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漪禾靠在賀時修懷裡, 默默平息那股如同小鹿亂撞般的心跳聲。
她緩了緩心神道:“賀時修，白蕊姐快回來了。”
意思是你可以鬆開了。
而賀時修彷彿冇聽懂她話裡的意思，他淡淡嗯了一聲後回:“那就更不能浪費這僅有的時間了。”
宋漪禾:“？”
“所以再多抱一會兒。”
“……”
*
不知道是白蕊太有眼力見還是司機真的來晚了, 她走了足足二十分鐘纔回來。
也因此導致宋漪禾與賀時修抱了將近二十分鐘, 才被鬆開。
賀時修速度很快, 上了車後就讓副駕駛的江立把行程表發他一份。
然後由他發給宋漪禾。
今天有專門的司機, 所以江立這個臨時的廚子兼司機卸任了，迴歸了本職工作。
“以後你就可以隨時知道我在做什麼了。”賀時修將行程表發給了宋漪禾。
他話剛落下尾音，宋漪禾就感受到了隔著一層布料的包裡傳來的微弱震動聲。
她倏地挪開手，臉頰隱隱發燙。
心虛的感覺由內而外地開始散發, 宋漪禾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總感覺今晚的自己反應奇奇怪怪, 包括賀時修的言行也是。
宋漪禾抿了抿唇，猶豫了幾秒，還是說了:“其實我覺得也不用這樣，如果你每天的行程都被我掌握得死死的, 那不會有種被監視的感覺嗎？”
她不信有人喜歡被監視, 賀時修肯定也不例外。
窗外的夜色靜謐無聲, 偶爾有幾盞路燈的光亮閃過車窗, 投射進後座裡，晃著人眼眸。
宋漪禾抬起頭，看向賀時修時剛好有一道光掠過, 將他那璀璨奪目的星眸照得愈發明亮。
而從他的眸裡, 宋漪禾第一次清晰而真實地望見了自己的身影。
“阿禾。”賀時修突然喊她。
“嗯？”宋漪禾似被什麼耽擱了，慢半拍地迴應。
賀時修望著她，窗外的路燈已經遠遠被甩在後麵，車內又恢複了初始的灰暗。
連同著他那雙眼也變得更深邃了些。
“我想被你監視。”
“？”
“你監視我吧。”
“！！！”
宋漪禾被他話驚的瞬間失語，同一時間前麵的司機也像是遇到了什麼事, 誤踩了下刹車。
等一切恢複正常後，司機連忙道歉:“對不起，賀總。”
心有餘悸的江立:“……”
幸好今天不是他開車，要不然他估計得把油門當刹車踩。
也正因為這個小插曲，將賀時修剛剛那段話繞了過去。
宋漪禾選擇不回覆，裝作冇聽見。
她懷疑賀時修是不宋有某些不為人知的癖好，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那番話來。
可是賀時修一臉坦然自若的模樣又讓宋漪禾覺得心虛。
她覺得心裡彷彿有一個小人在批評她:賀時修這麼好的一個人，你居然懷疑他的人品，你也太壞了！
因為就在“隔壁”，所以籠統也不過七八分鐘的車程。
司機停了車，宋漪禾就立馬從車裡“逃”了出來，實在是賀時修方纔的話太讓人震撼了，她到現在都還冇怎麼緩過來。
隻是剛“逃”出來幾分鐘，她心底又立馬萌生了幾分愧疚，宋漪禾猶豫了幾秒然後回頭一看。
賀時修果然就站在車旁，目光直直地注視著她。
身形筆直地立在原地，藏青色的西裝像是隱在黑夜裡，昏黃的光暈沖淡了幾分他臉上的病態，淺淺的光影落在他眼睫上，隨著一顫一顫的動作，在他眼尾留下了陰影。
宋漪禾停住了腳下的步子，她抿唇。
忽然覺得這樣的賀時修彷彿平添了幾分委屈，而且還是因她而起。
賀時修依舊冇動，宋漪禾卻動了。
她小步走回到他麵前，大著膽子去拉他的手，冰冰涼涼的。
宋漪禾主動問:“可以走了嗎？”
賀時修垂下眼眸，望著被她拉著的手，嘴角微微上揚:“可以。”
“那走吧。”
就這樣，倆人並排往裡麵走去。
宋漪禾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賀時修高興和生氣的開關。
他們到的時候，白蕊他們已經唱起歌了，說是來吃晚飯其實不太準確。
宋漪禾掃了一眼包廂的裝修，她覺得這更像周程野平日裡瘋玩的場所。
寬大的石麵桌上擺滿了各種名酒和冷盤。
冇有一樣適合賀時修吃的。
“漪禾、賀總，你們來了，快坐下吧，今晚大家都好好放鬆一下。”白蕊道。
“好。”宋漪禾瞧了一眼包廂環境，微皺了下眉。
她拉著賀時修坐在了沙發角落。
蘇淼正在和周程野搶麥，順便還拉上段年雨來了個男女混合雙搶。
場麵一度混亂。
周程野以一抵二，自然是打不過，被搶了麥的他哼哼唧唧跑到白蕊身邊求安慰。
隻是白蕊最近又有了新曖昧對象，實在冇空理他，隻能有一句冇一句的敷衍他。
坐在角落的宋漪禾瞧著這副景象，忍不住感歎:“也不知道周程野什麼時候死心。”
賀時修敏銳地捕捉到她說的某個人的名字，眸色一暗:“為什麼要死心？”
宋漪禾隻是自言自語，冇想到賀時修居然聽見了。
“就是白蕊姐這麼多年都冇能看上他，所以我覺得他或許可以試著接受這個事實了。”
“一直堅持不好嗎？還是你有彆的想法？”
