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所指的世界，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大陸？”雷修還是問了句。
青衣怪再看了雷修一眼，這一眼似乎很有深意，“姑且就這麼指吧。”
雷修心裡很奇怪這個問題。
對一個妖修來說，世界這個詞彙，有點太深了吧。
不過他馬上就釋然了。
青衣怪是要飛昇的，對要飛昇的妖修來說，就要離開這一界，最熟悉的生他養他的地方，心裡有遲疑，不捨，對下一界有期待，也是很正常的。
就道：“可能每個修士對世界的理解都是不一樣的。在我來說，就我們這一界，我以為世界就是個封閉下的格局。
修士們所看到的，接觸到的就是每個修士的世界全部。
但世界畢竟是一個廣大的範圍，還有這修士們看不到接觸不到的地方。
隻是世界不論是多麼廣大的，不論在我們的視線以外還有多遠，對我而言，世界，就是我所在的這部分，我所瞭解的這部分。
或者隨著瞭解，世界再擴展。可不論怎麼擴展，世界對我們而言都是封閉的，都有儘頭的。
當然，儘頭之外，會另有一個全新的世界，不過那暫時不是大多數修士需要考慮的。
因為絕大多數修士窮其一生，也不會進入到另外一個世界裡的。”
這話，是對這一界與飛昇之後的上界做個籠統的答覆，青衣怪聽了很不滿意。
這很像是敷衍。
因為雷修這話，隻要是個有理智的修士都能說出來的。
青衣怪想要聽到的不是這些，但他想要聽到的是什麼，一時也並不清楚。
唯一清楚的，若是厲一依，絕對不是這番答案的。
雷修想想道：“前輩以為的世界，是什麼？”
青衣怪淡淡地道：“不過是被封閉的一個空間而已，如雷道友所言，有大有小，有的豐富多彩些，有的單調些。”
雷修驀地想到了楚雲霄所在的古畫，又忽然想到了禁製陣法，他若有所思。
青衣怪忽然回頭看著卓小妹問道：“卓道友，你以為呢？”
卓小妹就在兩人身後幾步遠跟著，青衣怪與雷修的話全聽得清清楚楚的。
對這個問題，卓小妹很是不屑一顧。
一個妖修，修煉到化形了，在人間遊曆了，就以為也是人了，竟然還要探討世界不世界的理論。
正在心裡鄙視著，青衣怪忽然轉身詢問，她自然是不敢將心裡話說出來的。
這時候，心內好強虛榮的心理就占了上風。
她上前一步，賣弄地道：“世界，廣義上說不就是全部所有的一切，是修士、事件萬物生存的環境麼？”
這個問題，在大學的時候，師者講過，他們同學之間也討論過。
“狹義上看，世界就是個很小的範圍的，就如雷道友所說的，眼睛看到的接觸到的而已。”
這番話，雖然也不是大道理，卻明睜眼漏地將雷修貶低了一頓。
說以雷修的眼界，隻能看到狹義的一麵。
道不同不相為謀。
青衣怪是想要聽聽不同的人對這個名詞不同的見解，雷修卻是根本不屑卓小妹這種人的鄙視。
但雷修一向是博聞廣記的，也一向會認真吸取各類人的想法見識的。
因為隻有飽讀人情世故，見識到了各種人，纔會瞭解人心，纔會在麵對的時候，知道對方的內心活動。
他笑笑道：“卓道友以為的世界呢。”
卓小妹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見青衣怪似乎等著她對雷修這個問題的回答。
心中一動。
這個問題看起來簡單，但怎麼回答，可是有很大的探究餘地的。
想必，青衣怪不想聽到關於真正世界的解答。
他現在想要知道的隻是自己的想法，一個與他簽訂了主奴契約的奴隸的想法。
既然他要聽到這些，就給他聽到這些好了。
她收斂住內心真正的想法，看著青衣怪，“我的世界？自然是隻有青前輩了。”
她還想說得更露骨一些，更諂媚一些，可是身為人修的驕傲，所受過的教育，讓她在雷修麵前實在無法再低下頭。
若是隻有青衣怪一個人，有些話還好說些。
可哪怕隻有這麼一句話，卓小妹還是在心中悲哀了下。
這就是技不如人的後果。
如果她，如果她……這不是她的錯！
卓小妹的心裡驀然惱怒起來，她纔不到三十歲，青衣怪已經是要飛昇的妖修了。
如果給她時間，她也到青衣怪的壽元，甚至不用那麼久，隻要不足百年，她一定成為大陸修士中最頂尖的一位。
彆說厲一依了，就是青衣怪，她也足夠抗衡。
可惜生不逢時，她生得晚了。
她的麵色冇有將這些帶出來，因為她說完之後就垂下了頭，將視線落在青衣怪腳後跟之後的地麵上。
誰也不會看到她內心真正的想法的，她不會再將任何真正的想法暴露出來的。
雷修很是意外，因為這句話，雷修高看了卓小妹一眼。
倔強高傲的修士，雷修看得很多了，能屈能伸道卓小妹這般的，見得也不少。
但有卓小妹竟然也能對她的處境淡然自若，這番定力，隱忍的功夫，可見長啊。
要是當初厲一依認親回家的時候，卓小妹能如此，哪裡來的後邊這些事情呢。
青衣怪卻不意外。
他活了這麼久，各種人早就看得多了，卓小妹能在死亡的威脅之下簽訂主奴契約，說出這樣的話就不足為奇。
談不上失望，在一個契約奴隸的口中聽到這些，很是正常。
青衣怪轉頭，加快了點速度。
卓小妹實際上心裡還準備了些內容的。
如果青衣怪感興趣，再詢問，她可能就要說些認命忠心的話。
雖然難堪，但是以後想辦法殺了聽到這些話的雷修好了。
至於青衣怪，他早晚是要飛昇的。
難不曾他還能帶著自己飛昇？
這麼一想，心忽然輕鬆了一點。
怎麼早冇有想到呢，隻要自己再忍忍就好了。
青衣怪也該早飛昇了，怎麼還不飛昇呢？
青衣怪對卓小妹的回答，也無所謂失望，可心底更加好奇了，若是厲一依會怎麼回答呢。
他有點後悔，應該在吃飯的時候試探下好了，厲一依的回答一定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