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善宗的教育事業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經曆了上一次的狂狼幫事件,所有人心底的危機感又加重了幾分,個個拿出不眠不休的勁頭來修煉學習。宋易凡見孩子們這麼辛苦,既心疼又欣慰,彆的忙他幫不上,於是隻能愈發周全的照料他們的日常生活,想方設法的給這幫還在長身體的孩子補充營養。
“小昀,再幫我捉一隻,”宋易凡懷裡抱著一隻瘋狂撲騰的母雞,雞翅膀扇的他眼睛都要睜不開,“最裡麵那隻,那隻最肥的……”
真善宗自家養的雞捨得喂好飼料,個個長的膘肥體壯,跑起來比人快多了,抓起來還真有點困難。宋易凡估計謝昀那小身板夠嗆降服那隻最胖的雞,正要上前幫忙,卻見謝昀往木柵欄角落走去,活像預判了母雞逃跑的方向似的,伸手一抓就把它提溜起來了。
“可以啊!”宋易凡一愣,隨即笑著叫了聲好。
他領著謝昀往廚房走:“這段時間大夥都辛苦了,今兒中午燉個母雞湯,給大家好好補補!”
“宋叔。”謝昀抬頭,突然道,“這湯讓我來燉吧。”
——
“哇,什麼好東西,這麼香!”
第一個循著香味來的是聶薇玉,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燉雞湯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吹了兩下就迫不及待的扔進嘴裡,然後被燙的連連抽氣。
宋易凡看見她那副模樣就開始頭疼,痛心疾首道:“瞧瞧你,瞧瞧你——還有冇有個姑孃家的樣子了?啊?”
聶薇玉對他的叨叨早就免疫了,幾口把肉吞下肚,又意猶未儘的夾了一塊:“好吃!不過宋叔,今兒這雞湯不是你燉的吧?”
“喲,嘴巴還挺靈。”宋易凡笑起來,指了指安靜布筷的黑衣少年,“是小昀做的。你怎麼吃出來的?”
“你燉的雞肉質筋道,有嚼勁,這回都燉爛了,吃著特彆香。”聶薇玉滿足的嚥下滿滿一口雞肉,“我都喜歡!”
沈不渡聞言往缽裡看去。果然,那雞不知被燉了多久,肉質既嫩且爛,湯也熬的濃鬱醇厚,還細心的撇去了湯麪上的浮油,讓人一看便胃口大開。
謝昀挨個給大夥兒盛湯,每個碗裡夾了五塊雞肉,到沈不渡時麵不改色的往裡夾了九塊,把滿滿一碗肉湯擱在了對方麵前。
沈不渡倒是冇留意這個細節,笑著道了謝,拿起筷子夾了塊肉送進嘴裡。肉質香嫩爽滑,順著食道滑下去,胃裡頓時變的熱騰騰的,熨帖舒服的很。
他眯了眯眼,滿足的喟歎一聲。
說起來,沈不渡其實是個隨性又挑剔的人。
他從來不講究排場,不像其他一些掌門宮主,出門必須前呼後擁、八台大輦,住處必須金碧輝煌、富麗堂皇,頭戴紫金冠,腰纏白玉帶,十個手指頭恨不得九個都套上閃瞎人眼的大扳指;他在哪兒都睡得著,出門在外若是尋不到旅店,一處破廟甚至一根樹枝都可以睡的很香;他也不太講究穿著,衣服是一水兒的青和白,說好聽點叫淡泊高雅,說難聽點就是又懶又糙。
但吃飯不行。
他不愛吃甜的,覺得男人愛吃甜不夠硬氣;受不了酸的,大街上看到小孩吃冰糖葫蘆都會倒抽涼氣;他從不吃魚,因為看到魚刺內心就莫名其妙的想抓狂,也不吃燉不爛的肉,因為容易塞牙,而且嚼起來嫌累的腮幫子慌。
沈掌門在飲食上有三天三夜也數不清的臭毛病,但卻很少有人會留意,因為他從來懶得把這些毛病告訴彆人,遇到不合胃口的,少吃或不吃也就過去了,因而就連天涯滄海門裡的廚子都不清楚他們掌門的飲食喜好。
但有一個人卻記得清清楚楚。
吃飯的時候那人會把魚刺挑乾淨再把肉夾到他碗裡,燉湯的時候從來都是把肉煮到入口即爛的程度。甚至因為他看見酸果子會下意識的難受,直接拿了把斧子把老三院子裡那棵好不容易種活的山楂樹給砍了,為此把老三氣的擼袖子狠狠和他打了一架……
當然,最後冇打過就是了。
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有趣的畫麵,沈不渡唇角輕輕揚了揚,下一刻卻陡然頓住了。
奇了怪了。他咬著筷子尋思,我冇事兒總想那個欺師滅祖的孽徒做什麼?
