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隻要將感情抽離出去,心理上就不會受到傷害。
但並不等於傷害不存在。
厲一依再聽了一次傳音,放下傳音石。
她惱火了。
她容忍了厲父厲母對她言詞上的傷害,是因為他們是原主的養父母,也因為她決定要遠離他們。
但並不等於能容忍其他人的傷害,尤其是這種惡意的,以害人為目的的傷害。
可她現在還是太弱了。
不僅是人善被人欺,人弱,也被人欺。
厲一依摸出張符紙,再將硃砂、符筆都拿出來,放在桌麵上。
她平心靜氣,執筆,心神專注。
靈力順著符筆流淌到符紙上,火紅的符號隨著符筆筆尖的流動,逐漸出現在符紙上。
一氣嗬成之後,厲一依看著在符紙上流淌的符號,喜悅漸漸升起。
極品符籙。
喜悅沖淡了厲父傳音帶來的惱火,實力的提升,也讓她可以真正考慮未來了。
正思慮,傳音石再次跳起來,趙亞找她。
趙亞等在辦公室內,見到厲一依,先詢問了她修煉情況,得知一夜時間就進入了練氣中期,很是欣慰。
“你修煉逐漸走向正軌,我也就放心了。有件事情正要和你說,你大師兄和二師兄就要回來了。”
厲一依眼睛亮起來,她第一次聽到師父提起兩位師兄,心裡滿是好奇。
“我大師兄和二師兄要回來了?”
“嗯,一直冇有給你舉行正式的拜師禮,就是在等你兩位師兄回來。我們這一脈,拜師禮上,整個師門的所有人都會來參加。
到時候,你不僅能見到你大師兄、二師兄,還有你的其他師兄師姐和師伯們。”
提起師門,趙亞的眼睛裡浮現出溫情。
“你的師祖,複姓歐陽,名諱強,我最後一次見到你師祖距離現在,已經有一百零三年了。”
趙亞的眼神裡,流露出懷念。
“師父說要去完成個任務,完成任務就回來,親自指導我練功。結果,一去就一百零三年。”
厲一依掩飾不住驚訝。
師祖是什麼身份啊,竟然還要完成任務?
“後來我就一直跟著你師叔祖,你師叔祖與我,也如真正的師父。”
厲一依遲疑著問道:“師父,那您,您的年齡……”
趙亞笑了:“師父我已經一百八十有餘了。”
厲一依瞪大了眼睛,在心裡驚呼起來。
一百八!她知道修士的年齡動輒就幾百歲,可看起來也就是四十左右的師父竟然一百八了,竟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趙亞又笑了:“你這表情,好像我有多老似的。你大師兄也有……”
趙亞似乎算了下才道:“一百多歲了,他現在應該是築基後期了。你二師兄算起來也該快到百歲了。就你還小,是妥妥的小師妹。”
“大師兄二師兄也過百歲了!”厲一依覺得她要口吃了。
在前世,這個年齡的聽都聽得少,哪一個見到不是白髮蒼蒼老態龍鐘的,可現在,她看著趙亞,怎麼也無法將他與一百八十歲的年齡聯絡在一起。
“你大師兄叫顧俠,人如其名,你看到就知道了。二師兄叫林立,是個謙謙君子。他們兩個人都從軍,你二師兄在軍裡做研究工作。
具體的我也並不清楚,你到時候可以自己問,能說的都會告訴你。”
厲一依的眼睛又瞪大了,他大師兄和二師兄這麼厲害嗎?連師父都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她整個師門都這麼厲害嗎?那,那她也要努力了。
“師父,”厲一依滿是崇拜地道,“師祖、師父、大師兄二師兄都這麼厲害啊!”
“你也很強的,小極品符籙師。”趙亞笑著讚道。
厲一依也笑起來,摸出剛剛煉製的符籙:“師父你看,我剛煉製的火球符,感覺比上一次比賽時候還要順利。”
趙亞接過來,仔細看了片刻。
薄薄的符紙上,一道極為純淨的火係靈力流轉著,與整張符紙形成一體。
“好!好!”
趙亞一連說了兩個好字,接著看向厲一依,滿眼喜悅。
“我是何其有幸,收到的三個弟子,全不負我師門。師父若是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
厲一依的臉上也滿是喜悅。
“我能拜師父為師,也是何其有幸。”
師徒二人一起笑起來。
趙亞問道:“你兩位師兄假期不多,我們先把你拜師禮的名單確定下。你這邊,都想要邀請誰?”
厲一依搖搖頭:“我隻有三位好友,不知道師父這邊還有什麼規矩。”
“哪裡有那麼多的規矩。”趙亞笑道,“你父母那裡與你師叔祖有些過節,但按照禮節,你該邀請邀請。還有你養父母那裡。”
提到這兩對父母,厲一依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怎麼?”趙亞問道。
“師父,我又要給你添麻煩了。”厲一依歎口氣,將傳音石拿出來。
厲父辱罵的聲音從其內傳出來。
趙亞蹙著眉聽完,問道:“那兩個人你都認識?”
“前一個不認識,冇聽說過,後一個我曾經在那裡借過高利貸。”雖然不是她自己借的,但占了人的身體,這債,便也一併接收了。
“一依,你養父母這邊,你有什麼打算?”趙亞沉吟片刻問道。
“我……我很難再將他們當做父母孝敬了。”厲一依聲音也低落下去,“師父,我能敬你,愛你,但他們,我……”
厲一依搖搖頭,看著趙亞眼裡滿是渴求,“師父,我不知道我這樣想,以後也這麼做對不對,但我絕對無法將他們當做父母了。”
趙亞看著厲一依,看到她眼睛裡的難過,他的心也痛了下。
他能想象到厲一依心裡的痛苦。任誰有那樣的父母不難過?
“你的親生父母呢?”趙亞再問道。
卓家對厲一依如何,便不有意打聽,趙亞也清楚一二——單看厲一依幾乎不回卓家,連姓氏都不改就知道了。
“卓家於我並無恩情。血緣無法讓卓家當我是女兒,我也無法認同他們是父母。”
厲一依注視著趙亞,“師父,我是不是冷血?”
趙亞輕輕摸摸厲一依的頭:“我的徒弟都是最重感情的,怎麼能是冷血呢?你隻是前二十年的命不大好。以後有師父,師兄,一切都會好的。”
厲一依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她從進入到這個世界,所有的溫情和愛,全都來自師父。
是師父讓她感覺到這個世界還有溫暖,她在這個世界裡不是獨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