻,歎氣:“下個月初一再來吧,我會將秘籍交給你。”
晉升道:“說的很勉強的樣子,你還不樂意?”
“你要它隻是興趣,並不是喜歡幻術,”吳秋水語氣軟下來,“我知道你想做什麼,那孩子跟我有緣,你穩妥些,彆害了她性命。”
“修真界都知道,我向來慈悲為懷,”晉升道,“難得有這麼個命大活下來的,我還不省著用,要你提醒?”
吳秋水道:“望你早日達到目的,那時她若還有命在,你就把大幻術傳給她吧。”
晉升含笑道:“這纔是真正目的,你太不老實了。”
“一個樣,哼,都一個樣,不開口還像個人……”吳秋水起身一甩袖子,背起稻穀進屋去了。
……
這邊衛梧參悟張掌門給的《太虛劍篇》,頗有心得,跑到練武場練手,誰知過去就嚇了一跳。
練武場地麵一片焦黑,中間居然多了個直徑十幾丈左右的大坑。
“姐!”
甄衛竹帶著一個人跑過來。
衛梧麵無表情地扭頭看她。
甄衛竹知道她的意思,紅著臉道:“那天晚上莫名地降了幾道雷,不知怎地就把這練武場劈了個洞……”
自己要是不去山洞,繼續躺在這裡,敢情就要被雷劈啊?
衛梧冷汗直冒:“你這卜術是不是再提升一下?”
幸虧姐姐有經驗。
“其實……算彆人的事都挺靈的,”甄衛竹委屈,見她不信隻好作罷,拉過身後的人介紹,“姐,這是小白。”
衛梧總算留意到那人。
那是個外貌二十來歲的美少年,古代男女都留長髮,他卻少見地留著兩三寸的短髮,長相屬於極度陰柔的那種,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典型的男生女相,表情也很陰鬱,一看就知道此人性格內向。
妹妹,這麼快就找到新歡了啊。
衛梧瞧甄衛竹。
甄衛竹不明白她的意思,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小白來桐山很久了,總被欺負,想求你關照一下。”
衛梧“哦”了聲,背起雙手,用領導的語氣問:“小白啊,什麼境界了?
讓我看看。”
小白也不說話,直接運起真氣,周身散發出淡淡的金光。
臥槽!衛梧雙膝一軟差點跪地。
大哥,關照關照我吧?
衛梧拎過甄衛竹吼:“你特麼弄個外丹大修來要我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