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亞將手掌緩緩貼上石碑。
仙山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樹，全都展現在趙亞的腦海裡，連同在這仙山上的每一個人，每一隻鳥雀。
神符仙山已經與趙亞祭煉成一體，在仙山祭出來這一刻，趙亞便成了仙山的一部分。
隻要仙山現世，他便再無法離開仙山一步了。
因祭煉了仙山被禁錮的修為，也開始解封。
好一會，趙亞才收回手掌，慢慢轉身。
厲一依隻覺得趙亞有些地方和以前不一樣了，可不一樣再哪裡，卻說不清楚。
“師叔，明日起，神符門將在大陸光收弟子，運作之事，還要依仗師叔了。”
周銘再次躬身道：“謹遵掌門吩咐。”
趙亞再道：“師叔可隨意挑選側峰作為洞府，今晚師叔先在山門內休息，明早再下山吧。”
周銘再應了聲，帶著他的幾個徒弟徒孫告辭離開。
偌大的廣場內，再隻有趙亞和他的三個徒弟了。
趙亞的視線從三個徒弟身上依次掠過，最後又回到顧俠身上：“你們心裡一定有很多疑惑，這些年來，我也時常在想，當我祭出仙山的時候，要怎麼和你們講。”
趙亞的視線離開顧俠，注視著仙山。
微風拂過，趙亞的衣襬飄動著。
“上古時期，神符門、禦獸門、靈植門是雄霸整個大陸的三大門派，神符門在三大派中，位居首位。
神符門下弟子，不但可以煉製尋常的符籙，還可以煉製傀儡符籙，陣法符籙，煉製的符籙一度甚至取代了陣法師煉製的陣法。
當時，神符門下弟子，遍佈大陸。然物極必反，神符門在輝煌之後，也逐漸走向冇落，隻留下了這座神符仙山。
你們師祖接納這座仙山的時候，已經凝嬰。這之後，修為便被仙山壓製，一直在凝嬰期。”
趙亞看著不解的三人笑道：“為師我祭煉仙山的時候，是結丹初期巔峰，從那時起，百多年來，我修為寸步不前，也是因為如此。”
厲一依輕輕地“啊”了一聲。
趙亞瞧著厲一依擔憂的麵容，笑起來。
“你們也不必擔憂，仙山一旦麵世，我多年修煉積累下的修為，會儘數還回自身的。”
厲一依鬆了口氣，但顧俠和林立二人神情還是嚴肅，眼睛裡的擔憂並未減少。
“你們啊，不過是不能出山門而已。可以脫離塵世，專心修煉，正是我等修士渴盼的事情，有何可擔憂的？”趙亞對顧俠和林立道。
“什麼？師父，你不能出山門了？”厲一依失聲叫道。
趙亞點點頭。
厲一依呆住了。
師父這是被困在山門內了？
這仙山就算很大很大，可一輩子出不去……
“這是神符門每一代掌門的代價，擁有仙山，就不再擁有塵世。當初師父傳我仙山的時候，說得明明白白。
今天，我也說與你們，日後，仙山總是要傳於你們三人之一的。”
趙亞看玩笑般道：“如果你們誰都不願意接這個掌門之位，那我就隻好再收幾個徒弟了。”
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至少厲一依是完全笑不出來的。
“你們跟我進來。”趙亞卻轉身往議事大廳走去。
厲一依隻覺得心事重重，心裡也亂糟糟的。
“這個議事大廳，本身就是一座陣法，可惜我修為隻有結丹初期，無法打開陣法，所以，才請了修士前來觀禮。”
趙亞站在議事大廳內，給三人繼續介紹道：“你們看這些座位，看出什麼了？”
厲一依仔細打量，除了座位之間距離比較寬，實在不知道這裡有什麼玄妙。
“師父，座位也是陣法？”顧俠問道。
趙亞微微點頭：“這座大廳內所有物品的擺放，全都契合陣法，這座位上隻要坐了修士，便會集中修士神念。
一依，你適才站住的位置，正是所有神念彙集所在，所以，你纔會激發陣法。”
厲一依似懂非懂地道：“那，我剛剛是神念離開了這裡？”
“不，是你本人。”趙亞說著，拿出從厲一依手裡得到的那枚玉環。
玉環青翠，其內靈光流動，還可見彷彿小龍樣的東西被封閉其內。
四個人的目光全在玉環上。
“你怎麼得到的？”趙亞問道。
厲一依回憶著，一五一十將看到的全說出來，連同她心裡的懷疑。
“你說看到的是塑像？”趙亞狐疑道，“三人的外貌具體都如何？”
厲一依道：“正中那人看起來慈眉善目的，但是中間那隻眼睛給我的感覺卻不大好。
那個童子，初看起來是個小孩子，可現在想起來，眉眼是小孩子，可眼神和動作卻很陰沉。
右邊那一位……”
厲一依忽然停下，她再張了張嘴，卻發現她根本就無法形容出來那一位的外貌，隻要她一想到那位的外貌，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封住了她的舌頭一般。
“師父，我說不出來。”厲一依驚訝地道。
趙亞眉眼一喜：“可是一想到那人外貌，便被封住了口舌一般？”
厲一依使勁點頭：“是的，好像不讓我說的意思。”
趙亞卻是鬆了口氣：“無妨，那是你師祖，你記得你師祖的容貌便好。”
“啊？”厲一依驚詫道，“我師祖？師祖他怎麼會在個寺廟裡扮做塑像？”
這話說完，厲一依也覺得有點傻。
趙亞沉吟了會道：“應該是師父被困住所在，時間流速與這裡不同的原因。無論如何，一依，你今天立了大功，你抓了個法器出來，師父在那裡的危險必然就少了一分。”
厲一依已經不是一頭霧水了，今天經曆的這些，讓她好幾頭的霧水了。
她想要聽趙亞詳細解釋，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問。
林立替厲一依問了。
“師父，師祖是不是知道他有可能被困，當日才匆忙將山門傳於才結丹初期的你？”
趙亞點點頭，又搖搖頭。
“當時，你師祖想將掌門之位傳於你師叔祖的。傳於我也是無奈之舉。”
那時的趙亞才拜師不久，底蘊不足，神符門掌門之位，按說怎麼也輪不到他的。
厲一依明白了。
神符門掌門身份尊貴，卻一輩子都是仙山的奴隸，所以周銘纔不肯接受掌門之位。
師父那時臨危受命，必然是下了與仙山共存亡的決心的。
這一刻，趙亞的形象在她眼前再次高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