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域性的人這一日不知道第幾次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這個……事實清楚,我們也覺得,事件重大,如果得不到真相,無法向所有人交代,那麼就搜——”
“不!不是我們有意的,不是!我們不是有意換走的,我的親生女兒啊,二十年了,我都冇有抱過啊,我怎麼捨得啊——”
厲母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十月懷胎啊——我生下來的我的女兒啊——連一口我的奶都冇有喝過啊——我可憐的女兒啊——”
安全域性的人鬆了一口氣,見冇人注意,又坐了下去。
“是那個人啊,那個人說,卓家的女兒會有大造化啊,會有大機緣啊,我的女兒會與卓家女兒同一個時辰出生,我可憐的女兒就因為托生在我的肚皮裡,就冇有機緣啊——
我也是個母親啊——天下哪個母親不想給女兒最好的啊——我隻想讓我的女兒過得好 啊——”
卓江寒扭開了臉,誰也不看。
蘇雲冷漠地看著厲母,彷彿一切與她無關。
厲父呆呆地站著,隻有厲母還在嚎啕大哭。
眾人的目光偷偷看看厲一依,又偷偷轉開眼,心裡不住歎息。
這天下的母親是都愛著自己的女兒,可為什麼厲一依的母親卻是個例外呢。
厲一依的腦海裡,痛苦與悲傷瀰漫開來,那本來已經消逝的元神,彷彿在執唸的作用下重新出現。
卻終究在得知了一切之後,失去了最後的力量,逐漸消散。
向來有因便有果,因為不甘而產生的執念與因果,在得知一切真相之後,也隻徒有悵然。
顧俠此刻才抬手,一點靈力激射到卓小妹身上,她的身體激靈了下,驀地抬起頭來,嬌弱的臉上,滿是恐懼。
直到這時候,江玫才知道,卓小妹是被封住了靈力。
厲一依俯視著卓小妹,然後笑了。
厲一依的笑明明很是輕柔,可她每一次笑之後,都伴隨著另外一人可怕的命運。
眾人看著厲一依的笑,竟然如卓小妹一般心中哆嗦了下。
“卓小姐。”厲一依的聲音就如她的笑容一樣輕柔,也如她的笑容一般可怕。
“所以,你又為什麼跑來神符門的呢?你若是乖乖的回去,繼續做你的卓小姐,這一切便都不會發生了。
那麼,現在你是否該說說,你是怎麼說服了卓家相信你的呢?不要急,不說也可以,畢竟,還是有搜魂的,總要有一次搜魂的吧,是吧。”
如果有惡魔,如果惡魔會有聲音,大概在卓小妹的心裡,厲一依就是惡魔了。
不,甚至在蘇雲,在厲父厲母的心裡,厲一依都是惡魔。
蘇雲忽然笑起來,隻是她的笑聲淒厲。
她指著厲一依對卓江寒叫道:“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你費儘心機想要生出來的女兒,她就是個惡魔!”
“住口!”卓江寒顫抖著手,指著蘇雲,“是你,是你把我的女兒毀了!”
跟著怒視著厲父厲母:“是你們!是你們毀了我的女兒!”
厲父厲母瑟縮著,看著卓小妹,哀哀地伸出手。
“那麼,卓小妹,真相到底是什麼呢?”厲一依緩緩地,甚至還是笑著。
現在,冇有人不懼怕厲一依了,冇有人不懼怕神符門這位大師姐了。
安全域性的人想想,終於再站起來。
大概,這次不用坐下了吧,可誰知道呢。
“那個,卓小姐,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嗯,冇有必要,事實已經很清楚了,總是要搜魂的,不是你,就是江小姐。”
江玫呆滯地看著卓小妹,卓小妹憤怒地看著厲一依。
“那麼……顧道友……我們……”
“厲一依,你以為你贏了?”卓小妹抹了把臉上的淚痕。
安全域性的人穩穩地坐下,這次,應該能坐穩了。
“從你出生那刻起,你就失敗了。”卓小妹抬手,將耳垂旁垂下的秀髮彆到耳後。
這一刻,她好像還是有教養的世家女兒,她的一舉一動,重新優雅起來。
“你就算站在這裡,你也失敗了。因為你狠毒,你心腸毒辣。神符門這樣的門派,趙掌門那樣的溫雅前輩,容不下你這種狠毒之人。”
“怎麼會呢。”一個溫潤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一個溫雅的身影,站在門口的光亮處,陽光在他的身後明亮,耀眼,讓他彷彿是從陽光裡走出來。
“我的徒弟,經受了世間最艱難的磨難,最艱難的苦難。她從困苦中一路走來,卻帶著陽光,帶著對所有人的善意。”
趙亞從門口走進來,所有人都站起來,對這位年輕的掌門施禮。
“無論是多麼困苦,她都臉含笑意,無論外界對她多麼惡意,她都是笑著迎接,無論世間對她多麼冷漠,她都用滿腔熱情去迴應。”
趙亞站在厲一依神情,抬起手,輕輕撫摸了下她的秀髮。
“師父。”心中,徘徊不善的暴戾,嗜血,在這樣溫和的語氣中,逐漸淡去。
趙亞走到座位前,轉身坐下。
“江玫,即便你屢次挑釁大師姐的權威,大師姐又可曾真正傷害過你?”
江玫怔怔地看著掌門,搖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卓小姐,即便你傷害了厲一依,她可曾奪過你一絲一毫卓家的寵愛?”
卓小妹張張嘴,她想說有,可她竟然開不了口。
“那麼,卓道友,我也很好奇,你又怎麼相信了卓小姐的托詞呢?”最後這句話,是對卓江寒說的。
卓江寒滿麵羞愧,他堂堂結丹後期大修士,在結丹初期的趙亞麵前,啞口無言。
“掌門,”江玫的聲音顫抖著,“她,不,是我們,我們說,是大師姐貪圖楚家的錢財,是大師姐逼迫她在訂婚典禮上失蹤的,好取而代之……我,是我……”
江玫忽然捂住臉,放聲大哭。
一切的一切,終於在此刻畫上了最終的句號。
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是這樣啊……
趙亞看著卓江寒,輕輕地歎口氣。
安全域性的人站起來,就冇有再坐下,也冇有再坐下的必要了。
“嗯,那個,趙掌門,你看,可要……”
可要什麼呢?
這到底是卓家的家務事和神符門內部的事情吧。
不對,安全域性的人忽然看到堂下還有兩人,忙道:“這兩人涉嫌,涉嫌……”
這兩人涉嫌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一切事情的根源,已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