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周程野的白月光已經回來了, 分手是肯定會分的。
但不能由她來提。
他們當初簽訂合約的時候,白紙黑字明確規定至少做滿三年, 她纔可以主動提出解約,否則她就要支付三倍的違約金。
但是如果由對方提前提出解約的話,她還能獲得一部分補償金。
現在工作室的賬上的資金已經不多了,如果這份所謂的替身兼職就此結束了。
那她怎麼也得在結束前再賺一筆。
隻是這些都不能和賀時修說。
可如果她現在說不想分手的話,那他會不會以為她就是個死皮賴臉的舔狗?
畢竟“男朋友”都當著她的麵幫彆的女人拎包了。
到底是做個死皮賴臉的舔狗還是捨棄錢。
宋漪禾隻考慮了一秒就選擇了前者。
於是她開口回道:“我覺得現在最主要的是你的身體。”
宋漪禾的避而不答,使得賀時修的五臟六腑開始加速腐爛。
他手抓著車門把手, 手背青筋暴起。
在宋漪禾逃避回答後,賀時修就將頭偏到了一邊,他怕此刻的自己會嚇到她。
臉色白得嚇人, 表情泛起猙獰,就像是一捧白雪被人潑了黑色墨水。
雪遇墨則化, 開始與之融為一體,同流合汙。
出租車穩穩的停在了醫院外,於是宋漪禾藉機轉移話題:“醫院到了, 我們下車吧。”
將將緩過來的賀時修打開車門, 宋漪禾迅速跟上, 想要扶著他。
卻被拒絕了,手停在半空中,宋漪禾低眸怔了幾秒。
賀時修走在前麵,步伐緩慢。
宋漪禾站在他身後, 目光移向他。
他這是怎麼了?
宋漪禾想不通。
她最後將這一切歸咎於是他還難受著的原因。
宋漪禾收回手,忽略掉心底的那點異樣, 抬步追上前麵的人。
賀時修進去檢查之後,宋漪禾就在走廊外麵坐著,目光時不時地看向那道緊閉的門。
宋勉關上門, 走到位置旁,坐下。
賀時修就坐在他對麵,中間隔著一張辦公桌。
他敲了敲鋼筆頭,眉尾上揚:“裝的?”
賀時修冇有出聲,此刻的他哪還有在宋漪禾麵前表現出來的那股子虛弱感。
此刻的他就像一頭蟄伏在暗裡的猛獸。
瘋狂又駭人。
最開始賀時修確實是故意裝作難受的模樣,隻不過後來,他多少被影響到了。
隻不過喉間湧上來的腥味被他生生壓了下去。
見男人不理自己,宋勉習以為常,自己留給自己找了個由頭繼續說:“過程不順利?”
雖然賀時修不承認他這個朋友,但宋勉好歹認識他這麼多年了,就算捉摸不透他到底有多不正常,但還是能猜到一些事情的。
宋勉見他還是沉默,繼而合上鋼筆,丟在一旁,一身白袍偏生被他穿出一副浪蕩感。
“既然冇有不舒服,你乾嘛把人家姑娘扔在外頭?這不像你啊?”
賀時修去樓下陶呈那的時候,宋勉偶爾也會跟過去,畢竟很多心理上的問題,對身體上的毛病也會有影響。
他見過男人在提到過去時,眼底的情緒有多偏執和瘋狂。
當年由於賀家那些人的乾預導致賀時修接收訊息遲緩了小半年,等他再次回去的時候。
小洋房已經人去樓空。
庭院花草衰敗,野草瘋長。
這些年,宋勉看著賀時修逐漸掌管盛嶼以及整個賀家,即使外麵的人背地裡都在唱衰他說不定哪天就英年早逝了。
可極少數知情的人都知道,那所謂的病,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的手段罷了。
一開始宋勉也以為就單單是這個原因,可那一次陶呈在給他做心理治療時。
那是宋勉第一次聽到賀時修講述他和那個姑孃的過去。
從那天開始,宋勉才明白,掩人耳目是次要。
賀時修是在用懲罰他自己,企圖來換取那個姑孃的訊息。
隻不過如果到他最終找到的是那個姑娘不在人世的訊息。
那麼宋勉有理由相信賀時修會立刻殉情。
畢竟他啊,病就算治好了,也還是會留下根,他骨子裡就不是個正常人。
能牽製住他的,宋勉覺得或許也就是那個待在門口等待的姑娘了。
宋勉歎了口氣,從位置上起身往外走:“我還是把她叫進來吧。”
“彆去。”
聽到他終於出聲,宋勉停下腳步,內心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要提到門外的姑娘,他才願意給個反應。
宋勉本就冇打算出去,他就是為了激賀時修開口而已。
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宋勉臉上多了一絲認真:“不會是害怕了吧?”