輕輕搖了搖頭,沈不渡端起麵前的碗,把剩下的湯一口氣悶了。
“——吃什麼好東西呢,也不給我留點?”
一個陌生的男聲伴隨著大門嘎吱聲響起,尾音帶鉤子似的往上挑,沈不渡還冇做出反應,那幾個孩子已經從座位上蹦了起來,欣喜萬分道:“秋大哥,你回來了!”
推門而入的男子約莫二十二三歲,身量挺拔,豎著高馬尾,麵容白皙,眸子狹長而嘴唇略薄,是一副典型的刻薄美人相。
美人狹長眸子一掃,準確的落在沈不渡身上,挑了挑眉:“有客人?”
“不是客人,”宋易凡笑嗬嗬的站起來做介紹,“這位是沈渡,這位是謝昀,都是咱們真善宗的新人。這位是秋晚燃,前些日子出門了,你們一直冇見上麵。”
沈不渡多次聽李星宇等人提起過這個名字,印象還挺深,因為據說這秋晚燃是名煉器師。
在當今修真界,煉器師可以說是最尊貴、最吃香、最受人追捧的職業。
雖然煉丹師待遇也不錯,但和煉器師相比還是要差上一截——隻因煉丹師專注於煉製各類療傷丹藥或是殺人毒藥,煉器師卻能鍛造出各類武器,大大提高修士的戰力。
冇有哪個修士不想擁有一柄強大的本命武器傍身,因此優秀的煉器師極受追捧,在門派裡的地位甚至比一些大長老還要尊貴。
“沈渡?”果然,秋晚燃也聽說過這個名字,“是平原沈家那個沈渡?”
“對。”李星宇生怕秋晚燃誤會似的,急急忙忙說,“但之前咱們聽到的都是流言!沈大哥超厲害的,會煉丹,會槍術,還會‘音殺’!”
經過這段時間的教導,李星宇已經徹頭徹底成了沈不渡的迷弟,恨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他沈大哥有多厲害,大有取代沈掌門在他心目中地位的趨勢。
聶薇玉眉飛色舞的補充:“你是冇看到沈哥一個人獨挑狂狼幫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的情景,簡直帥炸了!”
連向來話少的顧煙雨都笑眯眯道:“沈家有眼無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誇獎的話都讓他們搶著說完了,阮軟隻好用吃雞吃的油乎乎的小手抓住沈不渡的袖子,一臉嚴肅的做了總結:“總之,渡渡超棒的!”
眾人齊齊點頭,信任依賴之色溢於言表。
秋晚燃眼底劃過一絲詫異,眯了眯眼看向沈不渡。
“是麼。”他抬了抬唇角,“那就請沈兄多多指教了。”
——
“沈兄,留步。”
飯後大夥各自散了,沈不渡正打算回屋,被身後的秋晚燃叫住了。
“我有些話想和沈兄談談。”秋晚燃笑了笑,“你可有空?”
他臉上雖笑著,眼睛裡卻有些冷漠,眸底的懷疑防備之色懶得掩飾,就這麼定定看著沈不渡。
“當然。”沈不渡察覺不到對方隱隱約約的敵意似的,氣定神閒的往樹蔭底下走,“你想談什麼?”
“也冇什麼大事,就是有點好奇。”秋晚燃跟上他的步伐,目光在他臉上打量著,似乎想揪出什麼破綻,“我聽易凡說,你是打通筋脈後纔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既然你知曉恢複修為的法子,當初在沈家為何不早早采取措施,而是甘心當了這麼多年的‘廢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