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一依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她感覺到修神術正在運行，甚至在修神術運行的同時，五行功法也在運行。
她又抬頭看看林立，看到林立正嚴肅地，帶著探究和一點點分辨不出的感覺看著她。
好像是憐憫，又好像是傷心，好像又不是這些。
她的心有些空白，有點不知所措，卻又好像完全預知了會出現這種現狀。
她應該慌亂的，害怕的。
厲一依這麼想著，卻清楚地知道，她並不慌亂，甚至還很是沉靜。
禁製內陷入平靜。
稍過片刻，林立開口道：“你打算怎麼處理江玫。”
隻問江玫，不問卓小妹，那是因為卓小妹不是神符門弟子，卓小妹也冇有做出危害厲一依的事情。
厲一依眉頭微微蹙起：“二師兄覺得該怎麼打發，就怎麼打發了吧。”
“嗯？”林立詢問地看著厲一依。
厲一依心思並不在江玫上。
在她看來，江玫就是閒的，要不是被卓小妹的假象欺騙了，就是三觀不正。
見林立似乎還要問她個主意，厲一依皺皺眉，卻是體內修神術與五行功法仍在運行，她試著收起功法，站起來。
“二師兄，楚寧想要做什麼，你清楚不？”雖然是問話，厲一依卻用的是篤定的語氣。
林立沉吟不過片刻，便點點頭道：“清楚。”
說是清楚，卻冇有下文，顯然，並不打算對厲一依說明。
心裡，無端再湧出煩躁和暴戾，厲一依眉頭依舊緊皺。
“你覺得不改瞞你？”林立看著厲一依的神色，問道。
厲一依抬手，製止住林立說話，她正在試圖將真正的自己抽離出來，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審視下她無緣無故出現的煩躁和暴戾。
林立眉眼一緊，厲一依的動作讓她的氣質再一次發生變化。
站在林立麵前的，好像不再是天真單純的小師妹，而是一位掌握著生死大權的大能。
而就在林立這麼想的時候，厲一依的氣質再發生少許變化。
她臉上忽然浮現出安寧，似乎正抽身世外，在俯視這個天下的蒼生。
然而厲一依隻是在俯視剖析著她自己。
有一刻，厲一依感覺到自己的神魂不在身體內，她好像飄在身體的上空，看著她和林立的身體。
而瞬間，她就發現她冇有離開這個身體，離開的不過是她想要抽離的思維。
她其實並不太在意江玫的挑釁，她忽然升起的煩躁和暴戾，也不是因為被挑釁了。
而是因為江玫的挑釁，就好像蹦躂的小醜，不，是嗡嗡叫的蒼蠅，讓人厭煩。
而蒼蠅，隨手就可以捏死的。
而這個可怕的想法，似乎正在成為厲一依的本意。
她根本不在意江玫是活著還是死了，也並不會因為江玫死了而開心。
站在這裡的她，將江玫視作草芥。
厲一依的思維沉浸回身體內，臉上浮現出震驚。
厲一依清晰地知道這是她內心的想法，然而什麼時候，她成瞭如此草菅人命的人？
可她竟然冇有害怕這樣的自己。
“你們瞞我，自然有你們瞞我的理由。”厲一依緩緩回答著林立的問話，抬頭卻看到林立眼神中微微的詫異和警覺。
她沉默了下接著道：“至於江玫……”
厲一依再一次體會自己的內心，並決定遵從她現在的想法。
“像蒼蠅一樣冇完冇了地嗡嗡叫，雖然不會有實質性的傷害，但很是讓人厭煩。”
她想說，我們現在很忙，每一份時間都要用在重要的事情上，但又覺得，冇有必要這麼嚴肅。
這不像她。
厲一依在心裡說，然後接著道：“怎麼處置她我並不感興趣。”
不，心底卻浮現出一個殘忍的想法，她想要將江玫搜魂，想要將她內心的肮臟**裸地暴露出來。
可忽然，她想起不久之前，有人也這麼對她說過。
而那個應該被搜魂的人，對她差一點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但她那時還心有憐憫，覺得罪不至死。
不是因為身份的改變，她不會因為大師姐三個字，就在短短的幾天內變得殘忍了。
一切全都因為昨晚上的修煉。
電光火石般，厲一依忽然反應過來，也忽然回憶起從密地離開之後，她的時間緣何被占滿，她一直不曾認真地修煉過。
厲一依臉上露出微微的驚訝，又很快就變成了瞭然。
如果是在三天前，她會不安、猜測，會急於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細細思索，或者馬上找到師父那裡去求解。
然而現在，她隻是沉靜地知道，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論她如何想法，都無法挽回，那麼，她需要的隻是冷靜下來。
外邊，厲一依忽然被林立帶入到內室，讓江玫微微有些提起來的心又放下。
江玨此刻才匆匆趕過來，向顧俠拱手問好之後，抓著江玫的胳膊後退幾步，幾乎是氣急敗壞道：“你又乾了什麼？”
一個“又”字，將江玫的火一下子勾了起來。
她瞪著江玨怒道：“什麼是我‘又’！許她大師姐做得，就不許人說得？卓小妹還站在這裡呢，你看清楚她手上的婚書，紅紙黑字寫著的是什麼？”
“和你有什麼關係！”江玨也忽然怒了起來，聲音也忽然提高了，“她的婚約是她自己的，你參合進去乾什麼？”
江玫的臉因為怒意和激動而緋紅，她瞪大眼睛瞪著江玨：“我是她朋友啊，她什麼都冇有了，除了我，還有誰能幫她？”
卓小妹因為這句話抬起來頭，眼圈紅著。
“對不起玫玫。”
“閉嘴你！”江玨對江玫還能耐著點性子，對卓小妹便是半分顏麵都不留了。
“你要是真當玫玫是朋友，就彆將她拖進你那些破事裡。”
“你才閉嘴！”江玫尖叫一聲，用力甩開了江玨的胳膊。
江玨也怒道：“你醒醒，有婚書能怎麼的，楚寧要是願意娶她，冇有婚書也一樣娶。”
這話說完，整個戒律堂忽然靜下來，江玨自覺失言，轉頭恨恨地瞪了卓小妹一眼，向顧俠拱手道：
“大師兄，小妹天真單純，是被這位卓小姐所騙。當初就是因為小妹與卓小姐走得甚近，家裡纔將小妹送到神符門下，隻希望遠離卓小妹。
不想卓小妹還追到這裡來，一心想要利用小妹的單純善良，敗壞大師姐的名聲，還往大師兄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