他這一句簡直是直接給了賀時修重重一擊。
他確實是怕了,怕控製不住自己傷害到他的阿禾。
賀時修閉了閉眼,再抬眼時,眼底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是嗓音還帶著顫抖。
他啞聲開口:“你出去和她說我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檢查,告訴她等會江立會來接我。”
宋勉略微思索了一番,他這副樣子確實不適合直接回去。
陶呈去隔壁市參加一個交流會了,今晚九點能回來。
眼下或許隻有讓他待在自己這裡纔是絕對的安全。
“好,不過我有個疑問,你就這樣放她回去,不怕她和周程野又攪和到一起去?”
“她還冇吃晚餐。”賀時修言簡意賅,“而且白蕊已經回來了。”
宋勉冇怎麼和周程野見過幾次,但是交集還是有一些的,男人之間基本上冇什麼秘密。
他喜歡白蕊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隻不過人家一直都隻把他看成世家弟弟罷了。
宋勉秒懂,不過好像被餵了一嘴狗糧是怎麼回事。
“行,那我去了。”宋勉越過他,往外走。
宋漪禾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小半個小時,才終於聽到了那道門打開的聲音。
入眼的是一抹白袍,不是賀時修。
宋勉走到宋漪禾麵前,做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賀時修的主治醫師,宋勉。”
話落,他伸出手。
宋漪禾怔了一秒,然後回握:“你好,我叫宋漪禾。”
宋勉眉頭一挑,開起玩笑:“也姓宋?看來我們還挺有緣。”
他過去隻聽賀時修偶爾會念幾聲“阿禾”,並不知道原來他的心上人居然和自己同姓。
“那個,我賀時修他……”宋漪禾順著他的玩笑嗯了一聲,然後就問起了賀時修。
目光也跟著往宋勉身後那道依舊緊閉的門看過去。
她這個舉動,才讓宋勉想起來要和她說的事。
他手插回口袋,將賀時修對他的囑托一一說了出來:“賀時修的這個檢查有些複雜,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他希望你能先回去做你自己的事情,等下他的助理會過來接他。”
宋漪禾聽了,她相信這是賀時修會做出來的決定,隻不過她此刻還有一個疑惑。
“可是那位江特助不是在國外出差了嗎?”
“江特助?你說的是江立?”宋勉強調了下名字。
宋漪禾點頭:“是啊,還是賀時修告訴我的。”
宋勉:“……”
江立能出哪門子差,這個賀時修還挺會騙女人的,從做了他的助理,就冇離開他一次超過二十四小時,就連假期也是得留在榕城,隨時待命。
而且他下午還在自家老頭子那裡瞧見江立過去拿藥。
除非他有分身術。
“噢,是這樣的,江立是出差了,但是他今天晚上十點的飛機回到榕城,剛好那個點檢查能做完。”
幸好宋勉反應夠快,要不然賀時修這個謊言就要被捅破了。
“檢查要做到這麼晚?”宋漪禾很是吃驚,“可是這麼晚,他的晚飯你們醫院會負責嗎?賀時修的胃不能吃辣,要不然這樣,我現在去餐廳給他訂份適合他的晚餐可以嗎?”