“啊？彆的想法？”宋漪禾覺得他這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能有什麼想法？”
賀時修抿唇，冇再說話。
宋漪禾也冇有深想，以為他隻是和自己一樣隨口說說而已。
正好這個時候蘇淼拿著搶過來的麥走過來非要拉著宋漪禾一起過去唱歌。
“你忘了我五音不全的嗎？”宋漪禾望著被塞進手心的麥，頭都大了。
明顯喝大了的蘇淼纔不管這麼多，非要押著她唱一首《甜蜜蜜》。
宋漪禾:“……”
反抗不了，她隻能趕鴨子上架。
唱了一遍《甜蜜蜜》，隻是唱完之後宋漪禾發現整個包廂似乎都安靜了不少。
除了音樂還在放著，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宋漪禾握著麥，疑惑問道:“怎麼了嗎？”
周程野窩在白蕊身側，毫不猶豫地開口吐槽她:“我說宋漪禾，以前冇發現你唱歌的天賦居然這麼爛，那麼一大段歌詞，居然冇一個唱在調上。”
宋漪禾:“……”
自己承認唱得爛是一回事，但周程野剛剛那一頓劈裡啪啦吐槽，她聽了特彆想揍他。
不知道是怎麼了，宋漪禾自詡是個脾氣穩健的人，可近些日子她總覺得身體裡有股力量在一直往外衝，連帶著她都受了影響，脾氣都比往常暴躁了些。
宋漪禾最終選擇了無視他，遞了個白眼過後就回到了賀時修身旁坐下。
神情頗有些沮喪。
難道她唱歌真得很難聽嗎？
“彆聽他的，你唱得很好聽。”身側的男人似乎洞察到了她心中的想法，於是開口安慰。
宋漪禾知道自己唱歌不好聽，但聽到賀時修這麼誠摯地安慰自己，心情也跟著舒暢了不少。
“謝謝你安慰我，不過我從小就五音不全，周程野確實冇有誇張。”
賀時修聽了卻搖頭:“我說的是實話，你唱歌很好聽，我很喜歡，他聽不來是因為他不懂得欣賞。”
“你……不會在騙我吧？”麵對著賀時修如此誠摯的神情，宋漪禾也開始懷疑起來。
難道她過去都是判斷失誤了，其實她有著一副堪比天籟的嗓音？
“當然不是。”
賀時修笑了笑，眸光浸著溫潤，實在是讓宋漪禾反駁不起來。
她已經開始懷疑是不是過去大家都是在欺騙她，其實她唱歌也不錯？
“他冇有藝術細胞，所以不懂得欣賞，但我不會。”
正陷於深深的自我懷疑中的宋漪禾冇有注意到賀時修已經開始對周程野進行言語間的抹黑和攻擊了。
被賀時修這麼左一句“好聽”、右一句“我喜歡”迷惑的宋漪禾幾乎已經完全相信了他的話。
畢竟以賀時修的性格，實在不可能在這種事上騙她。
更何況他也冇必要如此。
深思熟慮後的宋漪禾一拍沙發:“我就知道周程野這廝蔫壞的！”
達到目的賀時修完全同意:“確實如此。”
他在考慮，家裡那間客臥是不是可以讓人重新裝修一下。
如果是一間唱歌房，好像也不錯。
陪著周程野這貨瘋玩了將近兩個小時，宋漪禾早就餓了，包廂內吃食倒是挺多，隻是全都是些辛辣刺激的。
賀時修的胃碰不了，於是宋漪禾在詢問了他之後，就在手機裡的外賣軟件裡下了單。
這會兒服務員剛將外賣送了進來，還貼心地備上了乾淨的餐盤碗筷。
服務周到又細心。
宋漪禾幫賀時修倒了一碗湯:“先喝湯墊一下。”
湯和飯菜不是在一家點的，她點的飯菜還在路上。
“好。”賀時修聽話地接過。
他剛準備低頭喝一口，不遠處的周程野卻突然開口:“宋漪禾你能不能收斂一點，這又不是私人場所，能不能彆這麼秀來秀去的。”
白蕊出去接電話了，接的就是那個曖昧對象打過來的，所以周程野這會兒才這麼暴躁。
再加上他喝了不少酒，思考能力下降，麵對著賀時修也冇了之前的畏懼。
嗆人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宋漪禾還記著之前他說自己一個詞冇在調上的話，並不太想理他。
她走了兩步，端了一盤水果放在他們這邊的小桌上，示意賀時修吃點。
她不想理周程野這個醉鬼，可賀時修卻緩緩放下了手裡的湯碗。
他偏過頭，目光掃向某人，幽幽開口:“是啊，我冇周先生你那麼身強體壯，所以隻能一日三餐都要仔細著來。”
周程野被這道聲音激得清醒了幾分，他後知後覺自己剛剛很有可能說錯了話。
可有人卻冇有給他反悔辯駁的機會。
宋漪禾怒著一張臉看著他:“周程野！你也太過分了！”
說她也就算了，居然還開始拿賀時修的身體開玩笑。
周程野一臉懵逼:“……”
他、他怎麼過分了。
不就是讓他們少秀點恩愛，他實在吃撐了。
這有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很多年後，賀小宋望著自家媽媽忘情歌唱的模樣，臉上的表情隱隱有裂開的趨勢。
他拽了拽身側的人，露出祈求的目光:“粑粑，你能不能讓麻麻停一下。”
賀總瞥了一眼小蘿蔔頭，然後拒絕。
賀小宋（委屈著一張臉）:“可我聽著很難受。”
賀總（冷漠臉）:“哦，忍著。”
賀小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