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徐徐出現在林立的識海裡。
靈植,徐徐在林立的意識裡舒展枝葉。
趙亞的木係靈力順著指尖輸入進林立的身體內,隨即,仙山的靈植們輕輕舞動著自己,將自己精華也抖動出去。
沈順還在顧俠的洞府內,重新為自己沏了一壺靈茶,正在細細品味。
忽然,他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下,接著抬起頭來。
空氣中似乎多了些讓人心情極度舒暢的東西。
他放下茶杯,一步就走到了門口,打開洞府大門,頓時便感受到更為清晰的氣息。
這是草木的氣息,彷彿整座仙山所有的草木全在釋放出自己的精華。
沈順驚訝了下,他緩步走出洞府,讓整個人沐浴在草木精華中,頓時,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他驚訝地運起功法,想要吸收這些精華,草木精華卻從他的身體周邊極快地掠過。
沈順更為驚訝了。
這草木精華能感受得到,可偏偏好像是被人駕馭過的,無從吸收。
簡直讓人心癢得惱火。
沈順沉心屏氣,很快就確定了草木精華集中的位置。
趙亞趙掌門的洞府?
沈順的神情一下子就沉下來。
顧俠站在主峰的最高處。
他的心情從冇有如此低落過。
神符仙山、師門、心魔,就如三座大山壓在了他的心上。
他自詡多智,也自詡高山壓於頂而色不變,卻從冇有想過,有一天他也會出現心魔。
風,揚起衣襟,獵獵作響,他想要做到和之前一樣心如止水,卻再也做不到了。
曾經的過往紛雜地彙集在腦海裡,最後全定在林立浴血的一戰。
這一幕如同蟲蟻一樣噬咬著他的心,讓他的心再無寧日。
他伸出手,並不知道想要抓到什麼。
可忽然,雲霧翻騰,山頂,忽然揚起一股輕柔溫潤的氣息。
那氣息飄過他的身體,極快向山下彙集。
顧俠一怔,所有的心事瞬間被拋出腦外,他轉身,尋著氣息走向山路。
洞府內,厲一依摸著自己砰砰跳動的心,靠在洞府的大門上。
從跑進洞府,她就維持著這個姿勢,已經忘記了有多久了。
腦海裡紛亂如麻,卻又特彆清晰。
她忘不掉師父驚愕注視過來的雙眸,也忘不掉觸摸無字石碑時,識海中同時出現的喜悅、輕鬆。
更忘不掉突然出現在識海內的利劍。
她明白了什麼,卻不肯細想,不肯讓自己再明白下去。
她隻恨不得自己從來冇有被無字石碑吸引,從來冇有伸出手去。
那是師父的石碑,永遠是師父的。
她的心跳早已經恢複了平靜,厲一依卻仍然覺得還是劇烈,她的意識再一次分裂成兩部分。
一部分欣喜地回憶著那種喜悅與舒適,另一部分卻在冷靜地說:厲一依,你僭越了。
厲一依忘記了她摸著心口靠在洞府大門上多久,直到心忽的再一次被觸動。
神識感覺到仙山再一次活了起來,所有的靈植們都舒展著枝葉,彷彿受到了召喚般,將自己的草木精華輸送出來。
五行功法下意識運行,這些草木精華們循著功法的運行,鑽進身體內。
識海內,利劍的模糊的輪廓再一次出現,隻是這一次,利劍的輪廓似乎清晰了些。
厲一依怔然地體會著,不覺功法循環加速,草木精華也加快速度湧過來——倏地,她悚然一驚。
隱約的,她彷彿知道這些精華的來處,和本來應該的去處。
她強行中斷了功法,太過突然,讓她經脈的靈力差一點失去控製。
她感覺到周身那種極為舒適的感覺,也感覺到草木精華徘徊在她周身。
一部分湧入到身體內,一部分再被吸引離開。
她摸著心口的手一動也冇有動過,她的靠著洞府大門的姿勢,也冇有移動分毫。
識海內的利劍這一次冇有消失,依然懸垂,厲一依閉了下眼睛,慢慢滑坐在地上。
楚寧蹙眉站在小樹林內,忽然,樹木無風自動,樹葉颯颯作響,一股極為清純的氣息湧出來。
瞬間,識海內湧出一柄倒垂的利劍,未經運行,靈力便從丹田湧入到經脈。
他心內一驚,當下內斂神識,將自己完全隱匿在小樹林內。
樹林內的精華氣息湧入到身體內,鑽進經脈,再流入到識海處。
楚寧看得清楚分明,那些精華正在被識海火熱利劍吸收。
他平心靜氣,循環功法,而神識也終於按捺不出,悄然釋放出去。
他感受到了草木的喜悅,感受到草木是在被召喚,他甚至能感知到被召喚之處。
洞府的大門忽然被打開,這一次,他倏地收回了神識,停滯了功法。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樹林內樹的陰影之後,平心靜氣,內斂神識。
草木精華們緩緩向樹林外散去,循著一個方向。
楚寧彷彿成為了小樹林的一部分,內心古樸無驚。
整座主峰的修士全被驚動了,他們莫名地離開洞府,循著草木精華氣息,來到趙亞的洞府外圍。
接著,五座側峰的修士也被驚動了。
楚天、柳驚雷、祝引泉互相點點頭,三人分作三個方向,隱約包圍住趙亞的洞府。
沈順身後跟著幾個結丹修士,站在稍微遠些的地方。
北地幾個元嬰大修士,再往後一些,站在了楚天的身後。
所有人都瞧著趙亞的洞府,也都再一次暗暗運行功法,想要吸收這極為難得的草木精華。
卻無一例外的失敗了。
覬覦之心,再一次升起。
這是修士對秘寶本能起的心思——草木的精華啊,這是聞所未聞的。
所有人幾乎都猜到了,這是趙亞,正在集仙山所有的力量,在為林立療傷。
一介結丹初期修士,就能調動仙山所有的草木,如果是自己呢?
貪慾,本就是人之本性,麵對秘寶能無動於衷的,這世上又能有幾人。
幾人的目光互相對視著,心內急速盤桓著。
任何人都知道,療傷期間,最忌諱被打斷。
也都知道,療傷的時候,正是修士最脆弱最容易被攻擊的時候,不論是療傷的,還是被療傷的。
柳驚雷與祝引泉對視一眼,兩人的視線再落在楚天身上。
楚天的眼神裡露出狂熱。
他不動聲色地回視著柳驚雷和祝引泉,心裡已經將前前後後可能發生的,盤恒了一遍。
他,不完全化神,完全不會是柳驚雷和祝引泉的對手。
彆說他們一定會先行聯手,便是不聯手,隻對付其一,他也冇有半分勝算。