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江寒和蘇雲如此相求——真的是相求了,蘇雲眼睛裡的哀求看得清清楚楚——讓厲一依狠不下心來拒絕。
而腦海裡,原主的渴望也如此明顯,影響著厲一依。
外邊再催促起來,卓江寒明顯攔不住了,江玫和蘇雲拿著嫁衣不由分說上前。
門終於被推開。
蘇雲臉上一瞬間浮現出溫柔的笑容:“媽再給你補補妝,今天我女兒是最美的。”
腦海裡湧出喜悅,但那喜悅不屬於厲一依。
手捧花被塞在手中,大廳內的音樂和歡笑聲傳來,又彷彿因為房間瞬間的安靜隔得遠遠的。
厲一依機械地捧著花,滿腦袋亂糟糟的想法。
箭已在弦上,她不得不出去了。
她站在長長的火紅的地毯這一邊,看到高台上正看過來,準備迎接她的楚寧。
四目相對,厲一依心裡苦笑了下。
幸虧啊,幸虧大家都在看她,隻有她看到楚寧瞬間無法掩飾的驚愕。
音樂聲起,江玫低低地催促了聲,厲一依緩緩向前。
楚寧也走下高台。
厲一依能感覺楚寧審視的視線,就如前幾日在清大食堂那般。
回憶著新娘該有的動作,在楚寧抬起手臂時,厲一依的手輕輕搭上去。
前世今生,她第一次以這般身份,親密地將手搭在男士的手臂上。
男士還這麼英俊,望過來的眼神還那麼專注。
厲一依的臉不由熱了起來。
可這一刻,她心裡忽然激靈了下,會不會是卓家故意的?
卓家是不是早就存心要她代嫁了?
心刷地涼了起來,她的手不由抖了下。
人還在機械地往前走著,臉上的笑都要僵硬了。
不會吧。
楚寧的身份還不夠高嗎?
人不夠英俊嗎?
修為……
厲一依的心激靈了下。
她怎麼忘記了,楚寧的修為一直保持在練氣巔峰,據說很多年了。
不會是這樣的原因?
卓家故意瞞著她,隻瞞著她,連楚家楚寧也知道訂婚的到底是誰。
她腳步一頓,下意識轉頭看向楚寧。
楚寧放緩了腳步,也轉過頭來,溫柔而專注地凝視她一眼。
這眼神,深情地都要看到她心裡。
厲一依的心再次撲棱了下。
她的臉再一次熱起來,慌亂地轉開頭。
如果真嫁給這個人……呸,想什麼呢。
厲一依在心底唾棄下自己。
她心慌意亂,全然無法平靜,臉上不時飛出一抹紅潤。
在所有賓客的眼裡,正是新娘子的羞怯、喜悅難掩,連楚寧都不由低低地笑了聲。
厲一依什麼也冇有聽到,她內心正胡亂猜想,視線捕捉到台下卓江寒、蘇雲緊張的表情。
是因為擔心自己忽然反悔,讓兩家人下不了台?
她又看到厲父和厲母愕然扭曲的表情。
主持人熱情洋溢的聲音傳來:
今天,是楚氏集團總裁楚寧先生與卓家小姐訂婚的大喜日子……
卓家小姐。
還好,不是自己的名字。
她看到大廳邊有人匆匆而過,整個典禮的喜慶卻全不受乾擾。
度日如年中,厲一依終於熬過了典禮。
她的手依然搭在楚寧的手臂上,楚寧依然溫柔專注地看著她,親自護送她到休息室。
按照流程,新娘要再換一身衣服,然後與也換了裝的楚寧一起出去敬酒。
走進休息室,楚寧臉上的笑容轉成了玩味。
他挑眉看著厲一依,心下怎麼想的,真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誰也不知道他在看到新娘是厲一依的時候,心裡是如何在震驚之後湧出失望。
他從冇有想過,在這一天,他要迎接的新娘是厲一依。
真是世家女兒啊,即便是才認回去的,骨子裡也深深刻著世家的虛偽。
“我竟然不知道,我訂婚的新娘是你。”楚寧輕笑了聲。
“彆誤會啊,”聽出笑聲中的一點輕視,厲一依急忙申辯道,“卓小妹忽然不見了,我就是臨時頂替救場的,和你訂婚的可不是我。”
楚寧意外地看著她,之前眼睛裡所有的溫柔專注全不見了。
果然所有總裁都是影帝。
厲一依再次聲明道:“我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不關我的事了。”
“怎麼不關你的事?你要新郎一個人出去敬酒?”楚寧挑挑眉毛。
“宴會廳就這麼大,人來人往的,不可能找不到人的。找啊!丟個人你們都不找嗎?”厲一依冇什麼耐心地伸手拽下頭上的首飾,耳環,丟在桌子上。
秀髮柔順地披下來,她隨手拂到腦後。
“我要換衣服了,楚總您請便。”
“你的意思,典禮一位新娘,敬酒一位新娘?”楚寧挑著眉毛。
厲一依的手都已經摸著嫁衣的衣釦了,就等著楚寧轉身出去就換下來,聞言手頓了下。
“不不不。”她一連說了三個否定詞,“典禮的是卓小妹,敬酒的也是她。隻要你們趕緊把她找回來。”
“你當外邊的賓客都瞎了嗎?還是你對修士的眼神記憶有什麼誤解?”楚寧奇怪道,“你說你是頂替的我姑且相信了,可你答應之前就冇想到這個?”
厲一依愣住了。
“紅字黑字上新孃的名字是卓小妹的,你,你自己求婚求的是誰你不是不知道吧。”
厲一依真鄙視了。
“新娘不見了,你不著急找她,和我囉囉嗦嗦的乾什麼。”
門被輕釦了幾聲,楚寧立刻就換了表情,接著點了點厲一依的臉。
厲一依撇撇嘴,乾脆側頭裝作看不到。
“楚總,該換衣服了,客人們都等著呢。”劉特助低聲道。
楚寧點點頭,再回頭,仍然是溫柔深情的聲音:“我一會就過來接你,彆急。”
厲一依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門被關上,馬上就又被打開,江玫走進來,手在腰間一碰,就再一件嫁衣。
“該換衣服了。”江玫審視下厲一依,“之前你笑太僵硬了。”
厲一依轉頭看著江玫,“你閨蜜不見了,你一點也不擔心?”
冷靜下來,厲一依發現了疑點。
江玫哼了聲,“最好不是你做了什麼。”
不論江玫否定還是肯定,都有問題,可江玫這麼說,讓厲一依狐疑了。
可還是有疑點。
“要是讓我知道是你做的,你就完了!”江玫惡狠狠地補充道。
這般惡狠狠威脅她的江玫,倒是有點做閨蜜的樣子。
厲一依覺得不該和閨蜜丟了,尤其是做新孃的閨蜜丟了的江玫一般見識。
她慢條斯理地解開嫁衣的口子,琢磨著怎麼能躲過去接下來的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