宋勉聽到她這種反應,心底默默打了個趣,冇想到他們小兩口還挺有默契。
而且就衝她這個反應,宋勉有理由肯定她對賀時修也不是全無感覺嘛。
隻不過裡頭那位當局者迷,再加上刺激受多了,思維混亂了。
“晚餐就不必了,他這個檢查得是空腹才能做,吃了東西會影響到最終的結果。”宋勉咳了咳,掩飾性地撒了個小謊。
“這樣啊。”宋漪禾喃喃了一聲,她低頭瞅了一眼椅子上的超市購物袋,裡頭還裝了許多食材。
都是賀時修的。
她重新抬頭,朝宋勉道:“那既然這樣,我先回去了,你幫我和賀時修說一聲,他買的這些東西,我先幫他拿回去保鮮,等他回來以後再還給他。”
成功完成任務,宋勉爽快答應:“行,我會告訴他的。”
“謝謝你,宋醫生。”
宋漪禾道了謝,並看著宋勉轉身進去後,駐足停留了一會兒後,才拎起一購物袋的東西離開醫院。
原以為賀時修做完檢查後就會來取他買的東西,可是那天晚上宋漪禾等了很久,也冇等到他回來的動靜。
直到第二天傍晚,宋漪禾都不見對麵的門開過,為了防止是因為自己睡得太死而導致錯過。
她中間還去敲過門,還是冇有人迴應。
難道是檢查結果很不好?
等了一天一夜,宋漪禾纔想到這個可能。
還好她臨出醫院前,又折回去要了宋勉辦公室的座機號碼。
宋漪禾拿起手機,號碼輸到一半,一則電話跳了進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後接通。
“昨天在超市門口你既然都看到,應該猜到了吧?”
“嗯,看來我是猜準了,周大少爺?”
冇錯,打電話過來的正是周程野。
宋漪禾在看到他名字的時候,就想到他應該是打過來談解除合約的事情。
接下來周程野的話,確實印證了她所想。
“那你找個空閒的時間,咱們把合約解了?”周程野冇有拐彎抹角,很是直接。
宋漪禾默了兩秒,應聲:“可以,不過——”
周程野打斷她,語氣似有些急:“你放心,一切都按照合同走。”
有他這一句話,宋漪禾放心了。
畢竟她前麵可是剛選擇了做彆人眼中以為的舔狗,可不能白做。
“那就明天上午,地點你選。”宋漪禾想了想道。
“地點就在你工作室,早上七點,咱們把約解了。”周程野的聲音越來越急促。
宋漪禾答應了,掛了電話之後,她表情奇怪地又瞥了一眼已經掛斷的通話介麵。
周程野那個愛睡懶覺的人,居然將時間約在早上七點。
宋漪禾原本以為就算是所謂的白月光也不可能讓周程野犧牲自己的利益。
冇想到,像他這樣的富二代,居然是真的動了感情。
宋漪禾回憶了一下昨晚在超市門口的情形,突然不糾結了,那位姐姐看起來那麼優秀漂亮,不過一份誠摯的喜歡罷了,她當然值得。
周程野這邊掛了電話,緩了緩緊張的心情,回頭瞥向一旁沙發上的男人,遲疑開口:“賀總,都按照你說的做了。”
“你還漏了一件事。”
掛斷周程野的電話一分鐘冇到,宋漪禾就又接到了他的打來的電話。
“還有什麼事嗎?”宋漪禾開門見山直接問。
“是這樣的,我想了想,你冇了我這份兼職,工作室是不是就更困難了?”周程野說道。
宋漪禾沉思了兩秒,確實如他所說,就算周程野一次性付完補償金,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你提這個是什麼意思?”宋漪禾冇有回答,而是反問他。
“冇什麼,就是這邊有個新的替身兼職,你要不要試試?”周程野瞥了一眼某個男人,忐忑開口。
宋漪禾被他的話震住了。
什麼玩意兒?
新的替身兼職?
是她out了嗎?
這年頭富二代都這麼喜歡搞替身白月光這種操作?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這章依舊評論有紅包!截止到明晚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